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平脚背,
万转绕山行;
亮亮照人影,
潺潺闻笛声。
金花随水去,
莺燕逐葭鸣;
仙旅亡归路,
桂庐酣至明。
桂溪起于板塘之安琪岭东山脚,那里有一眼小泉,汩汩昼夜,绵绵不绝;之后,于架雀山、尖峰岭、毛毛岭脚汇入些山泉,便又壮观了些;然后,一弯水冈弯至太阳山背岭脚,再后沿太阳山一路蜿蜒,至金子山西与太阳山东的口子时,最窄处仅五六十步,水下的石缝泥里,芦苇丛生,菱荇畔野;再后,仍然是伴山逍遥;最后注入苦株河,为苦株河最为美满之支流。因口子边山上有棵五人合抱的大桂树,此溪自古便叫做桂溪。后虽天翻地覆,水库骤起,硬生生将此溪拦腰斩断,但那时生产力低下,坝基仅为土垒,加之芦菱千万年根基,哪里就垒得严实?是以,坝下原溪还是有些泉眼细水,虽甚为破败,全没了往日模样,但总算未断流罢。而板塘水库之上流,特别是太阳山大背岭以上,山泉依旧,仍算足够漂亮的。
乙未年冬,孟湘五十岁时于故乡太阳山大背岭里结庐,次岁春即成,取名桂庐,自号桂庐君,架设网络,接通万里,决计于此庐安享余生。春夏闲时,也学少年,赤足于桂溪里捉鱼、戏水;苇絮飘飞之时,也有桂花逐水,秋莺夜歌,难免让孟湘心肠婉转;若到冬日,暖阳当空,万里无云,红叶遍山,鹭栖溪边,又总是让孟湘有醉在梦里之感。
孟湘自幼奔波于村野,长成也是乐于山水,是以故园难舍。如今归来,仿佛鱼儿入水之情,慵散消受,好不快活。
因生计之需,孟湘曾远足都市大半生。都市生活,貌似钱好赚点,但狼奔豕突,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让书生孟湘,常生孤寂。有识之孟湘,于徘徊惶惑之间,特别留意隐市至圣,但尘埃埋没,非等闲机遇,哪可期会?好在,孟湘敦厚,心地纯良,历劫莽莽,处事茫茫,尘世之中,有所坚持,意见专业,解释独到,便也结识得三五良朋。及之归也,朋友们却常有不舍之情,更有“一日不见有如隔三秋之远”之叹的,在不断的信息中,也让孟湘难脱凡尘。
是以,春夏花开,多见孟湘开庐迎客,那无拘的笑谈声便随烟雾飘缈于山间。秋冬之月,孟湘或远足都市,朋友们也欢聚不已,谈笑之间,若有朋友兴起,就围他一局棋,奏他几曲琴,也是一个另类快活!
说来也是凑巧,谁曾想此桂溪却正合着另界的急流津。特别是那桂庐,正处当初甄士隐先生修在急流津觉迷渡口茅庵的旧址之上,此茅庵也就是后来雪芹先生披删《石头记》的悼红轩。某日,桂庐君孟湘先生闲散之后午睡,竟梦见平生最恶的市侩之徒贾雨村挤于床侧,便踢他滚蛋,谁知他竟叫“吾乃甄士隐先生故交,尔何赶我?”孟湘怒道:“是非曲直交关时节,你的节操在哪?亏你还有意思提故交?此处现已为我闲来修心养性之舍,你这畜生竟敢污我宝地。若还不快走,看我怎生给你一顿胖揍!”那贾雨村最怕孟湘这等正直之士,哪敢还争,便无奈地逃出,另寻睡处去了。
经此一梦,孟湘便知,自己竟为凡间不二的闲散人,且也有些许才情,便奋力披删文稿,将平日里的耳濡目染、道听途说编成此《桂溪夜谭》,以为看官茶前饭后之谈资。
孟湘本村野慵散之人,莽夫天性,若有谬误,看官看待些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