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众人收拾了行装,便重新上路。
“赵简因为受了伤,不能骑马,只好坐在装货的马车里。一行人小心翼翼再往北去。
“可是自此以后,众人再不复来时的欣喜。每天一到夜里,守夜之人便心中惶惶,生恐突然之间飞来暗箭,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便是在白天,众人也如惊弓之鸟一般,事事谨慎,件件小心。
“然而一连几日都平安无事,大家不禁心中暗喜:一定是他们的箭用完了,以后咱们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谁料当天夜里,四更时候,守夜人正聊天解困,一抬头却见空中划过一道火光。
“一人仰头说道,‘哎,快看,是流星。’
“另外几人抬头一看,只见那火光越来越近,直向这边飞来,再看远处,又有许多火星升空。
“几人这才醒悟,哪里是什么流星,分明是人射的火箭。于是一面护住周身,一面大喊,‘不好了,那伙强盗又来了。’
“话音未落,那些火箭越过几人头顶,飞入营帐,登时将帐篷引燃。
“原来这些箭上缠了棉纱,纱布上又浸了火油,因此一落地便烧了起来。
“当时龚飓正在帐内熟睡,女儿就在不远。谁料一支火箭正射过来。
“练武之人六感敏锐,虽然在睡梦之中,仍然察觉到危险,人尚未清醒,身体便先动了起来。
“只见龚飓抬手一拨,将火箭拨到一旁,却正好落在女儿床头。那火登时燃烧起来,将女孩惊醒。
“龚飓此时方才清醒过来,忙赶过去抱住女儿,真气一扫,将火扑灭。
“好在女儿并未伤着,只是受了一场惊恐,吓得直哭。
“龚飓也是惊惧非常,心中暗怕不已:若女儿因此有个好歹,自己如何对得起她母亲?
“再看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着实惹人怜爱,忙又安慰道,‘好了,好了!乖!别怕,别怕!
“正说着,忽然觉得上方一片开阔,龚飓抬头一看,只见帐篷已经烧了磨盘大的一个大洞。正是火箭落下之时引着的。
“龚飓一面抚慰女儿,一面引动真气,将火扑灭。
“正在这时,宋平进来报告,‘老爷,您这里没事吧,外面已经全乱了。‘
“龚飓忙披了衣服抱着女儿出来查看。只见营地里,大大小小烧着了十几处。
“空中火雨洒落,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浪涛一般打来。
“王安正领着众人救火。但是队伍中存水不多,平日都是以雪化水饮用,如今哪有水来灭火?
“正在着急之时,突然一支火箭射来,王安举刀一拍,将箭打在雪地上。那箭插入雪中,焰焰地烧着,渐渐将雪烤化,聚成一个水坑。
“那箭没了依持,倒在水里,登时熄灭。
“王安见状,大骂自己蠢笨。这里到处是水,自己竟然不会取用。
“只见他运足真气,将右脚一垛,好似地震一般,雪地块块崩碎,又被他用真气引着,‘扑塔塔’砸在着火之处,将火熄灭。
“其他人见了,也都学着,就近将火扑灭。那时天上虽然还有火箭落下,但营帐马车都被雪覆盖,轻易不能燃烧。趁这空挡,众人也有时间将箭取下,掷在雪中,将箭上油火熄灭
“龚飓见火已扑灭,方才放心。抬头看去,黑夜沉沉,星光点点,一片寂然,再不见一支箭矢。
“薇恩伏在父亲肩头,茫然不知所措,见四下里黑洞洞的,不由得心神慌乱;再向远处看去,一团团朦胧黑影,好似夜色之下有猛兽蛰伏,遂往龚飓怀里缩了缩,叫道,‘爹爹——’
“龚飓伸手抚慰女儿,‘乖,别怕,现在没事了。你跟着王叔叔好不好?爹爹还有事要做。’说着向王安走来。
“女孩儿却两手抓着父亲衣服,只是不肯放手。
“龚飓偏头笑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赖着爹爹呢?要自己照顾自己。对不对?’
“女孩儿轻轻点了点头,将手松开,却又嘴角一瘪,啪嗒嗒落下泪来。
“龚飓忙伸手替她擦了眼泪,又将身上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并嘱咐王安好生照看,又问,‘马战怎么不见?’
“王安摇了摇头,‘我忙着救火,没看见马兄弟。’
“邹先生在旁说道:‘方才我见马老弟带着弟兄们骑马往西去了。说是要除去那群土匪。’
‘龚飓心中着急,抱怨道,‘哎呀,怎么不拦住他?万一中了敌人的埋伏可怎么好?’
“邹先生苦着脸道,‘我怎么没劝呢?可他那性子岂是听劝的?说了他两句,他话也不回,带着人就走了。’
“龚飓忙叫人牵了马来,领着刘向并几位弟兄来找马战。
“出了营帐,向西,顺着马蹄痕迹一路找了过去。
“诸位或者要问,既然是黑夜之中,又无火光,如何寻找?须知,这些人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双眼清明,远了固然看不清楚。但众人坐在马上,离地不满一丈,大约还是看的清的。
“众人往西走了不远,就听见那边有喊杀之声。龚飓料定必是马战与贼人相遇,于是纵马向前,抽出长剑,大吼一声,‘弟兄们,别叫他们跑了,随我杀呀。’
“当时马战正受敌人围攻,眼见支持不住,忽听这一声吼,知是来了帮手,心中大定,长枪一扫,将敌人逼退。更不回身,反向对面攻了过去。
“络腮胡子等一众匪徒,听见吼声,尤恐来的人多,忙策马向山里逃去。
“马战岂肯罢休,拍马向前追去。眼看离得不远,猛然间只见一道黑光,嗖的一声,迎面向自己飞来。
“马战浑身冷汗直冒,匆促之间,忙将身子一歪,躲了过去。但他身后那人却未曾防备,被那道黑光射中心口落于马下。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光之中,却是一支羽箭。
“胡子等人便趁此机会,绕过一个山坡,消失在黑夜之中。
“马战叹了一声,只好勒马回来。
“这时龚飓恰好赶到,不及叙话,先就命众人带上弟们们尸首,往回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