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6年一月的一天,芬兰大公国,科什霍尔姆镇。
隆冬时节,低垂的阴云给人以莫名的压迫感,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呼啸而过。昨夜的大雪仍旧覆盖着沃夫利金属公司低矮的厂房。饶是如此,身处厂房地下室的维克托仍旧觉得心中充满暖意。因为此刻他手里握着一支按照德雷克的计划改造后的与历史原物大为不同的莫甘纳辛半自动步枪。
这是沃夫利金属获得武器生产许可后生产的第一批步枪改造而成的,打磨过的云杉木光滑的外壳,亮银色的枪管,位于步枪左侧左肘式设计的油光锃亮的枪机在维克托的拉动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它的形状和普通的莫甘纳辛步枪并无太大差异,以类似“鲁格”手枪上膛机制制造的齿轮组取代了它的枪机,赋予了它远超同时代步枪的射速。而长枪管设计与子弹装药的保留,则确保了它仍旧高超的精准度........
站在一旁的卡尔点了根玛豪卡,嘴角带着愉悦的微笑:“左肘机,右抛弹,还保留了上部滑轨,采用了抢管短后座式工作原理,虽然射击速度会被减慢一些,不过却非常有效的减小了后坐力,我们又改进了一下弹仓,十发的备弹数,不错吧。”
维克托点了点头,将子弹一发接一发压入枪膛:“我们去试试枪吧,地下室那边有隔音室,不必担心声音被别人听到,还能测试一下性能。”
卡尔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桌上堆放的一把步枪,与维克托一同走进旁边的隔音室。
“给,隔音耳机,德雷克那份图纸里面附带的。”卡尔递给维克托一副耳塞。
“带的?”维克托稍微有些吃惊,不过这个时间段就有隔音耳塞这个东西了?算了,不管了,先试枪。压下吃惊的念头,维克托塞上了最后一颗子弹,咔哒一声拉好了枪机。
“我们比比谁打的环数多。维克,敢不敢比?”卡尔调试着标尺。瞟了瞟调试步枪的维克托。
“当然,谁输了请吃份米饭派「芬兰小吃」。”
“那你可别后悔。”吐掉即将燃尽的烟蒂,卡尔完成了调整。举起枪,略作瞄准。片刻,只见“嘭、嘭”两声,两颗还冒着烟的弹壳行云流水的自右侧抛落。维克托抬头一看墙上的靶纸,竟是两个十环。
维克托瞟了一眼卡尔,心里的自信一瞬间荡然无存。忐忑的举起枪,将视线尽可能保持与准星、目标三点一线,紧接着也是两声清脆的枪声,八环一发,九环一发。
“切,看来我得请客了。”将耳塞摘下,放在一旁,维克托耸了耸肩。“我出国的这几天你去打猎了?”
“没有。这不是一直在按图纸改造步枪嘛。”卡尔将步枪竖在一旁,继续说道:“那俩英国人是干嘛的?”
“那俩?”维克托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和你一块回来的那俩,你没说带人回来,是你说的履带式拖拉机那方面的人?”
“啊,是啊,如果不是他那个见钱眼开的弟弟,我还真的不会把他带回来。”维克托略显无奈的摇摇头,“走吧,上去吧,再不快点,某些人也许又要来捣乱了。”
“嗯,这些武器,要卖给俄军?”看着地上成箱的步枪,卡尔单手托腮,打起了赚钱的主意。
“不,应该不会的。”维克托重新端详起手中的步枪,“她会成为我们向外族统治者的暴政复仇的利刃的。”
推开隔音门,维克托与卡尔一起将枪膛内剩余的子弹取出,扫视四周,确认没有任何破绽之后,两人重新把枪藏好,快步走出了地下室。
和地下室入口处工位不远的领班交代了一下要求,兄弟俩正欲回家享受这冬日的宁静,一个极不讨喜的面孔粉碎了二人的想法。只见捷连科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伯爵先生,总督马上就要来了,你刚刚跑哪里去了?”
维克托一愣:“嗯?总督,他来干什么?”
“前几天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总督就派人来过,问你回来了没有,有没有人找过你。当时你没回来,我也就实话实说了,他们并没说什么就走了”卡尔在一旁小声补充着。
“简单来说,第三厅(沙俄特务机构)死人了。”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捷连科冷不丁冒出惊人一语。
维克托回想起在英国的那一次意外,强作淡定。“几个?”
捷连科挠头想了想:“两个。”
“……”维克托没再说什么,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他们大概还有多久到?”
“可能还有一小时。”捷连科看了看表,“希望您没有犯什么错误。”
“我知道了。”回以一个程序化的微笑,维克托不再多言。
见口信已经带到,捷连科敷衍的敬了个军礼,慢悠悠的走向了他小队驻扎的营地。只留下卡尔与维克托两兄弟。
看着捷连科的背影慢慢走远,卡尔打量了一下四周,微微侧头将嘴凑近维克托的耳边:“你干什么了?”
“杀了个俄国人呗。”维克托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为什么?”卡尔面露惊愕,话音不由得稍稍提高了些。
“他们想杀了我,没想到被我反杀了。”维克托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的冷笑。
卡尔揉了揉眉头:“往好处想吧,那家伙,给点好处就行了,走的时候注意点,别掉他坑里了。”
拍了拍兄长的肩膀表明自己知道如何应对,维克托看了眼身上并不符合接待宾客要求的长呢子外套“嗯,那我去换身衣服。”
“去吧去吧。”卡尔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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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漫长而焦躁的等待后,会议室的门,被猛的拉开了。博比里科夫带着一脸不善的表情一屁股坐在了维克托的对面。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博比里科夫不冷不热的开口了:“在这间工厂里面,这个房间可能是我最常来的一个。”
听得出来,博比里科夫的话带着愤怒的意味。两年多来,与维克托兄弟的合作虽然让他的钱包鼓了不少,但各种繁杂的事务乃至沙皇不时的关注令他不得不来回在两地奔波。对于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而言,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难到他维克托不能安分一点?
维克托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维克托毫无反应,想来是不想再在这些废话上耽搁时间。博比里科夫也不再自讨没趣,直切主题:“我们第三厅死了两个人,你知道吗?”
“刚刚捷连科中尉告诉我的,我也是才知道。”维克托微笑着耸了耸肩。
“但是,那两个人原本是配给你的护卫,但却不知道被何人所杀,而你却什么也不知道的回来了?”
维克托嘴角一抽,额前的隐约爆出几条淡淡的青筋。保护?我看这是刺杀才差不多。“我确实被枪击了,但是有些人保护了我,使得我完整的回来了。”维克托拍了拍胸口,作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会被枪击吗?”博比里科夫面露疑色。
“这我就不了知道,我当时刚喝完咖啡。”维克托站起身,并没有接话的打算。“尊敬的总督大人,我很忙的,如果我的经济有损失,也许,某些人也会被波及吧。”维克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博比里科夫一愣,权衡了一下沙皇的问责与自己的得失。既然他已经拿出了一个像样的“事件版本”那就这样交差吧。就这样金虫上脑的博比里科夫决定不再难为维克托。“那好,事情的经过我大概知道了,赶快开始你的工作,好好给我挣钱吧。”
丢下这句话,博比里科夫缓缓起身,带着身后形影不离的跟屁虫捷连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