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作为此战首功,如同陈胜向吴广承诺的那样,他和他麾下的新兵们,获得首先进入庄园,缴获自己战利品的权力,而江远在思考并征得两名头领同意后,决定了自己的战利品。
粮食,江远选择粮食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这个世界的大米,稻谷,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反正是某种类似于大米,但其颗粒更加瘦长狭窄,煮好之后,还会向两边微微膨胀的可食用作物,这里的人似乎管这玩意叫稻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反正味道尝起来,和江远所知道的大米也没多少差别。
在投降护院的带领之下,江远顺利地穿过宽敞奢华的走廊,穿过鸟语花香的庭院,直接来到了隐藏在庄园某处的粮仓,足有两高的宽敞粮仓,里面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堆成山的稻米。
江远突然明白,为什么这户士绅会决定固守不出了,光是这些稻米,就足够他们一顿不落地吃上好几个星期,当然,这是在仆人和护院们,都小心翼翼节俭过活这一前提下。
一共有二十多个护院,跟着田臧一同向义军投诚,这人数比起先前田地战斗结束后,离开的护院人数更少了,但江远可不打算深究,向敌人投降这种事情,自然不会人人都赞同。
护院和新兵们,在忙前忙后地把稻米往外搬,这些新兵经过劝降这件事后,对江远的崇敬达到了一个高峰,能光靠着嘴巴就攻破庄园,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神迹。
而护院们,自然对江远并没有多少崇敬,毕竟决定投降的是他们的头目,而不是他们本人,但他们很清楚,那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在义军内的地位似乎相当高,老实听令不会出错。
“昨晚,庄子里的老爷和夫人说,我们这里有很多稻米,足够我们支撑到县令或郡守,派兵把你们给镇压了。”田臧和江远站在一旁,看着部下把一袋袋稻米往外搬,无奈地叹息道。
“听起来倒是不错。”江远摇头晃脑,他可以隐约听到,有阵阵喧闹声从庄园的其他地方传来,看起来,其他义军们似乎也进入庄园,正在到处搜刮:“这座庄园一共有多少人?”
“庄主一家十二人,算上护院丫鬟奴仆的话,足有百人出头……”狼头人田臧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江远可以听出其中蕴含的不快意味:“这些稻米,根本就不够那么多人吃。”
“哎……”江远摇晃着脑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说道:“让我猜猜,士绅们只把自己当成了人对吧,只要他们能吃饱喝足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只要还有力气动弹就可以了?”
“我曾经在军中服役,见识过,没了食物的人会变得多么疯狂。”田臧的语气有些阴沉:“若陷入围困,庄园中的仆人家丁撑不到三天,必然爆发内乱,到时候,只有败亡末路。”
田臧没有多说,但江远能够理解他话中的深意,士绅一家根本不打算分享这些粮食,在庄园被包围无法逃离的现在,短期内,庄园也不可能会有外援,更不可能会有粮食补给。
庄园里的粮食多,但却不算永无止境,只要被围上几天,奴仆和士绅肯定会为粮食分配发生冲突,到时候,局势就难说了。
“……你确实和你那些同仁不太一样,我以为,你会去庄子里存放财物的地方。”田臧沉默片刻,对江远说道:“穷人大多有这样的习惯,觉得真金白银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想着,不是在大泽乡住了一夜吗。”江远挠挠头发,思索着说道:“总要给村里的村民一点回报吧,那话怎么说,军队不该扰民?”
“你脑子傻掉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扰民的军队,你以为兵灾这词是凭空出现的吗。”田臧用古怪的眼神扫了江远一眼:“我可没想到,你竟然蠢到这种程度,你不是挺聪明的吗?”
“咳咳,好吧,当我没说……”江远咳嗽了几声,快速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他发现自己总是下意识用现代的习惯来想事情,这可不好,超出时代太多容易被当成傻子。
“说起来。”田臧的耳朵动了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片刻之后,他问道:“你们义军——”
“我们。”江远打断田臧的话语,用重音强调:“我们义军。”
“好吧好吧,我们义军,我们义军是不是有两位头领。”田臧抽抽鼻子,他靠向江远,低声说道:“一位陈胜头领,一位吴广头领,两位头领,你是哪边的?”
“……啥?”江远愣了愣:“什么玩意?”
“一山不容二虎,一家没有二主,两位头领共掌义军,也只不过是一时之举。”田臧脸上显现出无奈又郁闷的神色:“这些事情,这些打算,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仔细想想的话,我好想还真没有想过这些,什么权谋,什么政斗之类的破事。”江远挠挠下巴,说道:“义军才刚刚有点起色,瞎整这些玩意不是死路一条吗?”
“老天爷……正因为才刚有起色,所以才要争权,才要决定义军里面谁是老大!”田臧的脸色越来越黑:“不趁着这个时候定下底子,将来闹起来没完!你也算是个人物,这都不懂!”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你就变成我这边的……呃,我这边的底子了?”江远斜着眼睛看向田臧,看着狼头人满脸沮丧的样子,总让他想到哈士奇:“我们认识还不到两天!”
“我和胡武听了你的劝降,才入了伙,不管愿意不愿意,我们都会被当成你这边的人。”田臧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殴打江远的欲望:“你不知道,我们算是对你投降的吗!”
“啊,那非要这么说的话,我……我算是吴广头领那边的?”江远揉了揉额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算是被吴广头领提拔起来的,也是他让我来打头阵,给你们劝降的。”
“吴广……我好想没见过他,他谁来着,义军里面有这个人吗?”田臧愣住了,他紧皱眉头,认真回忆道:“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吴广头领算是义军的谋士军师,先拿下大泽乡的决定,就是他做出的。”江远提醒道:“他是个狐妖,你出庄园投降的时候,我给你介绍过。”
“哦!想起来了!那个不起眼的狐妖!”不知想到了什么,田臧的脸色似乎稍微舒展了些:“你人看着挺聪明,言辞也有那么一手,怎么对这争权夺力的事跟个蠢货一样。”
“……这算是在骂我吗?”
“也罢,总之,你听好,我,胡武,你,现在都在吴广头领的船上了!”田臧面色一凝,终于看着像只狼了:“你别再这么浑浑噩噩了,给我长点心吧!我这新降都比你上心!”
“行吧行吧,你说是,啊,那就是,我以后上心,以后一定。”江远挠了挠头,老实地回答道:“等会把粮食都搬出来,你再帮我带一段,我打算把粮食运到村里去。”
“行,你可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不然到时候,有你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