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热火朝天,高二郎挑着担子,他人太高了,要是一直要弯腰掘土,腰受不了。挑一二百斤的担子,对他来讲,小菜一碟。搬运出来的泥土,筑成了一道土墙,将来这里要建成辽国古墓文化遗址。而他这是保护性挖掘古墓,是在为后人提供可靠、详细、鲜活的历史资料。
小半天过去了,胡八叶灰头土脸的从盗洞中走出来,将一把铁椎交给了高二郎,颇为得意的说:“高官人,这是盗墓贼遗留下的盗墓工具。我已经下去看过了,以前留下的盗洞真的打到墓室门口了,墓室门被砸了一个大洞,但石门很厚,盗墓贼还没进入墓室内,与你预期的一样,这是一座完整的古墓。墓室门离地面大概二十多丈,墓室这么深,绝对是大墓。”
高二郎问道:“那依你来看,多长时间,我们可以挖到墓室门口。”
“要挖成这么大的洞口,至少还要三天,打开墓门还要费点劲,你要做个起重机,才能把压门石运走。五天左右吧。”
对于富有经验的盗墓贼来说,以这个速度掘墓,已经算是逆天了。盗墓贼要挖一座古墓,前期就要做许多准备工作,挖掘过程会有反复,要挖好几个盗洞,以探明墓穴门口。为了不被乡民发现,经常从离墓穴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挖洞,要在晚上运土,需克服重重困难,花上一二个月掘墓,是常有的事。倒霉的时候,被乡民发现盗墓情况,只能逃之夭夭,前面所做的事,全打水漂了。他有十二名徒弟在盗墓过程当中,被村民抓个现形,而后被村民活活打死。
胡八叶过去就想来西台山探墓,可没当地山民保护,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进入西台山。这里是强盗出没的地方,陌生男子进入大山之中,铁定被抓去做奴隶。现在有了当地人保护,他可以在山里乱转,没有生命危险。干盗墓这一行,没几个得以善终。
别看胡八叶平时穿着道服,看似沉稳老练,可其实油滑之极,是个话痨。现如今聚拢这多人,大张旗鼓的盗墓,老夫聊发少年狂,诗性大发,“不知何代公侯墓,酹坛欹倾牧儿聚。凄凉翁仲满身苔,独对寒松泣秋雨。”
胡八叶还盼着高二郎地盘扩大,以后跟在高二郎屁股后面,在高二郎的地盘里,肆意盗墓。
“江湖雨夜影幢幢,谁人还逝藏西海。雨打惊梦十年灯,孤影阑珊摸金客。”
高二郎抬头看天,希望老天帮忙,这几天别下雨。虽已挖了排水渠,但坑道排水会很麻烦,拖累工程进度。在盗洞上面搭建草棚,可还有一里长的沟渠。这座古墓是主体,很有可能还有墓主家族成员墓葬群,埋在这座古墓四周。这周长一里的土丘,都要挖掘。
胡八叶躬身大拜,非常耿直的说道:“在下只能抄袭古人诗词,以表寸心。而高官人却能将盗墓,描写得诗情画意,生动写意。必将留芳千古!佩服之至,无以言表。请受摸金校尉后人一拜!”
“惭愧之至!这种留芳千古,还是算了吧!胡八爷,可别大嘴巴。”
高二郎虽有急智,可这种盗墓诗,还是不要外传。
“那以后我刻在自己的墓碑上,这就是我一生事迹,也别请人写墓志铭了。那高官人,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胡八叶念叨一遍,还怕忘记了诗词内容,特地记在本子上了。
“那就叫西台山踏青,送友人胡八爷。”
“哦”胡八叶在本子上写道:
《西台山盗墓·送友人胡八爷》高二郎所作。
江湖雨夜影幢幢,谁人还逝藏西海。
雨打惊梦十年灯,孤影阑珊摸金客。
胡八叶暗忖,待会儿,把这首诗献给刘光初,替高二郎扬名立万。
高二郎离开了盗洞口,转到小溪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戴上了牛皮宽檐帽,等待刘光初、刘庸、刘倩倩到来。他已派沙厉鑫去接刘光初等人了,传回消息,刘光初等人还有五里路程。所以他饿着肚子,耐心等待刘倩倩。
高二郎背负着手,看向远方的山林,一头长发飘散,颇像文人雅客,在欣赏风景秀丽的茫茫森林。
刘光初等人打扮很朴素,都穿着粗布青衣,脚着布鞋,这一路翻山越岭,大多数时间坐抬轿,所以也不显得疲惫。他们用上新毛巾,洗去一路风尘,之后就在一座草棚子里,坐在折叠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折叠桌子,杯碗盘倒是精致的瓷器。
热菜上桌,高二郎举起酒杯,非常热情的说:“刘先生,小庸、小倩,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刘光初也举起酒杯,说道:“很不错了,别为我们专门准备什么,你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荒郊野岭,不要讲究了。”
高二郎道:“只能委屈你们了,晚上就住在这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尽量满足要求。这座草棚子里,有草药的味道,这是猪笼草、萧茅、薄荷叶,还有那几盆七里香,这些植物都有驱蚊虫的作用。你们要习惯这味道,也不是很难闻。”
刘光初点头道:“原来还有这讲究。小高想得真周道,衣食起居,都考虑到了。小倩,你看小高多贴心啊!把你交给小高,我很放心。”
刘倩倩道:“二郎,叫你姐一块来吃呀,别张罗了。”
高二郎回道:“早过了午饭时间,她已经吃过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你还习惯吗?”
刘倩倩叹道:“跟着我爹,不习惯,也要习惯。你放心好了,我带着书本,没事看看书,写写字。你不要抽时间陪我。”
刘庸人小鬼大,叫道:“二郎哥哥,这菜真好吃。待会儿,我也要钻盗洞,可以吗?”
高二郎道:“过两天吧,现在盗洞里面很危险,等清理干净了,你就可以下去看了。下午我让人带你去摸鱼,你想不想去?”
“好!我从没摸过鱼,这次得偿所愿。我带了日记本,上面写了我一百个愿望,今日第五十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刘庸有种像种,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能进山探墓盗宝,对他来讲,非常刺激。住在草棚子里,也不觉得苦,反而有一种新鲜感。
“这两天没下过雨,吃完饭,我带你们参观一下现场。刘先生,这处土丘上,还有好几座古墓。但这次探墓,怕是来不及挖掘。”
“胸闷!我可是你老丈人,到时分我一些随葬品。”
刘光初闻听此言,感到失落了。好不容易以视察西台山为幌子,却只能望墓兴叹,这可不是好的开始。
“是!女婿一定献上古董。”
高二郎以女婿自居,立刻被刘倩倩拧了一把腰眼,疼得他龇牙咧嘴。
几个人正在吃饭,胡八叶抱着一块大青砖走入草棚子,喜上眉梢,“刘先生、高官人,好消息,挖到有字的大青砖了,上面的字扭扭曲曲的,果然是辽国大墓。”
“哦!那太好了!”
刘光初放下了饭碗,仔细看着大青砖。
那大青砖是一整块长方形砖,烧制得很好,颜色呈现出一种暗青色,显得古朴大气,比建豪宅用的大青砖还要讲究,重量约有八斤。立方体规整,线条笔直。因挖这块大青砖的时候很小心,没缺了一个角儿,上面的字体清晰可见,辽国文字也没人看得懂。
刘光初啧啧称奇,“这可是好东西,上面还有辽国文字,光这块大青砖就很值钱。小高,你要小心点挖。这是第一块大青砖,我要带回去,永久珍藏。”
高二郎以鄙视的眼光看人,刘光初真是贪得无厌,连一块砖石也要带走。
胡八叶道:“刘先生,这处古墓很有可能是辽国皇室之墓。你要发大财了。”
刘光初非常谦卑的说:“我能发什么财?将来还不是宝贝闺女的,全便宜了女婿。”
刘光初说得有一定道理,在封建社会,女方嫁女儿,是要赔上一笔嫁妆。也就是说,生女儿是赔钱货,男方反而赚了一笔嫁妆。若娶了大富之家的嫡女,男方家庭很可能一夜暴富。而陪嫁多少,关系到女儿将来在男方家庭的地位。只要心疼女儿,男方家庭必定拿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但陪嫁也引起社会矛盾,那些子女多的普通家庭,出不起多笔陪嫁。就会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把女儿卖给他人做童养媳。所以买卖童养媳这行当很火爆,女孩子早婚也就屡禁不止了。
高二郎一眼看透刘光初,问道:“岳父大人,你真的会吗?”
刘光初道:“到时送你们一整套金丝楠木家具,还有十八箱绫罗绸缎,最体面了。上面还摆几盘银元宝,足以引起轰动。小小的古董,路人也看不见。再说,我还有儿子呢!小庸,你说家里的古董,送给二郎哥哥好吗?”
“不好!把姐姐送给二郎哥哥,就可以了。”
刘庸实话实说,把姐姐送走,是他的心愿。家里书房里的古董,全是他的,可不能让姐姐拿走。
刘光初嘿嘿奸笑,“看看,我儿子多像我啊!将来小庸继承家业了,刘家还将兴旺发达。”
高二郎赔着笑,刘倩倩一声冷笑。这虽是戏言,但也是人之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