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奥尼恩斯大叔。夏恩如梦初醒，回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承受折磨，却不知何时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强忍不适，他飞快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一切恢复如常。
“结束了？”夏恩问道。
奥尼恩斯嘴角上扬，“是的，孩子。结束了，你做到了。”
“我做到……什么？”
“你战胜了恶魔，”奥尼恩斯向他解释，“我的力量只是辅佐，真正的关键在于你的心灵，夏恩，你并没有在转化为恶魔后迷失了作为人类的自我。”
奥尼恩斯温柔地补充道：“你很了不起，孩子。”
夏恩先是恍然大悟，然后急忙辩解道：“不，是他们……”夏恩顿时语塞，他不知该怎么解释，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臆想还是回忆。
他们？奥尼恩斯一晃神，随后嘴角上扬，“是你自己，夏恩，那是你的力量。别人的话语能影响到你，但最终付诸行动的是自己。若你的本性并非如此，你脑海中的他们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懦弱被奥尼恩斯的肯定所破碎，夏恩只感觉豁然开朗，正想开口时，眼前一黑，向前倾倒，昏迷在奥尼恩斯怀中。苦修士并不感到意外，他叹了口气，将夏恩送回自己的床上。
恶魔形体转化的后遗症让夏恩昏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直到饥饿和头疼唤醒了他。夏恩睁开眼，发现奥尼恩斯就守在旁边，扁平床头上摆放着一碗稀清的热粥。
“夏恩，饿坏了吧。”奥尼恩斯将热粥递给勉强坐起来的夏恩，“慢点喝。”
夏恩揉了下额头，接过木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奥尼恩斯静静地看着他，房间里只存在喝粥的“嘶嘶”声。
吃饱喝足后，夏恩的神色恢复了不少。在这醒来的一小会儿时间里，他有一些莫名的感觉，“奥尼恩斯大叔，我好像跟之前有些……变化。”
奥尼恩斯并未马上回答他，脸色难得的凝重。
“我觉醒了你的圣光天赋。”他说，然后伸出左手，一小团光华绽放在摊开的掌心。
“我也可以拥有光吗？”夏恩看着光华入了迷，他被勾起好多回忆，“我喜欢这种变化。”
孩子心性啊。这幅场景让奥尼恩斯有些不忍，但他还是选择将事实告诉夏恩。“夏恩，用简单的话来讲，你的圣光天赋与恶魔本能形成了脆弱的平衡，是这种平衡让你恢复常态。”
“噢，我懂的，奥尼恩斯大叔，”男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没办法使用圣光对吧，没关系的，反正我从未拥有过，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个难受。”
奥尼恩斯感受到夏恩的成熟懂事，收起了光芒，说：“我真正想告诉你的，夏恩，是你到了抉择的时候。”
“抉择？”夏恩不解。
“意思是选择，二选一。”奥尼恩斯为男孩准备了两个选项，“之前的仪式只是压制恶魔的第一步，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今两者达到了一个平衡，你已经受不得太多外界圣光的刺激，否则今天这一幕就会重演，所以我打算带你离开这儿，去南部王国或者东方，我会寻找到一个新的家园，在你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之前，我会陪着你。”
说到这里，奥尼恩斯捏了捏夏恩的左肩膀，“然后，你会成为官员、学者、教师或者其他你喜欢并甘愿为之努力的职业，接着组建自己的家庭，有一个像你现在这般大小的孩子。这也是亚当斯老师和埃尔西他们所希望的。”
“另一个选项呢？”夏恩脱口而出。
奥尼恩斯沉默了片刻，“成为圣职者。我担任你的导师，传授你圣光之道，并教导你如何用自己的意志和圣光去镇压潜藏在你身体里的恶魔。但这条道路无比艰险，你掌握的圣光之力越强，失控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我再没办法将你救回。可运用这种方法压制恶魔的关键就在于你必须一次次突破极限，将这个临界点拔高，直到恶魔灭亡。”
夏恩嘴角一咧，“奥尼恩斯大叔，你得知道，如果志向是成为一个平常人的话，我怎能够战胜恶魔？”这个句式是他向埃尔西学的。
奥尼恩斯大笑起来，“夏恩，夏恩。你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孩子。”
夏恩也随着放声大笑，轻松畅快。虽然还没找到自己的志向，没能真正踏上前往远方的道路……可至少，选择了一个方向。这让夏恩对未来满怀憧憬，在满屋欢声中，他好像透过泪光看见了亚当斯慈蔼的笑容。
如此代价巨大却又一劳永逸的想法，整个隐修会只有奥尼恩斯会提出，他自然有着充分的理由提出这个莽撞的选项，但有些事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特别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夏恩，你的道路将注定比其他圣职者艰难千百倍。因为每一次突破极限，就意味着你会重复像昨天那般的痛苦。这次你能凭借自己的意志从恶魔形态里醒来，但不是每一次都可以，那种疯狂会在不经意间将你彻底吞吃，骨头都不剩。”
不过他低估了夏恩——一个从地狱归来的男孩所怀揣的决心。“奥尼恩斯大叔，如果这些痛苦能让我追寻到崇高之志，那都是我能承受的。”
崇高之志。奥尼恩斯露出欣慰的笑容，“是的，夏恩，永远不要忘记这个词，这将是你未来修行的根本。我会用我这二十年的经验来让你知晓如何去突破极限。”
夏恩听见了奥尼恩斯的弦外之音，兴奋道：“我，我也能加入你们吗？成为苦修士？”说着，便挪了一下半边身子想要下床。
至少得站起来，他想。亲身经历了猩红地狱朝圣者们的的伟大事迹后，苦修士们的身影带给了夏恩无限的震撼与崇敬。
奥尼恩斯立马制止了他，“好了，夏恩，不是现在。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就是太心急了，这对你以后的修行没有好处。”
“而且，想加入隐修会，并没有这么简单呢，夏恩。”奥尼恩斯的脸上显露出神秘的笑容。“下午到了时候我会叫你。现在，在正式开始修行之前，享受你的休整。我去准备午饭，这一餐我们可要好好庆祝，为你的胜利，也为你的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