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
长乐听那声音尖利,忍不住皱眉。也是因着这声音,长乐瞬时便是将面前这小丫头认了出来。
叶家长女,叶玲玲。
将近十岁的小姑娘,尖尖的下巴,一双细长的柳叶眼,菱形小嘴上不染口脂,唇色浅淡,只需一抿,便使人不由得怜惜起来。
那模样与小长乐记忆中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身量又是高了不少,已是初具少女颜色。只是这人虽好看,但却有毒。长乐已不是之前借居叶家的那个小长乐,听那尖利之语自是不去理会。
叶玲玲见长乐没个动静,心中气恼便想呵斥,只一眼又是瞥到了长乐身旁的七少爷,才总算是收住了声,双手在身前一扭,一双柳叶眼中霎时蓄起泪水,看了看褚七便垂下眼来,只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七少爷。”
褚七自是发现不了两人之间的来往官司,只是看向长乐笑嘻嘻道:“长乐,原来你们认识呀,香玲本在我母亲院中侍弄花草,”说道此处话音一转:“香玲是水木双灵根,纯净值六十,此次会与我们一同到宗门去。”
叶玲玲虽听闻长乐也要去宗门,有些不喜,却也没在意,只是说道自己资质,腰板便不由挺直几分,不待长乐说些什么,便是接话道:“长乐是我妹妹,只是自小愚笨,若是有何处得罪了七少爷,还请七少爷见谅。”
褚七闻言皱了皱眉,总觉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香玲自入府便在母亲那边,还听母亲曾称赞过多次,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长乐,又有些疑惑起来:“长乐姓锦,我却记得之前管事姑姑提过你原来姓名,并不姓锦,”这话刚说完,却又是想到了什么:“师兄之前已是说过了,不该喊你‘香玲’的,你本名叫什么来着?”
“叶玲玲”
褚七一听,不由抚掌笑道:“是了,那日管事姑姑确是这样喊你,”又忙转头去看长乐,“你可记得这名字?”
长乐本不想搭理,只是被褚七那帮人认亲的眼神给瞧得一阵无奈,只得道:
“你认错人了,我并无姐姐。”
叶玲玲闻言,心中诧异,这傻子如今说话竟这般利落了,不由盯着长乐看了许久,开口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长乐你莫要说这等气话,你虽是爹娘捡来的,却是在家中好好长到如今,为何今日一进这褚府便不认姐姐了呢?”
长乐看叶玲玲那微红的眼眶,不免想起在叶家,叶玲玲每次偷拿了叶金宝的东西被发现,都是这般红着眼眶将事情嫁祸给小长乐,想想小长乐当年挨得那些拳脚,一时心头火起:
“可莫要乱认亲戚,这些年小长乐吃用能否与那襁褓中金银相抵叶家父母心知肚明”长乐转眼见叶玲玲一脸的不以为然,又是说道:“就在几日前,当年那救命之恩已是被那日的见死不救抵了去,何况,这些年小长乐充其量也不过叶家随便一活物,可当不得这一声‘妹妹’。”
叶玲玲心头一个咯噔,只是片刻,长乐便见那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眼中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声音凄凄:“爹娘他们对你竟也是这般,我本以为他们将我卖进了府,得了银两总会好好待你,却不成想……”
话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长乐见那褚七还傻乎乎的递过去一个手帕,心中翻了个白眼,只觉这戏是真的多。只是一个愣神间,长乐又听褚七那小傻子语重心长地劝道:
“长乐呀,你还是别怨你姐姐了,你看要不怎么卖了你姐却没卖你呢?”
长乐听这话,一时语塞,难道还要和褚七讲自己傻到没人敢买吗?只得拉下脸来,“我从没姓过叶,也从没有过姐姐”
褚七见长乐闹起了脾气,一时也没有办法,倒是叶玲玲开口,“家中困难,苛待了你,我是爹娘亲女,你怨我也是正常。”
一句话还未说完,又是哽咽起来,褚七也只是一稚童,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向长乐投来一个谴责的眼神,长乐视若无睹,见叶玲玲不再姐姐妹妹恶心自己便也不管,只看傻子一般看了褚七一眼,直将那傻孩子看的一脸莫名其妙。
长乐不再搭理,一个转身便向楼下走去,褚七见叶玲玲一时好似也止不住哭,又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瘦小女童,从怀中掏出另一方帕子往叶玲玲手中一塞,还是选了当街救自己于水火的长乐,抬步追了上去。
长乐与褚七出了院子,夜色一浓便见褚府各处灯笼具是亮了起来,红彤彤的十分喜庆。
走过几个院子,长乐见府中房屋虽哥哥宽敞,只是这精巧却是不如出来时那院子,其余院中景致显得富贵有余却仙气不足,不由诧异,便问了出来。
“那院子哪是这般好建的,那院中有多出阵法,我爹说,那阁楼便是老祖为宗门建成的,还有啊,听姐姐说院中灵气要比外边浓郁许多。”
褚七言语间满是自豪,神采也是飞扬起来。
长乐听这话忽的笑了出来:“你这信誓旦旦的,却都是听来的!”
褚七脸色微微发红,小声反驳:“哪有!我还知道那院子只在宗门收徒时才开,何况那阵法我已能走个来回了呢?”
长乐闻言脆声笑了出来,真如银铃一般,踮起脚来伸手便向褚七发顶拍了拍,“难得难得,褚七这般聪慧才是难得!”
长乐只当能看到这小包子羞恼,谁知褚七却是瞥了一眼长乐,点头将这事认了下来,长乐也是咂舌,对这小子的厚脸皮也是无话可说。
两人说笑这便是走开了。
脚步声渐远,便见两人刚刚路过的一颗树旁,走出一个娇小的人儿来,那人一抬头,望着那两个孩子离去的方向。
恰好,乘着月色,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孔来,只是一双柳叶眉间却是染上些许的怨愤来,生生将一张稚嫩脸孔显出了几分幽暗。
正是叶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