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霄他们出去迎接蓝采风之时,众人全无戒备,天门刀一郎便飞身入户,藏于梁上,若不然,以何凌霄的武功修为,倒还不至于毫无察觉,饶是如此,何凌霄见天门刀一郎剑急如电,招式鬼魅异常,此刻分斗蓝铁二人竟是游刃有余,攻多守少,思量着,便是自己也最多不过如此,而眼前人不过三十上下,竟有此等武功修为,不由暗暗惊心,想不到数年不入武林,江湖中竟出了如此多青年才俊。可他哪里知道,蓝采风身得武林两大传奇名宿亲教,本人又天资奇高,固然进步神速,铁不化心诚志坚,顽毅非凡,十余年勤练不缀,且战且练,博采众家之长,更胜一般好手几十年之功,那天门刀一郎便是深得天门莞尔精心调教,身负绝艺,近年更是闭关研修天门刀一派一套精深武功,已具神通。放眼武林,年轻一代,能有此造化者不过眼下数人罢。
天门刀一郎与蓝铁两人相斗一时间也无法取胜,心想:今日是为取何凌霄人头,如此斗下去,消耗不小,于是收了剑招,游至两丈开外,朗声道:“见你二人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倒也不易,今日不取你二人性命,就此离开吧。”刚才只顾斗剑,并未细看众人,待天门刀一郎正要请何凌霄下场比试,环顾众人,倒是心下一惊,未及细想,只听何凌霄道:“这位少侠武功卓绝,敢问师承何派?恕我才疏学浅,中原武林倒未见少侠这般凌厉奇绝的武功。”
天门刀一郎冷笑一声道:“中原武林也未见有什么厉害的功夫,你没见过我的武功有什么奇怪的。”此言一出,端端的狂妄无比,竟不将整个中原武林放在眼里,好似他已达独孤求败之境一般,只怕是个武学人士都要手痒牙紧,便要与他较量一番了。他接着道:“何凌霄,听说你也是武林中出挑的人物,出招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剑快。”如此便是签了生死状一般,输了的,只待引颈就戮了。
何凌霄听他刚才所言,心中已经猜出几分,道:“我倒是听说东海外有个天门刀派,近年来,杀人无数,伤天害理。看来阁下当是这一路的货色了。你东海倭国本是藩属小国,竟自不量力,扰我中华,实在是螳臂当车,可笑之极。在下虽不算武林中什么杰出人才,但自忖也该教教你们我堂堂中华礼仪上国的规矩。”何凌霄听天门刀一郎口出狂言,又身属那无恶不作的天门刀派,今日见到,必然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朗声道:“出招罢。”何凌霄身属昆仑派掌门,年纪较天门刀一郎又大了许多,自忖武学前辈,自然不肯先行出招。
天门刀一郎却不客气,“铮”的一剑刺来,虽是柄窄身薄刃的快剑,此刻却也已经被一股凌厉剑气裹挟着,场上数人不由的身上一寒,惊道:“好强的剑气。”蓝采风自得御龙剑以来,剑法大增,剑气日强,但多半还是靠御龙剑本身的强悍,便是如此,想来剑气与那天门刀一郎这一剑还是稍有逊色。御龙剑仿佛猜透蓝采风心思,在他背上跃动不安,好似要下场比试一般。铁不化自与何凌霄练剑数月,剑气已成,又得习一门昆仑剑法,此刻他的剑法更加纷繁复杂,变化多端。但何凌霄与他相斗并未出全力,是以他也未曾见过如此强劲的剑气,心想那天门刀一郎刚才原来并未使出全力,尚且与他和蓝采风二人斗个平手,心中微微失望。
何凌霄见此招来势甚猛,当下不敢托大,一柄昆仑长剑意发剑至,守住周身要害,“铛”的一声,避开此招,不再相让,反手一挥,这一剑却不似看上去那般随意,实际何凌霄早已调动真气,以待后发先至,此刻何凌霄年届五十,年富力强,中气甚足,剑锋掠处,剑气如万马奔腾,轰隆作响,剑气直射出殿外,将庭院中假山削掉一峰。
两人均知对手深不可测,一出手便用尽全力。何凌霄不忍在这殿中激斗,否则这华美庄重的大殿片刻便将是一片狼藉。飞身跃至殿外空旷处,天门刀一郎紧随其后。甜儿顽皮,也想在灵儿面前秀一手功夫,施展风行术,拉着灵儿来到大殿屋檐上观看。殿顶陡峭,蓝采风不放心道:“甜儿灵儿,你们小心点。”倒是铁不化,一个纵跃,也飞上殿顶,生生在殿顶削出一块平地。甜儿笑笑道:“谢谢你啦。”便拉着灵儿往平地走。灵儿微微生气,道:“这是我昆仑的乾坤宝殿,由得你这般糟践么。”甜儿见灵儿生气了,冲铁不化吐吐舌头,也不往前了。
庭院里,何凌霄和天门刀一郎斗得难解难分,只听得天门刀一郎朗声道:“好痛快!”跃至高出,拍出单掌,竟是要和何凌霄比拼内力。何凌霄将剑顺势置于体侧,剑尖点地,单出左掌,高过头顶,只听得“砰”的一声,如雷声炸裂,两掌相接处竟迸出火光,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不过,天门刀一郎在上,何凌霄在下,倒是一郎占些便宜。
“嗖”的一声,远处打来一枚丧门钉,朝何凌霄后颈直射过来,何凌霄明知暗器将至,但此刻抽身,对方内力必然汹涌而至,震断心脉。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便听得“叮”的一声,丧门钉被射来的一锭银子打落,原来是蓝采风。他见两人武功卓绝,由衷敬佩,看得入迷,突然听到暗器划空激射的声音,急忙从怀中摸出碎银将其打落,待蓝采风想要寻得发暗器之人,却早已不闻此人气息。原来发暗器之人便想一击即中,打完边走,不待后招,不曾想这颗丧门钉被蓝采风挡下。
何凌霄此刻脸上阴一半,白一半,却正是他昆仑派的镇派之宝:乾坤一气功。待脸色逐渐恢复常色,天门刀一郎只觉得对方掌上劲力刚一阵柔一阵,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掌中劲力万千变化,逐渐不支。“砰”的一声,被震开数丈,胸腔血气翻涌,呕一出口血来,显然是受了内伤了。而何凌霄站定原地,脸涨得通红,气息沉重,到底是何凌霄内力高了一筹。
“好好好,何凌霄果然名不虚传,你便多活一年,告辞了!”一郎放声大笑,转身往山下走去,全然不顾受的内伤。
何凌霄道:“你当我昆仑是什么,说来便来,说走遍走么。”几句话说得正气凛然,待欲追上去,只见那天门刀一郎笑道:“我内力虽不如你,但想追上我,便容易么。”忽然施展诡异身法,几下子已经飘忽在百十丈外,何凌霄也是拼尽内力,见他这等奇绝的轻功,自忖也是追他不上,又听得远处传来:“两年之后,此时此地,取你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