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木再一次浑身酸痛地醒过来,一睁眼,白须白眉白脸蛋的玉台观白长老的大圆脸扑入眼帘。
郭建木没有半分迟疑,下意识就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居然被捆住手脚,牢牢地绑在了病床上。
郭建木挣扎了几下,终于认命地瘫在病床上。
他这回总算是知道了,药堂的病房风景一点也不好,只能看到翠绿的屋顶,还有白白胖胖的小老头。
“白长老,您这是做什么啊?”郭建木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他对这个行事古怪的小老头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令人吃惊的,这一次小老头脸上没有那招牌式的坏笑,反而一脸严肃。
郭建木于是更怕了。
鬼也不知道这家伙会干嘛。
白北山阴沉着脸,手掌往郭建木身上一拍,疼得重伤未愈的郭建木哇哇直叫。
“别吵吵,待会儿我说什么你念什么,想活命的话就老实点。”
郭建木冷汗直冒,这一刻白北山的眼神,让他相信对方真的会杀人。
白北山威胁完郭建木,点点头,显然对郭建木惊惧万分的眼神十分满意。
他坐在郭建木病床旁,昂首直望着窗外的天空,朗声道:
“飞花自在,细雨无边,
清寒漠漠,河海悠悠。
千里浪碎,百处萍生。
风云聚,江湖曲。
倚风观澜,叠浪接层云,
倾月影,飞沫葬行舟。
踏轻歌声声,
乘燕不知何去,
流水行云。
”
郭建木正好奇白北山哪来的兴致突然吟诗作对,这歌谣到此竟戛然而止。
白北山又用那种像割肉的刀子似的目光看着他,郭建木打个寒颤,立刻将这首曲子复述一遍。
与师傅相伴读书万千,倒也算是博闻强识,故而郭建木毫不费力地将这首曲子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正腹诽白北山教的这玩意儿曲不似曲,诗不像诗,文采平平,又无深意,比起书中锦绣诗篇不知差到哪里去。
白北山一只手已是按了下来,字字铿锵,不容置疑:“按刚刚那曲子运行灵力。”
郭建木满头雾水,按这般曲子竟然能运行灵力?看白北山那神色,又实在不敢反驳。
吞口口水,正打算蒙混过关,谁知一股磅礴的灵力从白北山掌心透发而出,所向披靡,势大力沉,直要把郭建木的经脉尽数搅碎。奔涌如电,片刻就贯通经脉,向着郭建木的五脏六腑逼去。
郭建木这回真是疼得咬牙切齿,身上无一处不觉得有无数尖刀在割。
郭建木的瞳孔猛地收缩,眼前一片漆黑,只觉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的吼声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
疼!不管如何喊叫,疼痛没有一分一毫的消减!疼!白北山是真的在下杀手!
他的头脑再也想不了其他事,只想着如何消减疼痛。
周身灵力疯狂地运转起来,像守城的兵将,向着周身奔涌而去。
但不管运转多少灵力也无济于事,在白北山强大且深厚的灵力面前一触即溃。
疼!必须想办法!不然真的要经脉俱裂,脏腑破碎而死!
各类书上看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法诀疯狂运行,周遭的灵气像是陷入漩涡之中,被郭建木疯狂吸纳,急速转化为灵力,再奔赴于各处经脉与脏腑。
郭建木自修真以来从没有尝试过调动那么多灵力,此刻真是使出了平日里百倍千倍的力气。
白北山的灵力仍旧不见分毫衰减,源源不断地递来,郭建木在僵持半柱香的时间后却是突然找到一处薄弱处。
此处白北山的灵力竟是被郭建木自身的灵力瞬间击溃,虽然相对于周身经脉肺腑占据的广袤领土,此处穴位不过是弹丸之地。
但这一瞬间,这处穴位的疼痛减了哪止千万分。郭建木剧痛之中顿时看到了些许希望的微光。
赶忙继续运转灵力,向着周遭奔袭,下一处攻击薄弱的穴位很快便被找到,郭建木再顾不上思考其他,只顾着找到一个又一个薄弱的穴位,好缓轻身上哪怕一分一毫的痛楚。
郭建木找到十数个穴位后,白北山的灵力竟然如潮水一般退去了,只留下郭建木经脉肺腑内的满目疮痍。
然而郭建木对这突然的“撤退”,没法感到半分欢喜,因为自己体内的灵力,居然在寻得十数个穴位后,再也停不下来。
仿佛敌军刚刚撤退,大将手上的枪矛突然不听使唤,猛地扎向己方的兵士。
郭建木的灵力不受控制地在经脉内肆虐,不分敌友地攻城略池,刚刚遭受大灾,破败的经脉哪里受得了这般异动。
故而白北山的灵力已断,郭建木遭受的痛楚却不减分毫。
白北山却是恢复了以往的坏笑:“好小子,居然真受得住。”
而后,再不顾痛苦地嚎叫着的郭建木,头也不回地向着病房外走去。
几个药堂的长老、弟子们探出头来,看见此番光景,不忍直视。
有几位怒上心头,伸手直直指向大长老白北山:“你你你......你怎么能这般残忍?”
白北山不屑一顾,冷哼一声,对众人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要这小子活命,你们一分一毫的动作也不敢有,不然片刻之内他便命丧黄泉。”
说完理也不理惊惧愤恨交加的药堂众人,大袖一挥,在郭建木的哀嚎以及众人的注视中轻松得意地走出药堂。
药堂众人听闻此言虽有心上前去想办法减轻郭建木的痛楚,却是一个手指也不敢动弹。
郭建木早已目不能视物,汗水、泪水、血水浸湿了整张床铺,喊叫声像是黄泉之下的幽魂。
疼!随时都感觉魂飞天外,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要命丧黄泉!疼!真就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