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两壶桂花酿，再来些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不要鹿肉。”寇知幸说完，叼着桌上的茶杯，浅浅的抿了几口茶水。
抬眼看裴辞，“这桂花酿不是很醉人，来两壶的话我俩喝，也不至于喝醉，况且你醉了还有我。”
裴辞也学她，低着头喝茶水，这将久楼的茶水也不错，是黄茶鹿苑毛尖，“我不会醉。”
将久楼之所以成为秦都镇备受好评的酒楼，看来也并非毫无道理，只单单看酒楼的装潢就不简单，每一个细节都暗藏着些小心思。
这桌子不是四四方方的，而是在转角处被磨的钝滑，甚至有些地方缠着软布，有人摔倒也不至于因为碰到桌角而受伤。
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他每个桌子上放置的熏香也不同，似乎是每一位客人进来，小二都会把在他坐下的桌子上的熏香给换下来。
“好啊，千杯不醉阿裴。”寇知幸笑了声，调侃裴辞。
裴辞没回答她，用手一下一下在桌面上叩着，不经意间瞥了眼离他们这桌的不远的另一桌的一个女人。
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观察着自己这一桌，更准确的来说，她一直观察着寇知幸，至于寇知幸为什么没有发现，这就不得而知了。
女人接触到他的目光，还对他笑了笑，是善意的那种，竟然没让他生出一些抵触厌恶之意。
他也没有贸然跟寇知幸说些什么，万一那人已经查清了他们的底细，这次早有准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话虽如此，等了一杯茶的时间，小二上菜的时候，他还是拽过了寇知幸的手，在对方的视线盲区用手指在上面指出了那女人的方向。
寇知幸是何其敏锐的人啊，当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又是何其的心宽，拍了下裴辞的手，说了句没事。
反正从始至终没往那地方瞅，哪怕一眼。
菜和酒都上齐了，寇知幸主动帮裴辞夹了两筷子他爱吃的菜，才开始自己动筷子吃。
装着桂花酿的是罕见的石壶，一揭开木塞，扑鼻便都是浓郁的酒香。
裴辞拿过两个酒杯，倒上酒，寇知幸是一口喝了半杯，他就抿了一小口，虽然是花果类的酒酿，正如她所说是不轻易醉人的。
但他显然就是那种很可能轻易醉倒的另一类，且又是第一次喝，只抿了一嘴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味道怎么样？好喝吧，这是我来酒楼里最常点的酒。”寇知幸夹了颗花生米往嘴里送。
“还不错，就是味道有点……怪怪的。”桂花酿的味道闻着很香，裴辞也识货，就是第一次喝，不得劲。
他也学寇知幸，吃花生米，把酒壶推的离自己远了点。
但见到寇知幸酒杯空了仍会自觉的倒上，冬天，酒凉了可就不好。
他也不担心那观察自己这一桌的女人了，寇知幸都没什么怕的，说明那女人威胁不到她什么。
而且那女人不久便走了，想来可能是自己多虑。
“算了，阿裴，看你这样是绝对不会被别人给灌醉，你根本不会喝。”
她喝了能有一壶，虽然酒色上脸，但眼神清澈，棕色的瞳色很温柔，像猫儿一样，她看着裴辞。
却又不像是只是在看他，“也这么容易醉，还好比较省心，下次带你喝九襄，那酒好喝。”
裴辞不知道她说谁，只是平白的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应该是很愁恼的，面上却不显。
寇知幸现在确实愁恼，且主要是恼怒的情绪居多，她自己都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想什么人。
想多了又觉得刚刚说的话对裴辞不好，越到这几年，说这样无厘头的话的时候越多。
她怀疑是自己的很久没有过闭关期的原因导致的。
廖宓之前在这坐着应该是闻到了这儿土地公的消息，被楚调派来催自己带着禅诅长枪回碧落。
现在定是去了自己的住所等着。
他俩吃了一会儿吃饱了，用清茶漱了口后，将放在椅上的裘衣拿起，将久楼的地龙做的很好，客人进来没多久就暖和的不行。
因而出去后也会知有多冷。
裘衣又沾上细雪粒，没有在楼中半分暖意，街上因着天气冷，除了几个谋生的卖炭翁拉着牛车在走，其余的就连买菜的妇人都难见着。
秦都已经几年没下过这样大的雪，挨过这么冷的天了。
看到有的人家早早的贴上了对联，贴了新的镇门纸，挂上了红灯笼，寇知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再过十余日就是凡间的春节。
她偏过头看着和自己个头差不离的裴辞，问道：“今年春节还吃饺子么？”去年的木耳菜饺这个新品种差点没给她给吃吐。
寇知幸想留下来过节，也想把他带走，回碧落。
裴辞心肠好，会被别人像之前一样欺负。就算他心肠再硬一点，凭着自己教他的东西，也不至于让自己放心不下他。
“守岁，饺子还是要吃的，阿幸想吃什么馅儿的？”裴辞同样也对上一年吃的饺子有所忌惮。
“胡萝卜羊肉馅。”
“还吃些什么？”
“还是要羊肉泡馍和红烧狮子头，很好吃，阿裴你手艺可好了。”
拍马屁是寇知幸对裴辞的必备技能，她在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潜在技能，还百用不厌。
裴辞这次倒是真的笑了，因为他知道寇知幸暂时不会走，会陪他过完这个春节，和他一起守岁。
这样的话，下一个守岁自己也许就不会太过于想念，非要留下寇知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