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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女强人凤姐

萧遥今天读到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捐馆”,是官员去世的委婉说法,最早出自《战国策》。标题虽如此写,但这一回其实还是围绕着凤姐和贾府奢华来写。

一方面,继续重墨深度刻写凤姐其人其事,另一方面,借可卿大殡极写贾府排场、人脉之盛。

至于林如海和北静王,内文只是简略一笔带过。

萧遥觉得,这二位大概是《红》书目前为止最无辜的角色了----明明在回目中被点到名姓,到了内容,却被极简洁地一带而过,完全就是打了一回酱油。

曹师这么安排,想必自有道理,萧遥相信以曹师笔力,绝不会无的放矢。

说起笔力,《红楼梦》读得越多,萧遥对曹师笔力越有高山仰止的感觉。人设、情节、脉络、走向,往往匪夷所思,神鬼莫测。

“闲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是枉然。”

这两句据说来自清朝嘉庆年间小诗集里的诗,能流传至今,不在于文笔字句多么出色,而是作者真真切切地道出了一个事实:《红楼梦》,文学爱好者,必须要读!不读后悔!

这一回的内容主要还是两个部分,一是凤姐儿主事,二是写可卿大殡。这十三、十四两回的故事线还是可卿身故,主角却是凤姐。

萧遥想,假如让自己从第十三回末起,设计第十四回的情节,那也许会凭空臆造几件事情出来,描写凤姐精明强干,处事干练,还要写她铁面无私,被下人背后辱骂,凤姐却依然我行我素,无动于衷,这样才不会辜负凤姐的英名。大殡一段,估计还会写写百姓们的反应,让读者通过百姓们的眼睛,看到贾府的奢华富贵。这期间,凤姐忙忙碌碌,独揽大权,必定会忘掉身边还有贾母、贾琏、宝玉等至亲好友。

可以想见,这种就事论事、一看就落入窠臼的人设,没有几个读者会认真去读,更不用说有兴趣坚持读下去、坚持到故事结局。

曹师显然不会这么做,他看起来甚至什么都没有做。曹师对人和事从不刻意下笔,而只是把所有的人、物、事、境放进了一个世界体系,让一切看似自然地发生、变化,互相影响,互相交融。

这一回中,他只是按照由远及近、由外至内、由内之外的顺序,描写了“红楼”世界中,凤姐掌管宁府后,事物的发展和变化。

第一件事,先写宁府仆从杂役等一干下人,写大家听说凤姐要来管理宁国府时的心态变化和预先筹划的对策。

第二件事,写凤姐走马上任,要彻底解决自己在上一回中思考的管理问题:人口混杂、遗失东西;事无专执,临期推委;需用过度,滥支冒领;任无大小,苦乐不均;家人豪纵,不服黔束,不能上进。所以先召开了全体员工动员大会,明确了工作分工,下发了工作标准和考核办法,一举改变了宁府员工精神面貌,各项工作迅速进入正轨。

第三件事,写贾珍、凤姐互相关心,一个无比信任,一个不畏勤劳,推动各项工作良性循环。

第四件事,五七祭奠这一天,写凤姐的高管日常。凌晨四点起床,梳洗更衣1个半小时,早饭半小时,出门开工,正好6点半。先去可卿灵前拜祭,垂泪不止,命“供茶烧纸”,又放声大哭。随后去会议室开早会,发现有熟人旷工,马上开启训斥惩戒模式,却又能轻松熟练、有条不紊地处理完一应公务,才又心平气和地严惩了敢于无视规章制度的“出头鸟”,杀一儆百,由此众人皆知凤姐利害。接着写宝玉秦钟午饭后去找凤姐玩耍,从另一个角度写凤姐对兄弟尽心尽力、关爱有加;下午再写苏州照儿返京传回消息,一面伏笔黛玉失怙的影响,一面写凤姐对贾琏关心无微不至,语气泼辣可爱。忙碌一整夜好容易睡下,天都快亮了。这里再按下凤姐身体出问题的伏笔。

第五件事,简写凤姐日夜不暇,处事井井有条,合族上下无不称叹。

这五件事写下来,凤姐对外众人心目中的精明干练、杀伐果断的高管形象,和对内娇俏可人、无微不至的至亲形象早已骨肉丰满,栩栩如生。

此时,曹师再转笔通过可卿大殡,写贾府人脉和排场奢华,伏笔与贾府关系密切的朋众,包括八公、四侯等王孙公子,“不可胜数”。最后写四王路祭,重点引出北静郡王,在这一回打酱油。

通篇看下来,第十四回文笔生动,构思巧妙,场面宏大,特别适合萧遥这种有志于在业余时间从事小说创作,却零基础、零经验的同学反复研学、诵读、抄写,务求尽得曹师笔力传承,早日掌握远、近、亲、疏相结合的叙事技巧,早日完成自己的小说处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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