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默不作声地走着,听着陈伊州和另一个舍友天南海北地侃着,两边像是分成了两个世界,一边热火朝天,一边寒如冰窖。
“陆铭。”
陆铭正走着神,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眼神总算有了焦点。
“嘿嘿,我多拿了一瓶酸奶,给你。”温暖从花坛旁边窜了出来,趁陆铭还没彻底反应过来迅速把酸奶塞到他手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陆铭看着手里的酸奶,不知道温暖为什么突然塞给他。
“酸奶美容哦!”温暖朝陆铭做了个鬼脸,留下不明所以的陆铭蹦蹦跳跳地溜走了。
陈伊州凑了过来,抢走那瓶酸奶举到脸边,阴阳怪气地学着温暖讲话:“酸奶美容哦!”
“烦不烦?”陆铭一把推开陈伊州那副欠扁的嘴脸。
“唉,温暖小姐姐给你送酸奶,你就这么冷漠?我可做梦都想着温暖给我献殷勤呢。”
陆铭还未发话,一旁的舍友先看不下去了:“得了吧,陆铭还在这儿,你跟温暖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我跟陆铭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铭脑海莫名闪过这句话,仿佛是温暖站在他面前,清晰地跟他说,我跟陆铭这辈子都不可能。
“喂!怎么说话的?我哪里比陆铭差了?只要铲子挥得好,不怕撬不倒墙角。”陈伊州手里紧紧得抱着那瓶酸奶,说得自信满满毫无挖墙脚的羞耻模样。
陆铭看着那瓶酸奶,心里堵堵的。
盯着看了一会儿后,陆铭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不理了会那两个还在斗嘴的人一个人先走了。
“诶!陆铭!我开玩笑的!真不要这酸奶了啊?”陈伊州发现陆铭不见了的时候,陆铭已经上楼了。
陈伊州连忙追了上去,总算在楼梯拐角处追上了他。
陆铭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跑楼梯跑得气喘吁吁的陈伊州。
“给你吧,我不想要。”陆铭说完便继续往前走。
一拐弯,陆铭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背崩得紧紧的,甚至忘记了呼吸,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楼梯口一转弯就是教师办公室,温暖手里拿着一张考勤表,靠在办公室门上等晚修值班老师来开门。
“你如果不想要的话……”温暖低着头,顿了一下,“你可以跟我说的,不用勉强自己。”
刚教育完我不要把自己不想要的东西塞给别人,下一秒就把给你的酸奶送给别人了,这算什么事啊……
“不是,我……”
“谢了啊陆铭!”
陆铭刚想解释一下,结果后面跟上来的陈伊州很熟稔得就把手搭在陆铭肩上,还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温暖也在啊,等办公室开门吗?”
“嗯。”温暖把头埋得低低的,闷闷地应了一声。
“唉,赶紧走了陆铭,等下学生会来点名要记你迟到了!”陆铭本来想留下来跟温暖解释一下的,没想到就这样被陈伊州拖走了。
陆铭不好在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地方落陈伊州面子,只能不死心地扭过头看看温暖。
温暖还是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张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孤零零的。
温暖默默地算着距离,知道再也没有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了才松开被自己牙齿紧紧咬住的下嘴唇。
不就是一瓶酸奶嘛,温暖你较什么劲呢,本来就是绕了两个货架顺路再拿一瓶感谢陆铭这么多年没跟她断绝兄弟情随便挑的原味酸奶啊,温暖瞧你这出息,这就心里不舒坦了啊……
不知不觉地,手里那张考勤表一角已经被她紧紧地攥在掌心里了。
直到掌心有些刺痛的感觉,温暖才慢慢回过神来。
完了完了,考勤表都要变成咸菜干了,我怕不是要凉了啊……
温暖绝望地一边把表捋工整,一边幻想着老师嫌弃这张皱巴巴的纸的表情,表情渐渐失去控制,隔着两米都能感受到从她表情传递出来的愁。
陆铭回到教师,心里也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温暖会不会多想。
正打算折回去解释一下,陆铭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你是不是把蛇带来了?”陆铭问了问一旁吸溜着喝酸奶的陈伊州。
“你鼻子怎么这么灵?我都严严实实把它塞进衣服里了还能被你嗅出来。”陈伊州把酸奶推到一边,让小黄从他衣服里探出个脑袋来。
“教室里开了空调,空气不流通,很容易闻出来的。”陆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陈伊州问都不问他一声就把小黄带出来了,还带到教室里。
“不会被发现的,小黄那么乖不会乱跑的,再说了,我就不信班上的汗臭味掩盖不了小黄的味道了。”陈伊州肆无忌惮地直接把小黄放到桌上玩了。
陆铭皱了皱眉,他和陈伊州坐在教室的角落,课本全部立起来排成了一堵高高的墙阻挡了周围的视线,前几个晚上陈伊州在桌上玩甲虫就算了,今天居然玩起了蛇,看得陆铭心里一阵颤的,生怕一不小心被女生看到了吓得尖叫一声搞得全年级都知道这里有蛇。
“你收敛一点到时候小黄出了事我不好跟温暖交代。”
陆铭有预感,不赶紧把蛇送走,迟早要出事的。
“你跟温暖那么熟,道个歉不就没事了嘛。”陈伊州似乎没把陆铭的话当一回事,说得很轻巧。
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吗,温暖爱闹,到时候就算在学校放他一把,回去也得把他房间给拆了的啊。
“我看温暖挺温和的啊,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样子,看你这一副为难的样子,好了好了,我不把它拿出来就是了嘛。”陈伊州看了看陆铭纠结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把蛇还给了陆铭。
课桌上活动空间太大,陆铭怕小黄一个爆冲就不知道溜哪了,放书包里又不好观察它的状态,陆铭只好腾出一半的桌膛再用课本把入口堵住来给小黄当临时的窝了。
一晚上陈伊州都非常浮躁,老是去扒开书来看看小黄怎么样了。
陈伊州对小黄跟疼亲儿子一样,反倒没陆铭什么事了。
陆铭靠再椅背上看陈伊州一副痴迷的样子,心里总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