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上官撷已经在喊伙计结账了,只听得那伙计谄笑道:“都这么晚了,客官为何不歇歇脚明天再走?”
上官撷却不答他话,只不耐烦道:“银子给你,不用找了!”随即听到脚步声朝外走去,不一会儿,门外马蹄声响起,顷刻便听不见了,想是已经去得远了。
眼看着目前唯一的获救机会完全没有了,五福顿时垂头丧气、心灰意冷,跟着那两个贼人上楼进了房间。
刚一进门,那贼子大哥便将门重重关上,恶狠狠道:“你刚才是故意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五福口不能言,只能拼命摇头,心惊这个贼子很是精明,居然看出了她的企图,看来想要逃出他们的掌控,不是轻易能办到的。
却听那三角眼在一旁讪笑道:“大哥不用担心,她现在这个样子有谁会注意?”
五福听他这么说很是吃了一惊,她现在的样子?她现在什么样子?不过不用她多想,她马上就知道了,因为随即她便被那贼子大哥粗暴地拖到了房内的镜子面前。
看着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惊又气的样子,那三角眼恶笑道:“看见了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认识你的人在你面前走过,也是认不出你来的了。”
是的,她现在这个样子,任是谁也不会认识了。
镜子里的她显然已经被两个贼人易过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瘦弱、面有菜色的中年女人模样,哪里还有一点她以前的样子神态。就连她自己,看到镜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难怪上官撷认不出自己来了。
还好,他只是因为她易过容,所以才会认不出来她来。
她心里居然暗暗生出些欢喜来。
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三角眼又凑上来嘻嘻恶笑道:“告诉你,别想着逃跑了,就算你逃回丽水城也是死路一条了。”
五福狠狠瞪向他,他更加猖狂,得意道:“丽水城徐福年公公的夫人,长得青春美貌,因为不甘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下便与他人勾搭成奸,被徐福年发现后便买通下人将他毒死,事情败露以后羞于见人便投水自尽了,只在泪泉边留下了一双鞋子。啧啧,徐夫人真是红颜薄命啊……”
五福越听越心惊,好狠毒的计划,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将徐公公的死因和自己的失踪完美地结合了起来。这样完美无缺的计划,莫非在徐公公死前他们就已经详细策划好了,只等着她当替罪羊,真正的凶手便可以逍遥法外了。
他们好狠!不仅要让徐公公的沉冤永远不雪,更要让五福冤屈替罪!
这计划实在周密,如此一来,谁会来找一个已经“死了”的徐夫人?徐公公的案子自然也就这样了结了。
那贼子大哥却在此时突然打了个哈欠,然后困顿道:“好困,时间不早了,我要歇着了。”话音刚落,竟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少顷居然打起了呼噜。
那三角眼见他大哥趴在桌上睡着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唤道:“大哥,大哥!”他那大哥却真似睡熟了般,竟是毫无反应。
那三角眼抬头嘿嘿奸笑,身子朝着五福缓缓逼近上来。
五福见他脸色有异,再加上另外一个贼子突然睡着的情形实在大为可疑,不觉惊惧地往后退去。
那贼子淫笑道:“别怕,小美人,我大哥吃了我放在他碗里的药,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亲近。”说着便已经欺身上前。
这贼子居然已经趁着吃饭的时候在他大哥的饮食里下了药,想是对她已经蓄谋已久。
五福惊慌失措,慌忙躲逃,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如何能躲开一个身怀武功的强壮男人?没走几步,她便被那贼子伸手推倒在了床上。
五福只觉心中恐惧到极点,如果被这个贼子污辱,倒真不如死了算了,反正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只是愧对徐公公,再也无法为他报仇雪恨了。
眼见得那男人猥琐的脸朝自己慢慢凑近,自己清誉就要被污辱,她只觉心灰意冷,心知此番是再也逃不脱了,只得心里暗暗说着徐公公五福愧对于你,只能黄泉路上再向你谢罪了!然后心一狠便待要咬舌自尽。
谁知就在此时那贼子见她神色有异,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使她嘴里用不上力,随即便把一粒什么东西塞进了她嘴里,五福未及反应过来便吞了下去。那贼子却紧接着伸手飞快地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令她再也动弹不得。
她欲哭无泪,只觉此时此地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难道今天真要被这贼人所污?便是死,也不让她留个清静的身子吗?
那贼子边双手不停地扯着她的衣服,边淫笑道:“小美人莫非想自尽?嘿嘿,莫怕莫怕,待会儿药效一上来我便解了你的穴,到时候,嘿嘿……”他红着眼睛,望着面前露出来的雪白肌肤口水直流,****不堪道:“到时候你便会乖乖听我的话了。你跟着那死太监又怎么会知道男人的好处?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哈哈,说不定,你还会求着叫爷我疼你呢……”
五福只觉屈辱不堪,心知他给自己吃的肯定是什么催情的药丸,只恨自己为何连自我了结的能力都没有。眼看着那贼子已经把自己的外衣剥得差不多了,伸手便向胸前的内衣而来,不觉惧极,直想着就是死了也比现在的处境好。
忽然窗户响动,隐见有人影飞身从外翻入,那贼子直身回头惊道:“谁?”一字刚落,就听见他惨叫一声,接着又是“扑通”一声,显然已经被击倒在地了。
灯光黯暗,五福躺着看不见那人的脸,但见他身形高大,五福不觉心里又惊又喜,上官撷,肯定是他,他终于还是来了!一瞬间,她只觉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屈辱都已经过去了,她长吁一口气,终于安心了。
上官撷上官撷上官撷,她心里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只觉说不出的欢喜与安心,他来了,他不会再让她受人欺负了!
只见他又朝桌边的另外一个贼子而去,寒光一闪,想是另外一人也已经被他给结果了。
然后便听得他转身开口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
五福一震,竟是十冬的声音!
不是他,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来,已经匆匆上路了,又怎么会回头来救自己呢?五福心里竟有隐约的失落感,此时此刻,她最想见的人居然是上官撷!
“姑娘!”十冬见她不答话,也不起身,忙走上前来,见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吃了一惊,懊恼道:“都怪十冬来迟了,姑娘你受苦了!”边说边转过脸去,双手却拉过一床被子盖住了她已经衣不蔽体的身体,然后才回头替她解开了周身的穴道。
终于可以动弹了,五福裹着被子立起身,也顾不得尴尬了,急问道:“十冬,家里的情况如何?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十冬眼神一黯,沮丧道:“情况很不好,有个人到衙门报案言之凿凿说曾经见到你和一个男人幽会,怀疑你和徐公公的死有关,接着大家又在你房里搜到了毒药还有遗书,还在泪泉边找到了你的鞋子……大家都说你因为有奸情杀了徐公公,又因为知道事情败露而自寻短见了。”
好一个事情败露自寻短见!五福只恨得咬牙切齿,嘴唇被自己咬出血来了都没有发现。
十冬继续道:“陈大人已经将陈公公的案子结了。我们都知道事情有蹊跷,但是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再加上,我们以为你已经被他们灭口了……所以我赶着回帝都,想到那里为你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五福接道。
“是,我就不信瑞王他能一手遮天!实在不行,拼个鱼死网破,把瑞王杀了!”十冬恨声道。
五福吸了口气,苦笑道:“十冬你别傻了,你若到了帝都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们怎么会放过你。瑞王身边护卫重重,你又如何近得了他的身?”
十冬不禁哑口,随即讪讪道:“幸好我刚才进这客栈时正好见到你们上楼,见到你的背影甚是熟悉便过来一探,不然……”
五福沉沉叹道:“现在我们完全处于劣势,要想翻身得从长计议才行。”她想了想,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道:“你把他们处理掉,然后到帝都跑一趟!”见十冬不解地望向自己,她解释道:“让你去帝都不是找瑞王报仇,而是找——”她顿了顿,才艰难地开口道:“如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十冬恍然道,“我明白了,贵妃娘娘与二皇子如王一系正是皇后娘娘与大皇子瑞王一系的死敌,他们两系正为皇位斗得死去活来,若是想办法让他们抓住瑞王的把柄,他们必定会抓住此机会把瑞王置于死地!”
五福默然点头。此时此刻,这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纵使她心里再怎么不情愿牵扯进皇室争位的纠纷中,现实也容不得她有其他选择了。
隔了那么远的帝都,终还是在操纵着她。
十冬点头称是,忽又担心道:“那姑娘你?”
五福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天亮后我便会回丽水去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回去那里的。”
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