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在芳仪院中与宣子仪一叙后,果然安分了好一阵子。
遣走了二喜几个,院中也变得宽敞了些。宣子柒闲来无事,便招呼着一欢去集市上买了些菜籽,撒在后院的一片空地上,有空就去理理。
宣子柒给一欢讲了些,照理小菜苗的一下注意事项。自己则换了身男装,她说:“一欢,你好好看着院子,别让人进来了。”然后就从后墙翻了出去。
她之所以留一欢在院子,是因为她充分的相信一欢的实力,跟自己待得久了,一欢性情也变得几分泼辣,尚书府里的丫鬟没人敢跟她正面交锋。就拿前段时间,一欢去厨房给她取糕点,结果被一个丫鬟故意撞倒,糕点悉数掉了地上。
一欢直接捡起地上一块,二话不说就往那丫鬟嘴里硬塞,“叫你弄坏小姐的糕点,给我吃!”
从那以后,那些欺软怕硬的丫鬟们安分了不少,撕私下里说是被宣子柒给带坏的。
借着去朗月居找杨弋要了些花种的功夫,回府途中绕了一条小道进了一家镖局。
“哟~,好些日子没瞅见齐公子了,今是来找咱老大的吧?”阿同叔一脸慈善的看着宣子柒,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至于齐公子这个名字,为了行事方便,给化的名儿为齐笙。
“可不,莱儿在里面吧?”宣子柒提着一包刚炒的板栗,往里看去。
她口中的莱儿,是这家镖局的老板,姜莱。
姜莱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好好做她的小姐不当,偏要学人出来闯荡江湖,整日喊打喊杀的。她二人是在一年前认识的,性格都差不多,因而说话也很投机。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宣子柒就会来找她唠唠嗑,解解闷。有时候,顺道学了一招半式,好防身。
“老大在院里练功呢,那个齐公子我还有事,得先出去一趟。”
“没事,去吧。”宣子柒提着那包板栗,跨过门槛,朝院里走去。
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在舞剑,剑气所到之处,那些花草都为之一震。嫩白色的花瓣满天的散落。突然,姜莱目光冷冽,眉头一蹙,剑身顺势就朝一般观望的宣子柒劈来——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宣子柒撒腿就跑,大声求饶道:“哎哟,姑奶奶,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刀剑无眼哪!”
姜莱上来就质问,拿着捡追着宣子柒满院子跑,“宣——子——柒!你还有脸来这儿,你说说,这都多久了?”
“我,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面对她的求饶,姜莱仍是不依不饶的,“错了,你倒是说说错哪了?”
宣子柒不假思索的想了想,说道:“我错在,错在不应该这么久都不来找你玩。”
姜莱本来就是泄泄气,也没真想拿她怎么样。只见她随手一扔嗖的一声就把剑插在了剑鞘当中。
“来来来,坐坐坐,咱先消消气。”宣子柒忙递过去沏好的茶,说:“看,给你带了好东西。”
姜莱坐了下来,拆开了包裹在外面的油纸,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爆炒板栗,一脸满意道:“不错,准备得挺周到。”
宣子柒闻见那板栗的香气,打着帮姜莱剥壳的幌子,偷偷的给自己塞了好几颗。
姜莱又不是瞎,淡漠的扫了一眼,又继续了手中的活儿。这事发生得又不是一两次了,习惯就好。
“莱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宣子柒支支吾吾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带宣子柒讲了事情原委,姜莱听后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你要给朝廷运货?宣,子,柒!你闲命活太长是不?”
三天前
有一个身份非凡的男人带人给围了商会,并指明儿要见这商会会长,声称要谈一笔买卖。双方僵持着,平日里帮着杨弋打理的那些统领实在没法子儿了,这不叫人传信给她。
‘商会有变,请会长务必亲自出面解决!’宣子柒一看这字条,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商会。
“子柒,你进去看看吧,遇事要冷静,不必操之过急。”杨弋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她了,接过了单薄的披风,嘱咐道。
“好。”
大厅中,一架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过宣子柒敢肯定的是,那里面一定就是那是那个闹事的人。
宣子柒看着统领们脸上的担忧之色,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阁下既然是与鄙人谈生意的,那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良久,屏风后的人才缓缓说道:“素闻商会会长是一位少年公子,有很强的经商头脑,见这京都日益做大的生意你这商会多多少少都有涉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男子并未直接回绝,但态度表明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见上一面了。
“阁下若是夸在下的话,那便谢过了。没什么事,在下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走了。”宣子柒当即便要离开,屏风后面此时却传来那男子称赞的声音——
“好,齐会主果然爽快!”
“在下手里有一批货,听闻齐会长在道儿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那人不紧不慢的泯了一口桌前的茶后,又继续说道:“这次呢,想请齐会长替在下把货送往江南一带,到时自会有人前来交接提货。至于其他的事,就不是齐会长所应该考虑的事了,只需安全送往即可。”
“呵~,敢问阁下今日,先是带人围了我这,现在又是谈生意的,算不算威逼呀?”宣子柒也不知道这人是咋想的,明明有求于人却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两似的。
“哈哈~,齐会长这是要硬给在下扣帽了?”
“那总得让鄙人知道是为谁办事的吧?”
“朝廷。”
“所以,你答应了?”姜莱从字里行间中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不,不是!他跟本就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撂下货跟押金就走了,我也找不到他的具体联系地址。”宣子柒委屈巴巴的说道。
“还有,还有就是,我事后查了那批货,足足二十箱火器。我这不是”话音未落,姜莱就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脑门。
“我看你是疯了!朝廷的事儿自有朝廷管,你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姜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又说:“这火器是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没点儿数吗?那是前线将士打仗用的。更何况律法有明确规定,除非有皇上首肯,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押送火器,更何况你走的还不是官道儿。这要是有心之人利用火器起兵谋反,你就算有一千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姜莱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哪个不是心思不纯,奈何手中没有实权,只得在这方面动手脚。这要是误了事,可不是砍头那么简单的。
宣子柒也知道其中利害,但她实在没法儿,“姜莱,这些我都知道,你也是担心我。我想要你在暗处帮我护着这批货,你办事,我放心。”
姜莱气得正要拍桌子,却被宣子柒拦下了,“你这样这桌子该疼了。”
“你,你滚犊子!”这给姜莱气得,会不会劝人啊!“凭什么每回都要老娘给你收拾烂摊子啊?姑奶奶还就不伺候了我。”
姜莱每回都这么说,但都还是在紧要关头帮了她一把。
“好莱儿,以后天天请你吃好吃的,啊。”宣子柒又给她沏了一杯茶,示意先喝杯茶,消消火。
“哼,姑奶奶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