那时皇子听得分明,里面三个色子都是五,乃成豹子。
遂掏出大把银钱,也不看多少,一甩手都掷了过去。“彭”的一声落在豹子上,竟不散开。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向皇子看了过来。
那荷官咧嘴笑道:“敢是客官手打偏了,要大要小,我帮您挪挪。”说着就要动手。
皇子忙止住道:“不要动!我买的就是豹子。”
荷官讪讪的将手缩了回来,笑道:“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钱,可要好一阵心疼哩!”
众人都嚷:“人家有的是钱,要你管么?还不快开!”
荷官只得将色盅掀开。
众人伸头一看,都“嗨”的一声,叹了起来。
那荷官恰似吃了黄连一般,苦着长脸,将众人的赌注都收了去,才喊道:“三个五,豹子!”
一面喊,一面查看皇子下了多少注。及至看到黄澄澄好多金币,心中有如刀割一般,面皮抽搐。
算将起来,把方才收的都赔出去,也还不够,少不得拿出本钱补上。
自此皇子便入了门路,要大要小,无不如意。
众人见状,纷纷跟风下注。
正玩儿的兴起,忽听身后一人说道:“兄弟真好手段!”
皇子回头一看,原来正是此间管事,于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天栋。
那赵天栋笑道:“兄弟既有如此本领,在这里大约也没意思,不如到二楼试试。”
皇子笑道:“好的很呐!我正愁没有对手,不能尽兴呢。”当即上二楼去了。
钱通等人见了,也要跟着上去。
赵天栋伸手拦住道:“几位在楼下玩玩儿就好。楼上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话音刚落,孙二扬手“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骂道:“狗东西,吃了熊心豹胆了,连我们也敢阻拦。”
说毕,转向钱通,满脸堆笑道:“大人请!”
钱通道:“孙兄弟,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不快扶起来。”
孙二一面笑着答应:“是,是。”一面伸手将赵天栋拽了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从四面围过来一群壮汉,指着叫道:“快放了赵管事!”
孙二吓了一跳,手上不自觉地便松了几分。
赵天栋忙往后退了几退,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钱通等人说道:“这些都是来闹事的,快把他们打出去。”
那起壮汉都是赌坊养的打手,虽然武功平平,但体格健壮,平日对付普通人也足够了。
这时听说钱通等人要来闹事,于是个个摩拳擦掌,逼了上去,想要教训他们一顿,“以正视听”。
众侍卫哪里将这起人放在眼里,双目一瞪,自有一番气势,人数虽然不多,却将那众打手唬得不敢近前。
钱通担心惹出动静,便上前笑道:“诸位莫急,这都是误会。”
赵天栋见他走来,却向后一退,指着问道:“你要做什么?”
钱通笑而不答,挨上前去,一把揪住,拖往便往外走。
众打手面面相觑,惶惶而退。竟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钱通走到一处角落,将赵天栋放下,伸手掏出一块金牌,在他眼前一晃,说道:“我们身有要务,你不要多管闲事!”
赵天栋早吓得骨软筋酥,哪里还能看清金牌上写着什么!
然而虽没看清写着何字,却也心里明白,钱通等人身份不凡,当下心头一松,欠身便拜,口中连说:“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钱通止住他道:“不要声张!只管做你的事去吧。”
赵天栋连声说道:“是!是!是!”,便过这边叫众打手散了。
钱通等人这才上楼。
那二楼比一楼不同。不仅地方宽敞许多,陈设也较为讲究,看起来十分雅致。而且没那么粗鲁俗汉,人少了许多,也静了许多,看起来倒不像赌坊。
来这里的客人,要么身负绝妙堵术,要么拥有万贯家私,所以不像一楼那般吵嚷纷杂。
这里往往是二人对赌,比个高下。旁边也有人看着,却都不怎么言语。
皇子一上来,便见一张赌桌上,二人好似比武一般,眉头紧锁,无形之中,似有刀剑之音,于是便凑了过去。
原来这二人正在赌牌九。
只见其中一个衣服华美,体态富贵,歪坐在椅上,身后站了两名护卫,一看就是大有来头。
另外一个,眉浓须重,面色黢黑,嘴上叼了一个墨玉烟斗,穿着怪异,不像本国中人。
皇子只学了一天的色子,对牌九全然不知。
不过看这二人紧紧撰着骨牌,拇指一点点捻开,便好似初为人父一般,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也觉有趣,便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那时墨玉烟斗手中乃是一张天牌,一张幺三,二者配成一对时不大不小,想来难以赢他,正自踌躇,忽见华服者将牌在桌上一拍,哈哈大笑道:“看你这回拿什么和我比!”
墨玉烟斗讥笑道:“看来你这牌不错嘛。怎么,还敢加吗?”
华服者冷笑一声,道:“你要加多少我都跟你。这回我要把我输的统统赢回来。”
墨玉烟斗闻言笑道:“好胆识!就只怕你没钱跟了。”
说着将所赢钱物统统推了出去,嘿嘿笑道:“你敢跟吗?”
华服者闻听此言不由怒血上涌,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憋了半天竟无可回话,那脸色愈加难看。
转念一想,却从袖中掏出一张油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叫道:“这是城南角上的一所园子,共有三二十亩地大,足以抵得过了。”
墨玉烟斗道:“我又不住在这里,要这院子做什么?你要有钱咱们就继续,你要没钱就趁早离开,不要挡了别人的财路。”
皇子等人便一齐向华服者看去,要瞧下文如何。
那华服者憋得脸面紫涨,见众人都着看向自己,好似嘲弄一般,遂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漆嵌宝八卦软木盒,放在桌上,
说道:“此盒乃是北海神木所制,上面嵌着上品灵石,结成生息八卦阵,里面盛的乃是地狱烈火的火精。现在我就以此作注,和你赌个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