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内,一人品茶,赏剑,忆起昨日楚台丑级评试。
“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今日的丑级评试孤来迟了,场上的射御学子们继续吧!”女帝浅笑道。
“看,今日寒玉君也跟随陛下一起来观看丑级评试了呢。”月朗仙君与旁边露重仙君使个眼色。
“那是当然,最近陛下把缥缈间事务大都交给寒玉君来管理,他身边好多空缺,你看这次评试这么激烈,大家都抢着去他宫里领事呢。”露重仙君撇了撇嘴。
“我看去其他四君那里也不错,不是说陛下最近都流连于其他四君的宫中,甚少到寒玉君的朗坤宫么?”
“虽说是甚少去,这一个月总会去个四五次,而且你看陛下望向寒玉君的眼神,那可是满怀情意呢。”露重仙君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一片叫好声打断了两个仙君的小声议论。
“可惜了白浅凉,他这套剑法像似自创,看那剑锋疾刺,刺到中途,陡然急转,剑尖直指胸口,要不是江煦涵身手敏捷,这白浅凉可就冲进三甲了,可惜,真可惜。”月朗仙君不禁惋惜道。
“白兄,承让了。”江煦涵拱手向对方说道。
“江兄客气,江家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恭喜江兄了。”白浅凉拱手行礼之后,退出了擂台。
观试台上,寒玉君两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杯子,抬头看向专心观看评试的女帝,转头对身边立诚低声道:“让那个下台的学子,明日到我宫中习学。”
“此子已无缘三甲,怎么入了寒玉君的法眼?”女帝唇角上扬,并未转头,轻轻问了一句。
“根基尚可,剑法可练。”
女帝眼神微转,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女帝不愿他来我宫中?”
“当然——”女帝碧波般清澈的眼神看向寒玉君,倏地笑了,“随你。”
又一日卯时。朗坤宫。
“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寒玉君让白浅凉来解释这段话的意思。
白浅凉心神恍惚了片刻,凭记忆说道:“这段话的意思是对他人好却得不到他人的亲近,那就应反问自己的仁爱是否不够;管理他人却不能够管理好,那就应反问自己的管理才智是否有问题;以礼待人却得不到其相应的礼貌,那就应反问自己的礼仪是否合理,凡是行为得不到预期的效果,都应该反思自己。”
“不错,自身行为端正了,天下的人自然就会归服,遇到问题先从自身找原因,而不是出现问题总会想方设法推卸责任,撇清自己,要善于‘反观自省’。虽然缥缈间由女帝统御,但身为男子仍不应妄自菲薄,耽于享乐,作为上位者,要善于自勉自省自律,不可只听顺耳之言,更要包容逆耳之语,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辨别忠奸,带给三界太平。”寒玉君点评教导之后,又让白浅凉去练剑了。
再一日卯时。朗坤宫。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何解?”寒玉君又抛出一句话让白浅凉来解释。
“善恶有别。用正直来报答怨恨,用感激、恩德来报答恩德。以德报怨,虽可彰显心胸宽广,却极可能影响他人为善的积极性,如果是无伤他人的小怨,影响只在两人之间,可选择原谅;但如果是影响他人的大怨,那就必须以直报怨,此种情况下,宽容即是对坏人的纵容。”
“尚可。去练剑吧。”
又一日。
“一品行端正官员,因公正严明,得罪人甚多,因此常受人蜚语诽谤,当如何?”
白浅凉想了想,略带谨慎的说道:“当不予理会。保持本心,不惹是非,远离红尘。”
“身在红尘,如何不惹是非,远离红尘?”寒玉君追问。
“这名官员所处官场,风气堪忧,可辞官归家。”白浅凉也觉得自己回答很是不妥,却是也不知该当如何了。
寒玉君眉头微微皱起,鼻子里“哼”得轻笑了一声。“能想到保持本心,很好!但须知为人处世亦有章法,外圆内方,外可圆通豁达,内在固守本心。刚直不阿,公正严明,不受外界环境或不良事物影响,坚持不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外圆内方乃是上乘为人之道,因此尤为珍贵难得。”
“受教了。”
……
雅文苑中。戌时。
“世子,您这是怎么了,自从您去了朗坤宫,每天回来都这么筋疲力尽,我看那日楚台寅级评试后,四位新晋良人许垂杨、陶轻霜、阮晓风、嵇残月入住【琼轩】后,每日就到四宫中跟随各君习学,闲时或是习剑,或是抚琴,陛下对他们很是赞赏呢,为什么您看起来如此的辛苦?您在寒玉君那里拼命表现是好事,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再说,也没听您提到在陛下面前的表现……”白羽看着白浅凉越说声音越小。
“白小二,你说寒玉君是不是觉得我没进前三甲很丢人啊,每天在朗坤宫只用小半个时辰点评我的功课,其余时间都让我练剑。我这身骨头都快炼化了。”
“炼化?这是个什么品级?您会不会灵力大涨啊。到时是不是可以直接入主六宫了?”
“涨你个头,好好给我捶背。”
朗坤宫。
“寒玉君,怎么没看到你上次带回来的小学子?”女帝慵懒的倚在矮桌边,望着一桌之隔的寒玉君,神态如孩童般娇憨。
“陛下想见他?”寒玉君展肃放下手中的书。
“那倒不是,不过有点奇怪罢了。别的宫中学子都会有意无意的出现在孤面前,只你宫中没有。”这位女帝嘟了嘟嘴,眼珠流动,用手肘撑住矮桌,向寒玉君眨眨眼,“是他躲着我,还是你让他躲着我呢?”女帝在寒玉君面前从来都是温柔的,软软的声音,像羽毛般扫过了寒玉君的心,让人心中发痒。
展肃从她眼中并未读出其他,“那孩子白日练剑过于疲惫,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女帝低头轻笑一声,歪头看向对面清冷的男子,“寒玉君,你总是这样待人如同春风,可知这样我会拈酸的呢?”
“我并未——”寒玉君话未说完。
“寒玉君,我们今夜还是对弈吧,上次没有分出胜负,孤这几日都寝食难安呢。”
“好。”
次日卯时。朗坤宫。
“寒玉君,今日雅文苑那边差人来给白浅凉世子请假,说是劳累过度又感染了风寒,今日无法下床。”
“准了吧。”
“是。”
“传话给他,三日后,随我下界历练。”
“是。”立诚垂手退出。
雅文苑。
“三天?!”白浅凉从塌上猛地坐了起来,身躯晃了几晃,白羽赶紧扶助他,“立诚哥哥,若三天我仍无法恢复,如何?”
“我们御剑,带你下界。”
“谢哥哥好意。”白浅凉脸色苍白,又靠到了后面的软枕之上。“白羽去送送立诚哥哥。”
入了朗坤宫之后练功强度突然加强,再加上寒玉君时常扔给几个难题,让他思考解决办法,白浅凉本想借着病态,躲避几日习学,休息休息,谁知休息了两日,夜里又睡不踏实了,老是做一些醒来不记得内容、却又很累的梦。
鹅毛大雪,野草丛上覆满白雪,犹如一座座银山,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战马嘶鸣,残星大旗,北风劲吹,寒威凛烈。
白浅凉不知身在何方。
突然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不及了……梦该醒了……来不及了……梦该醒了……”
“你是谁?什么来不及了。”
一支箭突然射向他的胸口,黑血喷出,灵力尽失,白浅凉捂住胸口,似乎不甘心就此倒下,心中难舍之情澎涌而出,大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