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小提琴乐曲回荡在金丝雀大酒店富丽堂皇的餐厅内。三三两两的食客们以得体的方式小口品味着面前卖相上乘的食物,已经结束用餐的食客们端着浓香的咖啡或是红茶小声地谈笑着。
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上,一个身着棕色正装的年轻男人正切割着面前银盘上散发出诱人酱香的八分熟牛排。举起餐叉上鲜嫩的牛排送入口中,他的表情依旧不见半分喜色。
“已经一周半了,我真的被坑了?”到达英国接近半个月,正事连头都没开。面前的佳肴在他嘴里如同嚼蜡。草草解决了剩下三分之一的食物,递给一旁拉着小提琴的侍者三先令的小费,维克托拿起餐桌上叠成荷兰帽形状的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起身走向电梯间。
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着电梯的到达。维克托捋起袖口看了眼手表,叹了口气。不能再这样枯等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再等半个月都解决不了。
“叮”的一声后,电梯门开了,维克托走进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正欲关上电梯门,两个男人风风火火的从一旁的洗手间跑了出来,带着歉意的笑容对着维克托以英语道歉一声后,按下了自己楼层的电钮,随后便安静地站在了维克托的后面。
维克托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那俩男人,一身正装,还戴着帽子。虽说这样的打扮装束在这样的场所还算得体,但维克托隐约记得自己并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两人,而且刚才的英语中,他仿佛听到了浓重的俄国口音。
正想着时,电梯门突然开了,身后的两人走出了电梯,并未多打量一眼面带疑色的维克托。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自嘲的笑了笑,维克托也就没再在意。正欲思索接下来的行程,电梯已稳稳地停在了顶层。
缓步走下电梯,维克托打开自己的房间,换下皮鞋,找了双舒服点,适合跑步的运动鞋,拿上新买的钱包,把剩下的300英镑和一些零钱塞了进去。
维克托瞟了眼床边的保险柜,每每想到携带的资金与英国人可能的要价,他便没了之前面对经理时的豁达。摇了摇头,咔哒一声合上了房门,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维克托径直走向了电梯间,此时他的心情非常郁闷,为什么当时不把钱包要回来,真的是信了他们吗?
收回心绪,思考起当下的处境。不过,那文章上的地址描写的也太模糊了,该怎么找呢。
伴随着“叮”的一声。维克托走进了电梯。不一会,维克托又出现在了酒店前台。
前台接待一如既往的忙碌,并未注意到维克托的身影。见状,维克托伸手敲了敲柜台,接待被这突兀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眼前面露不耐的维克托。
这一看,想起了经理对于他处理维克托一事的不满与威胁,接待员慌了神“维、维克托阁下?”
“问你个问题。”并未给接待喘气的机会,维克托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请。”接待员面露谦恭,却依旧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惶恐。
“你知道履带式拖拉机吗?”维克托从胸前的内包掏出一张自己手绘的拖拉机草图丢给了接待。
“对、对不起,这个我没有见过。”生怕引起面前大客户的不满,接待深深的鞠了一躬。
“算了算了。”维克托收回草图,“我还是自己去打听一下吧。”
“维克托阁下一路顺风。”见“瘟神”没有难为之意,接待员松了口气,带着高兴的笑容目送着维克托的背影走向酒店的大门。
并未多看一眼毕恭毕敬的接待,维克托朝着门口走去。在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大门处传来一阵争吵的骚动。
当走到门口时,在距离维克托的稍远处,争执还在继续着,距离虽然稍远些,但是也大概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个警卫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在往外走。
维克托笑着,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正欲点着围观这场有趣的闹剧,等等,衣衫褴褛的孩子?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如遭雷击。
维克托快步走上前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两名警卫架着男孩走到了酒店的台阶前,将男孩往外一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孩子来了几次了?”警卫面露怒色,“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里是你这种人该来的?!”
维克托一愣。来了好几次了?
“下一次,别再让我们见到你溜进我们酒店里,知道了吗!”另一个警卫掐着腰说道。
“但是。”男孩带着哭腔,一脸吃痛的表情,“但是有人还在等着我啊。”很明显,摔的不轻。
“关我屁事,那个有钱人会愿意等一个流浪汉?”警卫嘲讽着,两个警卫相互看一眼,笑的更大声了。
“我等。”两人身后传出一声仿若冰窟中蹦出的语句,回头一望,正是冷着脸的维克托。
两个警卫仔细打量了来人的相貌,大惊失色“维、维克托阁下?”
维克托推开哆嗦着的警卫,面带疑色看向面前瘫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男孩“没食言?”
“肯定不可能食言啊!”男孩的声音哽咽着。
“听说他早就来了好几次?”维克托将头对着两名警卫微微偏了偏,面色平静。
“啊、啊,那个……是的”警卫点了点头,尽力让自己的话语不结巴。
维克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孩子,虽然拿了钱,但确实没白拿。
“帮我拿点吃的来。”想到这,维克托掏了掏口袋,丢给警卫几英镑。
十来分钟后,维克托坐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的男孩对面,“我要的情报呢。”
“尊敬的维克托先生!”男孩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从一个很旧的小书包里取出一份干净整洁的纸张,与破旧不堪的小包看上去格格不入。“都在这张纸上,姓名,住址等等。”
接过男孩递来的情报,快速扫了一眼,名字是叫约瑟华,在伯明翰那边吗……
“那么,维克托先生,祝你好运。”看着男孩跑远了,维克托站起来,将纸折起来,放到胸前内包里。好了,该干正事了。
拿好行李和前台接待员草草说了一下,把钥匙交给前台后,维克托坐上了一辆停在酒店门口的马车,向着伦敦火车站驶去。
“马卡洛夫,我们应该跟上了,而且似乎跟着他的人,不止是我们。”坐上马车的维克托并未发现两个西装男子从酒店里走了出来,暗暗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汽车指去。
名为马卡洛夫的男人并没有接话,拦下一辆马车,坐了上去。马车缓缓的行驶起来,不紧不慢的尾随着维克托乘坐的马车。
当维克托下火车时,已经是下午了。拎着箱子,看了眼纸条,那个叫约瑟华的人,现在正在西布罗姆斯的邮局工作着,再次确认了一下后,维克托将纸条重新折好,收回了衣兜。
维克托往火车站外的一辆马车走去,拍醒了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车夫,说明地点后,付好钱,坐上了车。
与此同时,刻意避开维克托的马卡洛夫二人也走下了火车。看了看远去的马车,黑西服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跑的挺快嘛。”马卡洛夫并未理会多话的同僚,走上了一旁的另一台马车。“沙皇的命令你很清楚,季昂诺夫,如果我们跟丢了会是什么后果你不明白吗?为什么还在磨蹭!”黑西服撇撇嘴,依旧挂着淡定的冷笑。“我可不认为低能的芬兰人能逃过陛下最忠实的仆人的眼睛。”抬腿跨上马车,季昂诺夫低头叮嘱前排的车夫“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不要太明显。”
不过,似乎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汽车的那些人并没有跟来,扫视四周,马卡洛夫松了口气,看来是不必要的担心。
而当事人维克托依旧是全然不知,他知道的,只是马上就可以买好专利,然后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回国了。
看了看放在一旁的箱子。希望不用太贪,毕竟是设计图,人才我也要带回去才行。维克托暗自确定了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将帽子压低,閤眼小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当当”车窗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睡梦中的维克托揉了揉眼睛,取下脸上的帽子拍了拍,戴回头上。“怎么了?”
“先生,到了。”车门被轻轻拉开了,站立一旁的车夫对着睡眼朦胧的维克托抬了抬帽子。“非常荣幸可以为您服务,请不要忘记您的随身物品。”
“啊,谢谢。”维克托拿上箱子,打开一条缝粗略清点了一下,看见黄金一块不少,维克托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
“这是车费,不用找了,谢谢你的服务。”维克托摸了摸口袋,递过去一英镑。
“非常感谢。”车夫接过仍有余温的纸币,恭敬地深鞠一躬,驾车驶离了邮局。
维克托转过身,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迈步走进了面前的邮局。没过多久,另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马卡洛夫二人走了下来,在一旁的咖啡店随便选了一张露天的咖啡桌坐下。翻阅起桌上的菜单来。
马卡洛夫举着菜单,佯作点菜,眼睛却看着面前的邮局。“服务员,两杯俄罗斯红茶,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勾好了手中的账单,顺带关切的问候了二人。“对了,先生们,要不要进来?”
“不必了。”马卡洛夫自顾自的把手中的箱子放在一旁,半开着箱子扣。
“但是外面实际上还是有些冷的吧。”服务员有些担忧,“毕竟现在是深冬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快一点给我们把茶送来吧。”季昂诺夫点着了一支卷烟,转头装作等人似的看向了邮局。
“啊,抱歉。”服务员热脸贴上个冷屁股,挂着难看的微笑走进了咖啡店。“真是两个怪人。”
”好好顶着。”马卡洛夫敲了敲桌子,扣上了西装领口的扣子。
“当然。”季昂诺夫呼出一口浓密的烟雾,搓了搓冻的发红的手。
没过多久,两部黑色的劳斯莱斯汽车停在了邮局门口。关闭了发动机。马卡洛夫面色微变,喝了口茶,依旧注视着空荡荡的邮局大门。
邮局内,维克托扫了眼空空的前台,只见一个健壮的男人正在装着一部齿轮机似的东西,难不成,他就是约瑟华?
柜台前的男人明显是主意到了维克托,停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打量着面前穿着棕色正装的男人:“您有什么事吗?”
“啊,我找约瑟华先生。”维克托带着一个熟练的微笑。
“我哥?”男人有些疑惑。“您找他有什么事吗?”面前的男人热情的微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警惕的目光。
“啊,不是,就是来和他谈点事。”维克托堆笑着回应道。我貌似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啊。疑惑的人换成了强颜欢笑的维克托。
“我明白了,请稍等。”男人推开通往后台的门。见此,维克托坐在了一旁,点上一支烟,自顾自吸了起来。无意间,他瞥到了窗户外街边的咖啡桌上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嗯?那俩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啊。维克托挑了挑眉毛。
维克托正思考着咖啡店里二人尾随自己的动机,这时,前台的门后传来一阵压低声音的伦敦腔英语,他随即回过神来。“约瑟华先生?”
门被推开了,一个比刚才的青年略微年长一些的男人走了出来。“嗯,我是,这是我弟弟,威尔,刚刚有些失礼,还请海涵。”
“啊,没事,我是维克托·沃夫利,很荣幸见到您。”维克托站起身,抬起了头顶的有檐帽。“那,我敞开来说了,我希望阁下能出售履带式拖拉机的图纸,如果您不嫌弃,您能到我的工厂工作。”
“条件呢?”一旁的威尔抢先一句问到。
“比这边要高的待遇,还有,这个。”维克托把箱子面向他们兄弟,轻轻打开了搭扣。排列整齐的金条静静的躺在箱子里,虽然缺了一块。
“……”兄弟二人都没有说话,威尔咽了口唾沫,看向约瑟华,约瑟华依然沉默着。
“哥,答应吧,想想家里!”
“……”约瑟华仍然迟疑着什么,表情很是矛盾。
“约瑟华先生?”维克托摸出一根香烟,刚想点上。
“抱歉,我不喜欢烟味,我能不能思考一下。”约瑟华摆了摆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哥?”威尔表情上充满着不可思议,“哥,你不是希望你的东西可以给家里带来富裕吗?”
“我……我知道,但是……”
“但是?”
“这就代表我必须离开是吧,维克托先生。”约瑟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维克托点了点头。
“但是这里……是我父母的长眠地,是我的故乡,我....我不想离开。”
“哥,我们如果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生活的更好啊,哥!”威尔涨红了脸,吃惊的看着一旁的兄长。
“……我知道了,维克托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走?”约瑟华无奈着看着弟弟,咬咬牙说道,“我和父母说声再见。”
“我想,差不多后天就得回去了。”维克托思索了一下,合上了箱子。“当然,我会先给你一半,剩下的,当我们走的时候再给你。”
“是的,我明白的,那么,我去准备了。”约瑟华点了点头,走出了邮局。
见兄长答应下来,威尔带着维克托走入了邮局的里屋,看着维克托分出箱子里的一半黄金,威尔的脸笑开了花,把维克托毕恭毕敬地送了出来。
要没他这个财迷弟弟,这事情还真不好办了。维克托笑着整理了一下帽子,走下了邮局的台阶。
邮局对面的咖啡店,街边的桌上,马卡罗夫二人面前摆着几个空空如也的茶杯。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有时,甚至怀疑维克托已经从邮局后门跑掉了。不过,马卡罗夫和季昂诺夫还是耐着性子等了下来,直到看见维克托笑着走了出来。
马卡洛夫支起手肘捅了捅睡着的季昂诺夫。“醒醒,这么冷还能睡着,你可真行。”
“啊,睡会怎么了?”季昂诺夫揉着眼睛,语气略带不满。“不是有你还顶着吗。”
“你想睡就继续睡吧,我自己回圣彼得堡了。”马卡洛夫喝掉了最后一口红茶,指向了邮局门口台阶上的维克托。“看这情况,是不是完工了?”
“应该不是,马卡洛夫,你看那群人。”季昂诺夫指向不久前停在邮局旁等待的汽车,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走下了汽车,在几人的簇拥下走向了正欲撑马车离开的维克托。
“嗯?”马卡洛夫顺着季昂诺夫指着的方向看去,“他们叫住了维克托,往我们这边来了。”
见状,马卡洛夫又点了一杯,服务员有些疑惑:“这已经是第四杯了。”
“他想喝,而且我们能付的起,所以说,不用说这么多。”季昂诺夫有些不耐烦。
“啊……抱歉。”服务生彻底放弃了和两人沟通的欲望,收起茶杯冷着脸走回了店内。
邮局前,已经走上马车,准备回到酒店等待约瑟华兄弟的维克托恍惚间听到了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的向自己跑来,考着的礼服胸口别着一副价值不菲的单片眼镜。
叫住了正欲驾车离开的车夫,维克托走下马车。片刻后,地中海男人站在了维克托的面前,待揣匀了气,上前搭话:“是维克托伯爵吧。”
维克托一愣,他们是谁?
“啊,打扰到您了,我们是维克斯防务的,是有些事情想和您谈一下。”领头的地中海男人笑着。
“没关系,那么……”维克托被搞的摸不着头脑。
“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那边咖啡店谈吧。”
“当然。”维克托点头赞成,随着地中海男人走向了邮局面前的咖啡店。
“抱歉,还没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尼古拉斯。”说罢,叫做尼古拉斯的地中海男人一屁股坐在了马卡洛夫二人旁边的座位上,维克托并未注意不怀好意的马卡洛夫二人,也顺着坐下了。
一旁的服务员眼角有些泛红,端上来四杯温水,等着点单。
“那么阁下有什么事吗?”维克托试探着问道。”
“请你务必销售一部分金属材料给我们。”
“噗!”维克托刚喝了口水,听到这句话,自己喷出来了。
“阁下?”尼古拉斯站起来,看着维克托。
“没事,请给我一杯咖啡,麻烦了。”维克托面色苍白,无力的说道。
“我们都要大吉岭。”尼古拉挥挥手,语气有些不耐。
“好的,请稍等,那个……需要进里面吗?”
“不必了,我们就谈个事,马上就走了。”尼古拉面带得体的微笑。“对了,先把账结了。”身后的随从掏出一张面值一英镑的纸币,递给了等待的服务生。
服务员离去后,尼古拉斯递过来一个合同。
维克托接过来扫了一眼,“噗!”刚端起水杯的维克托又被呛了一口。“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有能力生产这种金属板的?”维克托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你或许还不知道,你的金属性能已经全欧洲皆知了。我们前几天才得知这个消息,事实上,这已经是欧洲上层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地中海男人笑了笑,抿了口杯中浓香的茶水。
“认真的?全买钢板?而且这么多?”维克托难以置信的看着合同。如果全力供应英国的话,沙俄那边怎么办,他们有这么多钱?也是,他们殖民地那么多,不过……这也许能舰一支中型舰队了吧。“这么多,我们供应很困难,所以,恕我拒绝维克托面露难色。
这时,服务员端着杯子走了出来。“啊,谢谢”维克托接过咖啡。抿了口润了润嗓子。
坐在一旁的马卡洛夫松了口气。
“那就减少一半,然后延长日期如何?”尼古拉斯笑着端起红茶,细细品了一口。
“成交。”维克托爽快的答应了。有钱不赚,那是傻子干的事情。
此时,又是一声熟悉的“噗”声,不过是马卡洛夫的了。
“没事吧先生?”服务员走过来。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没,结账吧。”马卡洛夫扣上箱子,甩了一叠纸币在桌上,带着季昂诺夫离开了小小的咖啡店。
马卡洛夫走到一旁的巷子里,看着维克托与那群人握手道别的样子,朝着季昂诺夫嘲讽着说道:“看起来,伯爵先生完全把沙皇的要求当做了耳旁风啊,那么,就应该让他付出代价了。”
季昂诺夫打开箱子,取出箱子里的两支莫甘纳辛左轮手枪,把子弹一颗颗装上,又朝维克托那边看了一眼。“那家伙似乎还不知道死期将至啊,还悠闲着喝着咖啡?”
马卡洛夫接过递来的手枪,合上弹仓,将枪柄处的保险拉开,往腰间一别,面露狞笑。“放心,死人就不会在意是否遵守了对沙皇的承诺。”
季昂诺夫笑着,也把手枪别到腰间,平了平衣服。“正有此意。”
不一会,准备完毕的马卡洛夫二人走出了阴暗的街角,走向街边喝完咖啡,正欲叫住马车离开的维克托。
看向迎面走来的那俩人,一个个记忆片段涌上维克托的脑海。他突然想起这两人在伦敦的酒店里见过,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一口俄国音调。
坏了!维克托在心里大喊,是沙俄那边的人,刚刚就坐在旁边!
维克托看向他们腰间稍微有些鼓的地方,已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怎么不多想想,该死的地中海,该死的斯拉夫人!
维克托心中无声的大骂着,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见状,马卡洛夫怎么可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两人迈开大步,手伸向了腰间。
就在马卡洛夫将要拔枪射击时,维克托的求生欲让他迅速闪到了一旁的马车背后。“砰,砰!”,刺耳的枪声打破了冬日的宁静,子弹击穿了马车的木质挡板,碎屑四溅。人群被枪声惊动,场面一度混乱。
“快,抓住他!”马卡洛夫指向提着皮箱狂奔的维克托。还没等他说下一句话,“呯!”一颗带着高温的金属弹头旋转着破空而来,击穿了马卡洛夫后脑勺的头骨,红白相间的湿热液体喷溅而出。马卡洛夫高壮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淡绿色的瞳孔凝望着灰黑色的天空。直到死,他都不知道是谁击发了这致命的一枪。
“马卡洛夫?!”季昂洛夫摸着脸上带着余温的湿热液体,难以置信的着看着倒下的马卡洛夫。转身朝着后巷子那边看去,一把步枪?不,两把,不,更多!
又是“嘭嘭”两声,季昂洛夫躲到一辆马车后面。而此时,维克托已经躲了起来,从下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削短抢管的左轮。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毛子。”维克托恶狠狠的对着自己低语道。正欲起身开枪,嗯?那边怎么交上火了?
维克托探头一望,刚刚向他开枪的那个人已经躺在血泊中了。刚才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已是人烟稀少,落针可见。
季昂诺夫缩着脖子,依靠着马车。向着巷子里的枪手开枪还击,密集的子弹打到马车上溅起一阵阵木屑。季昂诺夫连忙缩回身子,倒出手枪中热气腾腾的空弹壳。摸了摸所剩无几的腰包,一阵火气涌上心头。“сукабля!”(苏卡布列)季昂诺夫狠狠的咒骂着。
正当季昂诺夫陷入苦战时,维克托却已经慢慢的摸到了他的身后。看到毫无防备的季的诺夫对着对面的巷子连连开火,维克托瞄准了季昂诺夫的头,扣动扳机。“咔!”传来的并不是清脆的枪声,维克托大惊失色。
靠,忘了开保险!维克托慌忙的蹲下,打开保险后,站起来举枪时,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季昂诺夫的视线。“嘭!”维克托的手枪抢先发出了响亮的怒吼,季昂诺夫应声倒下,没了声息。维克托喘着粗气,走上前去,看着被子弹削去半个头颅,倒在一片红白液体中的季昂诺夫,这才松了一口气。
突兀地,从维克托身后传来一声中年男性的声音,“维克托先生。”
“卧槽?”受惊的维克托突然冒出一句中文,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在下是欧根·施曼,我们需要你的力量。”男人的语气中透露出诚恳。
哈?维克托一头雾水,刚刚差点被人给刺杀了,现在又有人来求助,看了看旁边的几杆步枪,装作冷静的说道:“我不想答应都不行吧。”
“差不多吧,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这是为了芬兰。”欧根·施曼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维克托。
“你一直跟踪我?”维克托面露怒色。
“抱歉。”欧根·施曼面带歉意,正欲解释,街口刺耳的警笛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见状,欧根·施曼拉起维克托的胳膊,迅速爬上屋顶逃开了。
当警察赶到现场时,除了两个俄国密探的尸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久后,维克托与欧根·施曼一行出现在了另一个街道的小巷。“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维克托先生。”欧根·施曼重重的与维克托握了个手,留下了一张字条,带着他的部下们消失在了深邃的小巷。
“kagal?”维克托打量着纸条上这帮抵抗者社团的名称,苦笑着摇了摇头。
数年后,当欧根·施曼打响刺杀博比里科夫,反抗沙俄统治的第一枪时,装备着沃夫利金属生产的优秀武器的“kagal”社团抵抗者们如闪电般肃清了境内的俄军,而两位芬兰民族英雄的相识经历也被在场的士兵记录了下来,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