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崛起吧特兰斯!
悠扬的歌声击碎了风的心,参天的古木掩盖不住地上的人们亵渎天空絮语的决心,银白色的光斑驰骋于天际与大地之间,我们不知其所想,不知其所止。
这里的美景甚至都疲惫于自夸,这一片圣地,沉寂在银色天鹅绒般的平静之中。水波如此柔软,轻拍于被不知为何的命运指引至此之人的衣衫之上,爱抚着他们疲倦和羸弱的身躯,舔舐着他们孤傲或者坚决的心。
或许长久的时间会抹去这一切伤疤,就如同十年战争后的土地早已开满鲜花;或许悠远的诗歌会被当成吹嘘的谎言,就如同神之侧脸本身——但此刻,谁可以停止杀戮、谁可以唤来希望、谁又可以让安宁而非死寂重新降临这经历了太多磨难的岛屿呢?
或许荒岛才最幸福吧,特兰斯想着,因为从未繁盛,所以永远不会变得支离破碎。
细碎的时光把这一段还未成为历史的抉择掰成了三份,一份艾尔文与伊川共侍,一份被塔斯帝林踩在脚下,一份丢在地上等待特兰斯拾起,高举,然后定下终音。
但那显然是妄想,谁可以恳求一个被吓得腿软的人起来改变历史呢,许多年后,诗人会这样书写:伊川惨死于塔斯帝林手下,特兰斯和菲尔老死在圣地,艾尔文不知去向,塔斯帝林得到了世界。
但是,值得庆幸,时间会淡然一笑:这个诗人也撒了谎。
——
伊川还在艰苦地奋战,受的伤越来越多。艾尔文一遍遍地恳求,塔斯帝林一遍又一遍地狂笑——这一切的一切,特兰斯已经看腻了,但是他不得不一遍遍地看下去,从不同的角度,就如同同样的时光逆流千遍,只能从伊川越来越缓慢的步伐和艾尔文越来大声的哀泣来识破这一段时间的闹剧。
啊,伊川又一次被塔斯帝林捏在手里。
啊,伊川又被砸在了水中。
啊,水又被染得通红。
啊,啊,啊……
特兰斯扭过了头,咬紧牙关,眼泪不争气地落下。这不经意地回头,特兰斯捕捉到了菲尔嘴角的一点触动,如同阳光渗透进深森,菲尔的话语沿着特兰斯心灵的空隙缓缓流入:
“特……兰斯……我的……儿子……”菲尔虚弱地呼唤着。
“……爸爸?”特兰斯朝着菲尔靠近了一些。
“你……厌倦了……战争了吗?”特兰斯点了点头。“你……厌恶……无休止的迫害和争吵吗……”特兰斯又点了点头。“你很想要改变这一切……对不对?”特兰斯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呵呵……”菲尔淡然地笑了,“神之使徒的预言,你相信吗?特兰斯?”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爸爸。”特兰斯摇了摇头。
“你说,真的有什么宿命一说么?我不信,历史,就是人们走过的路,做过的事,预知未来什么的,如果没有去过未来,又怎么知道呢……我们的世界……又不是,一本书……”菲尔看着特兰斯,目光里满是慈爱。
特兰斯沉默了,他注视着和自己看起来年龄如此相近的菲尔——这根本不像是父亲,甚至连哥哥都不像。
“我不相信命运,我不会以宿命为借口开始任何旅程,或者妄自菲薄,我相信未来是由我自己雕刻——我相信你,我的父亲。”特兰斯如是回答。
“呀啊啊啊——!!”伊川凄厉的惨叫传来,特兰斯不得不痛心地去看伊川,可他没有看到伊川,反而看到了一个他近来夙兴夜寐都在想起的灰色的身影。
多么熟悉,浅灰色的不拘的乱发,疲惫而又坚决的墨绿色的绝美的双瞳,他一路向这边跑来——身边还有耳语在。
“……那是你的朋友吗?”菲尔问特兰斯,特兰斯点了点头。
菲尔看着他,似是有无限的话语等着诉说,“你真的长大了,特兰斯……你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将人们聚集在你的身边……去书写你自己的命运吧……不要被任何人的言语束缚……你就是你,永远都是,特兰斯……”
“……!”菲尔微笑,特兰斯也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咬紧牙关,朝着培拉的方向跑了过去,一路上,他的眼睛又变成了美丽的金色,炯炯有神,黑色的立瞳展示着无尽的龙威。
“培拉,剑——!!”特兰斯吼着,似有雄浑壮阔的战歌在其身后响起。
“给你——!!”培拉说着,挥起从梅尼迪塞手中接过的长剑,朝着特兰斯扔去——
“特兰斯?”
“特兰斯!?”
“特兰……斯……?”
“呀啊啊啊!!”特兰斯跃起于空中,发出巨龙咆哮般的呼喊,然后,接住了剑,抽出剑鞘,冲着塔斯帝林而来——
“!?”塔斯帝林惊起,滚到一边,衣服湿了大半,变得狼狈不堪。
“特兰斯……”
“伊川!”特兰斯微笑着,金色的双眼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嗯!”伊川伸出手,任凭特兰斯将自己扶起。
“你可太让我失望了啊,伊川,”特兰斯说着,与伊川并肩而立,等待塔斯帝林爬起,“在我眼里,你可一直厉害地让人羡慕啊,怎么会被这家伙打成这样!”
“切……不要说这么大的话,有本事就打败那家伙吧!”伊川微笑着,心中顿时就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伊川,我期待这一天好久了,可以与你并肩而战!”
“我也是,特兰斯——特兰斯.密涅瓦。”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分开,从两边朝塔斯帝林而去——
“Let me give you The Poem of Flamboyance!!”“Icy…My Lore!!”特兰斯和伊川同时喊出,银色的烈焰和极寒之风暴骤起,卷起千堆的水花,迸溅在空中,圣地被割裂成两半,一半被完全蒸干,漫天雾气;一半被凝固于空中,形成让人有时间停滞般错觉的冰雕。
“呀啊啊啊——!!”塔斯帝林不甘地大喊,黑暗从他体内泻出,有着吞并一切的魄力,烈焰、寒冰、无尽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培拉急忙拉起耳语躲到安全的隧道里,艾尔文则双手合十祈祷着伊川和特兰斯的胜利。
然后,光芒炸裂,特兰斯被甩出很远,在巨大的冰雕之中砸出人型的深洞;伊川被甩到另一边,重重砸在干裂的大地上,痛苦不堪。
“妄图与神做抗争!”塔斯帝林用月神权杖指着天空,权杖发出炫目的白光,“蝼蚁!”
“轰隆——”巨大的冰雕应声而塌,特兰斯从空中掉到地上,漫天水雾也又聚成水珠,如同倾盆大雨一般落下。
伊川挣扎着再次站起,捕捉到塔斯帝林朝特兰斯而去的背影:“不要——!”
“唔……”特兰斯挣扎着坐起在水中,水面随着塔斯帝林的每一步不安起来,近乎沸腾,想要逃离开。
“呵,呵。”塔斯帝林将月神权杖插在特兰斯的脸旁边,低下头去。
“特兰斯——!!”伊川冲了过来,特兰斯借机脚下一扫,塔斯帝林腾空而起,翻了起来,依仗着月神权杖暂时停留于空中,
“就是现在!”特兰斯握住了月神权杖,塔斯帝林惊呼,月神权杖发出白光,又变回了剑的形状,塔斯帝林被直接甩了出去,跌出去好远。
“伊川!”特兰斯喊着,伊川飞快地掠过他,一剑刺下去,正刺塔斯帝林心脏。
“唔啊啊啊——!唔啊啊——!!唔啊啊啊!!!!!”塔斯帝林怒号着,扭动着,双手抓住了剑。
“什么?”伊川想要抽出剑,却发现根本抽不动。
“嘿嘿……哈啊……”塔斯帝林顺着剑向上起身,即使长剑越插越深也无所谓,塔斯帝林握住伊川握剑的双手,然后看着他,“伊川,很疼啊……”
“!?”伊川挣扎了起来,可是塔斯帝林只是邪恶地笑着,立到比伊川稍微高一点的位置。
“嗯……怎样才能最羞辱你呢,伊川?”塔斯帝林目不转睛地盯着伊川的眼睛,对方的眼里充满恐惧。
“你……”
“我想一定是这样——”塔斯帝林扭曲地笑着,双手抱住伊川,一只手向下挪去,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固定着脑袋——然后,睁着近乎狰狞的双眼,径直——亲下去。
“唔唔——!唔唔!!”伊川双手被卡在剑柄上,抽不出来,只能拼命扭头,却挣脱不开。
“不要!!”艾尔文失声痛哭,特兰斯惊讶地扔下了剑,菲尔扭过了头,培拉和耳语也无言以对。
“唔——!!”伊川竭尽全力怒视,两人的眼睛距离如此之近,然后,伊川无力地紧闭双眼,塔斯帝林几乎乐出了声音,一只手在伊川腰间摸索,然后猛地一击——
“唔啊啊啊——!!”伊川向后仰去,表情痛苦不堪。
“伊川!!塔斯帝林……”艾尔文跪在地上,无力地捶击着空气,“塔斯帝林……不要!”
“呵呵……”塔斯帝林依旧抱着伊川,伊川瞳孔张大,张着嘴剧烈地喘息,像是噩梦初醒的小孩子一样无助——特兰斯慢慢蹲下,捡起了剑。
“哈……哈……呼……呼……”伊川的身子上下颤抖。
“嗯……”塔斯帝林将脸贴了过去,亲吻伊川的脖子,然后,撒手,伊川倒着落到了水中,只有惊魂未定的脸浮在表面。
“!?”特兰斯警惕了起来,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感觉很是难受。
“呵呵……”塔斯帝林缓缓起身,将口中的血沫吐开,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利剑,一把甩下去,插在伊川的头发上——几乎擦着伊川的脑袋。
塔斯帝林的衣服、身体都破了大半,殷殷鲜血不断涌出,如同欢乐的小泉。他有些摇摇欲坠了,不过还是站稳,然后,挥了挥变回剑的形状的月神权杖,指着特兰斯——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