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期间，高中生还是要上晚自习的，吃完饭，林烨默默陪着顾染走到校门口。
凉风习习，暮色微沉，三两成群的学生络绎不绝地进出着校门。
林烨对他扬扬下颌轻声说道：
“进去吧！我看着你！”
顾染略微垂着头，踌躇了几秒，扭头看着她说道：
“我跟你说的…你同意吗？”
语气里带着少有的小心翼翼！
林烨沉默了几秒，叹口气说道：
“顾染，我以前从来没有拒绝过你…”
说完她顿了顿，看了看顾染的脸。
他的脸紧绷着、微微垂着眼帘，似乎在等一个明知不符合预期，却依然想要确认的结果。
林烨忍不住又是叹口气，接着说道：
“今天…
也不会…”
……
顾染脸上瞬间毫无过渡地漾开了笑意，他转身欲走，林烨叫住了他：
“你等等！”
他又转身看着林烨，微翘的嘴角都还没有抹平。
林烨也不看他的脸，有些严肃地说道：
“用你的手指，环住你的胳膊…”
顾染有些愕然，但依然乖乖的按照她的要求，用自己左手中指和拇指轻轻环住了右臂最靠近胳膊肘的位置。
他的小臂很细，但两指中间依然有一小段间隙。
林烨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盖住那段空隙上。
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似乎把这个距离刻进了脑子里，这才抬头说道：
“给我认认真真吃饭，锻炼，学习！
我回来随时检阅，再不长胖点，我就要给你定个食谱了！
…
另外，两年半以后，你如果再阻止我，你就有机会亲眼目睹‘凡人升天’的精彩戏码了！”
顾染是扬着笑容离开的，一年多来，这是林烨在他脸上第一次看到超过五秒的笑意。
……
顾染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林烨在学校附近晃荡了会儿，顾侒便接上了她。
一上车，林烨便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顾侒。
这明摆着求关注、求安慰的眼神，让顾侒把车靠在路边停下。
他俯身问她：
“怎么啦，顾染和你聊得不开心吗？”
林烨瘪瘪嘴，回道：
“我刚和他签订了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
短短二十分钟，我已经在脑子里把条约撕毁了一千次！”
顾侒笑笑说道：
“平均1.2秒一次，你的大脑转速不低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来，告诉我…
我和你一起撕…”
……
林烨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窝。
她本想就着这个撩人温馨的姿势撒会儿娇，三秒以后，她就发现目前的位置，这个姿势简直从脖子到胳膊到背都是非一般地难受！
她靠意志力坚持了两分钟，一抬头，顾侒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说道：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你的胳膊坚强，还是我的脖子坚强…”
林烨这才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脸，起身把坐姿调整成不伤风化的样子。
她看着顾侒，叹口气说道：
“顾染希望我等他考完大学再给你表白…
说他暂时不想改变现状…”
顾侒揉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说道：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平等条约，那你为什么答应他呢？”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的惊讶和责备，微微上扬的语气里带着探询。
……
林烨看着顾侒幽幽回道：
“我觉得你们爷倆都掌握了，让我无法拒绝的武功秘籍。
配合上他那哀怨的小眼神，我觉得他的功力比你还深。”
讲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这一刻心里真的有些后悔：
两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这次虽说有了长期作战的决心，但却也没有长期作战的经验。
最重要，她仔细回味顾染的态度，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
林烨说话时，顾侒把她的左手拉到自己腿上，一边听她说，一边低头做个安静的手部按摩师。
她停顿的时间有些久了。
不收费的按摩师抬头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客户，发现林烨满脸的迷茫和懊恼。
按摩师用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林烨，你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时间一长，就不想要我了吗？”
林烨完全没有讲俏皮话的心情，她扭头看着顾侒说道：
“顾侒，你会一直在吗？就像你写的那样…”
她说话时，一双灵动的双眼里竟不知不觉蕴满了泪水。
她并不是真的担心两人感情的变化，而是突然莫名伤感：
人世间有那么多的无奈，走着走着，真怕万一就散了…
……
顾侒见惯了林烨满不在乎、嘻嘻哈哈的样子，见她此刻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他的心就地液化成一汪春水，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抚她。
他愣了好几秒，侧身在她的额头啄了一下，看着她说道：
“林烨，到目前为止，我从没有做过自己兑现不了的承诺！
我一直在…相信我！”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认真想过，顾染之前没有和任何人特别亲近过，他很愿意和你一起，大约觉得你既像个朋友又像个姐姐。
他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身份的转换，我觉得很正常！
别担心！
…
如果接下来的任何时间，你觉得不开心，我都可以和他谈，表明我的心意！”
……
顾侒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每一句话都像自带红外探测仪，精准无比地戳在了林烨的心尖上。
林烨听了以后心里豁然开朗，眼里的泪光似乎瞬间蒸发，又是一幅乌溜溜机灵的样子。
她抿着嘴，转着眼球说道：
“怎么感觉，现在我们倆像在早恋似的！
而且还是在中学生的严密监视下…
别说，还有那么点刺激！”
……
顾侒哭笑不得地看她极速从“情绪低迷”频道切换成“胡说八道”频道。
他把她的手放回她腿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
“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
“每次你在深圳过夜，我都要心里人神交战——又心疼你辛苦、担心顾染晚上没人陪，又恨不得把你绑在一步之内……”
顾侒听她说得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是一步？”
林烨轻飘飘地回道：
“退一步可远观…
进一步可‘‘‘’
两个字，自己脑补！”
顾侒踩油门的脚一哆嗦，差点软了…”
……
半响，他欲言又止地轻声说道：
“林烨…
你，以前…”
林烨侧头看着他说道：
“不用怀疑，我以前就是这样调戏别人！”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不过全是女人，
你很不幸，是我调戏的第一个男人！”
顾侒嘴角扬出一个欢快的幅度，蹦出一句由衷的赞叹：
“那你简直是个天才…”
林烨伸手拂了拂他的脸，悠悠回道：
“如果有这方面的国际赛事，我倒是可以考虑去为国争光…”
顾侒抿抿嘴角，笑着说道：
“你去不了！
因为我要把你绑在我的一步之内！”
林烨一本正经地回道：
“顾侒，你的思想太不纯洁了！
我鄙视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