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风雨欲来
“哦?谁啊?”梅世兴故作疑色问道,这个声音,他当然识得。
此时,梅子期赶紧上前禀奏:“禀陛下,乃是礼部外谒使,梅仁省!”
“哦~我当是谁呢,外谒使啊。”梅世兴顿时显现一副不屑之姿,说道:“那便让他,让他进殿来说~”
“诺。”赵公公应承道,露出姨母般的慈笑,是替陛下高兴,也是替十皇子高兴。扯开嗓子高呼:“宣。外谒使,梅仁省,上殿觐见!”
众臣皆显惊讶之色:“啊。。。这。。?十皇子。。。”
只见梅仁省缓缓走入大殿,身形高挑秀雅,眉墨如画,鼻梁英挺,白皙的俊脸下,嘴角轻翘,微露纨绔不羁之像。
此番朝会,原来只是想着商讨出要不要攻打彭国,此刻却引得梅仁省上前觐见。太子和二皇子斜眼瞥去,若有所思。
梅世兴大皱眉头,露出一副嫌弃之相,“你,可去?”
梅仁省笑而行拜礼,应道:“微臣,可去!”
“哼,”琼帝龙袖一甩,还是表示怀疑,问向梅子期:“德王,他可担此重任?别再丢了我们大琼的脸!让人笑话!”
德王梅子期进前呈禀:“陛下,外谒使近两年来多次出使他国,无论是尽和谈之事,还是拓邦交之谊,均有所成!”梅子期停顿一下,望向梅仁省,微露笑意,又向陛下进言:“臣以为,此次出使彭国,外谒使定可担此重任!”
梅仁省亦相望一笑,十弟多谢四哥美言~
“哼哼”,梅世兴却是耻笑一声,脸上的疑色仍未消失,“好吧,既然德王这样说,那此事便交予他。只是倘若办不好,或是失了我琼国威仪,”琼帝厉色,放出一句狠话:“便和那废物一同留在郦原,不用回来了!”
梅仁省拜伏道:“微臣,谢陛下!”
此时,赵公公面露微笑;戎亲王紧眯双眼打量着梅仁省;太子与二皇子则敛色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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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心殿内
退朝后,琼帝梅世兴还在为众人给九皇子求情而感到气恼。
赵睿公公端着茶递给梅世兴,巧言媚笑道:“陛下,喝杯茶消消火~”
梅世兴侧头瞥他一眼,伸手接去,“哼,他们倒是兄弟情深,一个个都护着那个废物。朝臣跟着起哄也就算了,就连皇兄也要跟着凑热闹!”
赵公公眼珠一转,赶忙接话:“陛下,奴才看这戎亲王可不是护短,适才在殿上,他不是说那九皇子有可能是受降为虚,探敌为实嘛?”
“哼,赵睿啊,朕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会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嘛?”梅世兴哂笑道:“戎亲王啊,不过是给朕个台阶下罢了~”
跟了梅世兴那么久,其实赵睿心中也早就明白,却装傻道:“啊?原来如此啊!那这戎亲王,可真是比亲哥哥还亲呢~深明陛下心意呀!”
这皇室的亲疏关系,又岂能用来玩笑?听到此处,梅世兴顿显不悦:“恩?”
赵睿这才惊觉,立马跪下,“奴才失言,奴才自个儿掌嘴,自个儿掌这张臭嘴,哎呦喂~”赵公公边打边叫唤起来。
“哼哼,好啦,停下吧,收起你这花架子~”梅世兴笑道。
赵睿赶紧为自己澄清:“啊?奴才不敢啊!”说罢越发用力的扇自己耳光。
梅世兴嗤笑道:“好啦好啦,停下吧。把你这张老嘴打烂了,谁陪朕说话啊~”
赵睿跪谢道:“谢陛下恩德!~”
梅世兴喝下一口茶,缓缓说道:“赵睿啊,那你倒是给朕说说,这梅仁省,今天是怎么回事?”方才朝堂之上,众人的一言一行,梅世兴皆看在眼里,哪些人忠于自己,哪些人拉帮结派,哪些人聪颖睿智,这位大琼帝王尽是心中有数。唯独这梅仁省的行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奴才不知啊。。。”赵睿皱眉思索,仿佛抱有惋惜之情,说道:“十皇子。。。他。。。若是摆在从前,奴才扪心自问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啊,奴才是看着众皇子长大的。只是近两年来。。。这十皇子的所作所为。。。奴才也。。。唉!奴才如今也捉摸不透啊。。。”
“哼”,梅世兴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边,自问自语道:“捉摸不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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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
“哼,十弟?一个废物,怕他作甚?”庆王梅宇略显嚣张姿态。
工部尚书司马泶提醒道:“虽说如此。但殿下别忘了,再过几日,三皇子便服丧礼毕。这十皇子在此时主动提出要出使彭国,臣怕是有所谋划啊!”
梅宇哂笑,道:“即便是老三!如今也早已不是三年之前,就算他现在回来了,这大琼的朝堂,也早就没他的立身之处了!”
吏部尚书崔勤道:“这倒也是,三皇子如今的势头早已不像三年前那般如日中天了。当年跟随他的兵部、工部旧臣,这两年来也被殿下和太子排除的所剩无几。再说他已经三年没有涉足朝政,就算如今他回来了,要做的“功课”,还多着呢。嗯?~”
“啊,哈哈哈~崔大人所言极是!”说罢三人同时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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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刑部尚书辛平言说道:“适才戎亲王真是大胆啊,此种情形下,竟还敢向陛下提出迎回九皇子之事。。。”
兵部尚书方固山说道:“戎亲王,毕竟是陛下的哥哥嘛,又通晓兵法,能征善战,总领军政,是当下皇上最为仰仗之人啊。”
“依我看,想必父皇心中也是想救回九弟的,故而皇叔才敢如此进谏。”太子梅奕推测道。
户部尚书黄轩疑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刚才在殿上,是故作嗔怒,只是因为拉不下脸面?”
梅奕微笑,点头示意。
“啊,这。。。”三位尚书互相撩望,“臣等无能,未能猜透陛下心思。这。。。倒是让四皇子得了圣心!”
梅奕握拳,弓与背后,缓缓说道:“这倒无妨,子期向来没有争权之心。这点父皇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命他直接担任礼部尚书这一权职。”
黄轩:“这倒也是,尚书之位,直接由皇子担当,在琼国实为罕有。想必,陛下是对四皇子极为了解与信任的。”
方固山又分析道:“既然殿下觉得四皇子无夺权争位之心;而戎亲王虽总领军政,但也只效忠于陛下一人,从不参与朝野争斗;那么放眼望去,如今朝堂之上,我们的忧患,只剩下二皇子!”
对于这分析,梅奕仰头,沉默不语。
见到太子并未赞同,黄轩问道:“莫非朝中还有让太子殿下感到心有不安的人?”
梅奕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这十弟啊。。。从来不叫人省心;加之老三的服丧之期也要到了。。。”
辛平言不解道:“殿下对三皇子有所忌惮,臣尚且能够理解,但对这十皇子何必?。。。”
“就是,太子虽深居宫中,但也应该有所耳闻才是。十皇子这三年来的所作所为,是劣迹斑斑啊。在这沛安城内,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琼国十皇子的花名啊!吃喝嫖赌,但凡只要是不正经的事,都有他十皇子梅仁省的份儿。就算在这宫中啊,也是经常和底下两个婢女厮混在一起!”方固山又讥笑道:“据传闻啊,他还是万花楼的常客呢,和花楼的每一朵名花呀,都曾有过。。!”
黄轩调侃道:“不想方尚书对此,知之甚多呀。啊?哈哈哈~”
“呵,黄尚书莫要如此挤兑方某。只是方某听闻,这黄大人的爱子,也是这万花楼的常客呀。”方固山回敬道。
这话自然是惹得黄轩不喜,毕竟太子殿下还在面前呢!“哼,多谢方尚书提醒!若真是如此,黄某回去一定好好教训犬子!”
果然,梅奕瞥向了黄轩,“做大事者务必敬小慎微啊。若真有此事,黄大人万不可在爱子这方面出了纰漏,以免遭人诟病。”
梅奕只是稍加叮嘱了一句,黄轩便顿感惶恐,赶紧拜伏道:“太子所言甚是,黄某定会好好管教犬子!”
黄轩挤兑方固山不成,反倒自个儿被教训了一番,方固山在一旁得意而笑。
辛平言见气氛尴尬,赶紧接着谈论十皇子,“而且这十皇子在礼部担任外谒使,虽说的确是办成了几桩差事。但听礼部官员讲,这其中多是四皇子早已安排妥当的呀!十皇子只是去走个过场而已,趁机在各国游山玩水,倒是未曾落下!”
梅奕思索良久,却是仍有疑虑,“三弟几日后便服丧礼毕,以他们昔日的情谊,我这十弟不等着接他下山,却主动提出出使彭国,这始终让我心有疑虑啊。”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啊,九皇子平日里,也好这几口,臣听闻十皇子与他经常玩在一起,可谓是“惺惺相惜”呀!”方固山接着哂笑道:“此番十皇子赶着去营救自己的友兄,臣以为,也算是情理之中啊!”
梅奕仍有愁色,低声说道:“希望只是如此啊。”
辛平言疑惑道:“臣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对十皇子有所顾忌?”
“倒也不是,只是。。。唉,说不上来啊。”梅奕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似是自言自语道:“一个人的心性,当真能改变的如此之大嘛。。?”
“唉,想必是三年前那件事,对十皇子打击过大,毕竟岚贵妃待他如生母。。。”方固山似有落井下石之意,却也带点惋惜之情。
“皇宫之内,方大人慎言呐!”辛平言提醒方固山,不该说出这三年来宫中绝口不提的名讳。
梅奕也厉色瞥向方固山。
方固山赶紧收嘴:“是是是。臣不该妄言,不该妄言!”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向来对十皇子纵容、溺爱有加,是念在他生来命苦,刚出生,惠妃便难产而死。。。三年前又有此变故。。。”黄轩停顿一下,转折道:“但这几年来十皇子的所作所为,想必也是让陛下失望至极,寒透了心呐!否则陛下也不会终日对他冷言相向,至今都仍未封王。”
梅奕:“也是,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况且,此次十皇子出使彭国,吉凶尚且难料啊,臣听闻彭国那林天凤啊,确实狠辣!说不定啊,到时在那敌国朝堂一言不合,这十皇子便丢了性命!”方固山不怀好意的笑着。
辛平言:“是啊,若果真如此,那彭国倒是帮了大忙!免去了殿下的忧虑啊!”
梅奕不语,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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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巾帼
彭国都城·郦原
百姓们正欢呼迎接他们的巾帼英雄凯旋归来。
百姓甲:“听说啊,林将军此次只是去咱们边境鸿留巡防,不巧碰到那琼国皇子来劫掠我们的运粮车队,双方发生了大战!”
百姓乙:“啊?打起来了?那结果如何啊?”
百姓丙:“当然是咱们将军厉害!听说啊,那琼国的两个皇子,一个被斩于马下,一个被生擒了回来啊!”
百姓乙:“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我听说啊,琼国经常派一些士兵来咱们边境生事,欺负我们小国!这下可好了,林将军替咱们彭国出了口恶气!”
众人:“是啊是啊!”
百姓议论之间,忽然有一把奇形怪状的小木棍飞落在了行军队伍前面,林天凤随即喊停了队伍。
此时,只见一个领着娃儿的妇女惊慌失措,赶紧跪倒在玉狮马前面,“小娃儿不懂事,阻了将军去路,还请林将军息怒!”一边求饶,一边急忙捡回木棍。
林天凤见状,跃身下马,亲昵的询问妇女:“此为何物?”
“这是我的枪!”还没等妇女回答,她身旁的小娃儿便一把夺回木棍。
“枪。。?”女将军眯起杏眼,饶有兴致的问道。
男娃娃:“是啊,等我长大了要和将军一样,用这杆枪,保家卫国!”
林天凤一听,爽朗笑道:“哈哈哈,好!”一把抱过男娃,骑上玉马,高呼:“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众人也随之一齐高呼:“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百姓们还为林天凤作了一首诗瑶,流传于坊间:身挂红袍染敌血,脚骋白马踏四方。银枪破空展英姿,火凤燎原谁堪敌?
林府门口
“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一丫鬟兴高采烈的喊道。
林天凤:“英儿,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外别喊我小姐!”
英儿:“是是是,我的林-天-凤-大-将-军~”
“牵着,好生喂养喔!”林天凤将玉狮马缰绳交给家中的侍女后,兴冲冲的跑进了府门。
“哎呦喂,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可回来了,为娘可真担心你在外面出点什么意外!”一位和蔼的夫人从里院迎了出来,此人便是林天凤的母亲,方舒。
“娘!都这么多年了,女儿每次出门,你哪次不是这么说~”林天凤故作嫌弃道。
听到女儿如此不耐烦的语气,方舒更是责问道:“你还知道都这么多年了啊!你不知道每次你在外头打战,娘这个心肝呦,都要提到嗓子眼!”
“臭丫头,我话都没说完。。。你。。。!”
林天凤没等母亲讲完话,便跑进了里院,正好撞上父亲,“爹~”
林正北:“恩,回来啦。”父亲除了女儿平安归来的喜悦之外,眉宇间略显愁色。
“姐,你终于回来啦!”一个少年提枪从府门外匆匆赶来。
林天凤:“阿弟!怎么,今日不用去御卫军报到啊?”
林贤:“这不是听闻姐姐凯旋,特地请假赶回来嘛!”又故作埋怨:“姐,这次去边境巡防,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吧,这几日都没人陪我练武了!”
“哼哼,找我陪练,怕是你要丢尽御卫军的脸!”林天凤不怀好意的挑眉笑道。
“切,这几日我可是有好好练习银月枪法的,不信,你试试便知!”说罢,这位弟弟便要动起手来。
却是被父亲叫停了,林正北:“休得胡闹,你姐才刚回家门,便要比试。”
“就是就是,我叫梅姨弄了饭菜给凤儿接风,赶紧进去吃吧!”此刻方舒又不再唠叨了,拉着女儿的手走进里屋。
“哇,娘~这也太丰盛了点吧!”林天凤看着屋内满桌子的菜。
林贤看了这一桌子的美食,也是抱怨道:“娘~你也太偏心了吧!平日里姐姐与父亲不在的时候,对我,便是粗茶淡饭!”
方舒含笑给儿子夹了块肉,“就你嘴碎,吃吃吃,多吃点~”
林天凤也给弟弟夹菜,挑弄着柳眉,“是是是,多吃点,好长点气力,否则待会儿都不够姐姐打的~”
“切~”林贤不服姐姐老是拿自己开涮,但又确实敬佩道:“不过,姐,你这回可真是厉害!听说只一个回合,就把那琼国五皇子斩于马下了?”
林天凤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切,这有什么厉害的,日后别说什么琼国的五皇子,就是那梅万征亲自来,我也一样让他败于枪下!”
“好!姐姐厉害,阿弟敬姐姐一杯!”
“好!”林天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正北则一言不发。
“好啦,你看看你们爷仨,这在外也是打仗,在家吃饭还要谈打仗!”方舒在家听惯了战事、军报这些,早已不耐烦了,“要我说,凤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该找门亲事嫁了!以后也不要出门行军,就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多好!”
林天凤停下筷子,女将军可是难得露出妩媚的神态,巧笑道:“娘~这饭吃的好好的,你怎么又提这个啊~”
方舒故作严厉,道:“唉,什么叫又提这个!我提提女儿的终身大事怎么了?我还饭桌上说不了话了是吧~”
见到母亲向姐姐发难,林贤一边偷乐,一边低头扒饭。
方舒则是越说越起劲:“你说说你,前些日子,寒国特意派使臣来谈和亲的事,那可是要嫁于寒国的太子啊!娘就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拒绝呀!”
林天凤终于听得不耐烦了,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按,“切,那寒国太子一看就是娇弱无能,我才不会嫁给一个他国的窝囊废呢!”
此时,林正北厉声喝道:“天凤,慎言!”
这几年来彭国也算是受到寒国的庇护,刚才女儿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如若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会伤了两国和气。
“唉!”听见女儿如此说,方舒只能无奈叹气。
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林天凤又赶紧示好,拿起筷子往母亲碗里夹菜,“哎呀,娘~这凤儿还年轻嘛~哪里老大不小啦?现在谈论婚嫁之事,为时尚早嘛!”又赶紧给林贤使了个眼色,“嗯哼,是不是?阿弟!”
“啊??那个。。。啊。。。对!姐姐此时正值妙龄,且又生得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还愁嫁不出去吗?”林贤赶紧一串妙语连珠。
(算你机灵!)林天凤眯起可人的杏眼,连连点头。
“呃,只不过。。。。”林贤赶紧低头夹菜吃饭,狼吞虎咽。(否则,就没得吃了!)
“不过什么?!”林天凤厉声道。(转折之下,必无好话!)
“性如母虎,只怕无人敢近啊!”林贤说完将筷子一丢,转身就跑。
“好你个臭小子!今日便打得你满地找牙,否则不知谁是家中长姐!”林天凤也追了出去。
留下夫妻两人无奈摇头,对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