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乡的村庄重新归于平静,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天空中的庄园内,如同坟地般沉默,但如果有人去注意观察,并不难发现,所有和地面相连的管道都被截断,而且这并非是由起义军动的手,反而是由庄园里的庄园主动的手。
这是毫无疑问的固守姿态,江远是不太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种程度,那些乡绅依然选择固守在庄园内,而不是依靠武器之利主动出击,或许他们真的以为自己这伙人,只是单纯的盗匪或者流寇,只要在大泽乡村庄里搜略一通,就能够心满意足地离开?
一边怀抱着这种疑问和不解,江远一边处理着从小到大的义军善后事宜,已经战死的起义军士兵,血肉生命要赶紧下葬到地里,以避免因死尸引发的瘟疫,智械生命则要祭祀后,拆成零件当做补给,至于那些受伤但还未战死的士兵,则要赶快休息救治,省得被身上的伤给直接带走。
除此之外,就是按照里正分配的居所,把那些起义军士兵们,一个个送进宅邸休息了,整个义军就没有几个认字的,就算有,看江远那手简体字也看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要由他来一个个搞定,这就是毫无趣味的工作了,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江远这个人,已经被义军的上下兵卒们彻底熟悉了。
接着,就是要清点义军的物资缴获和损失消耗,这工作倒是方便,毕竟义军现在也没什么家底,唯一比较重要的工作,就是清点那些被家丁抛下,半残不全的步战机甲,这里倒是有不小的意外之喜,除去那些不能再运作的报废机甲,竟然还找到了两台可以运转的机甲,数量不多,但对义军士气而言,算是个巨大的鼓舞。
夜色已深,在里正的宅邸里,一场小小的会议正在进行,参与会议的人包括陈胜和吴广,自然还有负责处理安排起义军士兵的江远,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两人,一个名叫葛婴,他是个在田地混战时候,率领士兵连续报废两台步战机甲的彪悍人类,另一人叫做朱房,在起义前就是陈胜的小弟,与陈胜一样也是蛮兽。
这五个人,似乎就是现在起义军的核心圈子了,里正作为入伙的成员,还没资格参加这种战略会议,他倒也不着急,只是悠闲地溜达到院子里喝茶,等着他们会议的结果。
“砰!”一声巨响打断了江远的神游天外,他赶紧站直身子,望着眼前坐在桌子后面,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压在一张可怜木头板凳上的陈胜,摆出一脸的严肃认真。
“江远玩意,为什么只有这么些豆芽玩意!”陈胜把手中的竹简扔下,那是由江远口述,吴广用小篆抄录后的版本,陈胜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庞大的躯体缓缓前倾,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和威胁意味:“总共,只有十几个豆芽玩意愿意跟着我?谁让你问他们的想法了!我要更多的豆芽玩意!”
“陈胜头领,不要急躁,我相信江远小兄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吴广微微笑着,他抬起手,示意陈胜稍稍安心,陈胜的喉咙深处闷哼一声,缓缓向身后的墙壁上靠去,看到陈胜愿意听江远解释,吴广不为人所查地松了口气:“江远,还不快快解释!别让陈胜头领久等!”
“陈胜头领,吴广头领,两位头领,请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起义军的底层建设啊!”江远微微躬身行礼,压抑住后脑不断传来,原由不明的隐隐作痛,用十分爽朗明快的声音说道:“独生子不收,老年人不收,家中支柱不收,这都是有原因理由的!”
“不收独生子,是因为独生子,乃是一家后继之根基,若独生子战死或残废,这家人就相当于后继再难有人,甚至于绝门绝户,因此,独生子不能收,让别人绝户实在不厚道。”
“不收老年人,因为年老就会体衰,血肉生命如此,哪怕智械生命,长时间的运转也会磨损,导致反应变慢力气变小,比起强逼他们入伙,不如让他们呆在家里稳定民心。”
“不收家中支柱,理由倒也简单,家中的支柱如果走了,那就没人耕种,没人收割,就连屋顶坏了都没人修补,这相当于是拿着条白布,慢慢勒死这户人家剩下的每个活人。”
“以上三点,就是我只招收了十九名新兵的原因。”江远对陈胜和吴广深深行礼,继续说道:“两位头领,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义军的未来啊,得了百姓的人心,义军才有前途。”
“混账!江远玩意!你这全是在胡说八道!”缩在墙角的朱房,发出一声洪亮的怒吼,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直接揪起江远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陈胜头领让你找新豆芽玩意!你就要乖乖去找豆芽玩意!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还在这里絮絮叨叨满口鬼扯!”
“朱房!我来负责招收新兵,是吴广头领的命令!”被猛然提起的江远心下一惊,脑海某处的谋划之智猛然发出提示,警告他不能任由自己的立场,被朱房给压制:“既然如此,此事当然由我全权负责!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你算什么玩意!”
“江远玩意——!你这——!”
“好了!别吵吵!”陈胜一拍桌子,那张木桌子发出一声哀鸣,在直接散架的边缘,跳着踢踏舞越过:“葛婴玩意,你怎么说?”
“要拿下那座庄园,有点难,但也不算完全不可能,以我们现在的人手,需要冒些小风险。”葛婴皱了皱眉,思索着缓缓回答道:“倒也不是说现在就不能打,当然,要是有更多的人自然更好。”
“唔……吴广,你说呢?”陈胜微眯着眼睛思衬片刻,又望向沉默不语的吴广问道:“你怎么看?”
“江远说的没什么问题,义军新成,收拢民心无比重要,比起强逼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加入义军,不如步步为营。”吴广摇头晃脑地说道:“葛婴说的也没错,兵卒的数量,本来就是越多越好,我看,不如这样。”
“让江远带着他招徕的那十几个新兵,明天作头阵去攻打庄园,怎么样?朱房,这样你也能满意吧?”吴广笑着望向还被提在空中的江远:“既然你说想为义军收买人心,那就认真做到底,不上阵怎么行,江远,你说呢?”
“呃……行,行吧……”江远沮丧地回答道:“那就这么办……?不是,我也不会打仗啊……”
“嘿!江远玩意!我等着看你驰骋战场哦!”朱房狞笑一声,把江远给扔下:“要是你死了,我还给你上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