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视频时间并不长，只有不到1分钟时间，吉喆默默看完视频，便抬头看向孙贤坤问：“这是你录的？”
“对，当时我就在车里，我想阻止他，但我真的不敢，他还威胁我，如果我说出去就打死我。”孙贤坤带着哭腔颤抖地说。
“他打死苍鸿用的就是那根在你储物柜里放着的警棍吧？”吉喆问。
“对，就是那根，他让我把警棍扔了，但我不敢扔，就一直藏在储物箱里了。”孙贤坤说。
吉喆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左丘煜。
左丘煜立刻起身，走出了审问室。
吉喆坐在原地没有动，继续望着孙贤坤，看他如何继续表演。
孙贤坤依然两手紧紧抱着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眼睛时不时抬一下，看看吉喆，又朝着已经挡上窗帘的单向镜扫一眼。过了好一会，他才哆哆嗦嗦地再次开口问：“我爸……就是……就是孙茂盛，你们会把他抓起来吧？如果你们不抓他，那我肯定会被他打死的，你们会保护我吧？”
“如果你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愿意作证，我们肯定会保护你的。”吉喆点头说。
“我愿意作证，只要你们别把他放出来！但是……但他是警察，是局长，你们真能抓他吗？他不会脱罪吧？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孙贤坤急切地抬起头看着吉喆问。
“如果查证属实，证据确凿无误，那不管孙茂盛是局长也好、市长也好，都一样要受法律制裁。除非，你说谎。”
“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孙贤坤嘶吼道。
“好吧，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你，但毕竟证据说话嘛，你就先在这等结果吧。”说完，吉喆起身收好了带来的这些东西，转头走出了审问室。
同时，邢晓天那边也把隔壁的孙茂盛带了出来。
这时的孙茂盛，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都蔫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像是遭到了巨大的精神打击。
吉喆走到孙茂盛面前问：“你儿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用不用给你看看他拍的视频？”
孙茂盛难以理解地看了眼吉喆，张了张嘴，却又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最后颤抖着、踉踉跄跄地被人带回到了先前的审问室。
吉喆没有着急进行审问，而是先去确认了孙贤坤收藏起来的那根警棍上的指纹信息。
到了法医实验室，左丘煜告诉吉喆说，警棍上不只有指纹，还有两个人的血迹，只要等几个小时，就能通过血迹DNA确认警棍的血是谁的，而指纹现在就已经明确了，就是孙茂盛的。
吉喆拿了几张照片看了看，摇着头轻叹了口气，望向左丘煜说：“孙贤坤早就准备好了，如果出事，他爸就是他的替罪羊。”
“我觉得不是这样，他可能等的就是这一天。”左丘煜说。
“你想再去和他聊聊？”吉喆问。
“可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除非孙茂盛那边愿意松口，但证据……”左丘煜不禁皱起了眉。
“是啊，证据是个大难题。”吉喆也不禁叹起了气。
从实验室一出来，邢晓天就跑步过来告诉说：“师傅，赵局叫你过去一趟，在他办公室。”
“知道了。”吉喆皱着眉点头答应一声，便一脸严峻地走向楼梯间。
到了局长办公室外，吉喆稍稍缓了口气，才轻轻敲门进了屋。
赵宝忠坐在办公桌后面抽着烟，满脸愁容。
“赵局。”吉喆打了声招呼，走过去坐在了办公桌对面。
赵宝忠放下烟，轻轻弹了弹烟灰，看着吉喆声音低沉问：“这案子，你现在怎么看？”
“孙贤坤的证词漏洞百出，存在着各种矛盾点，但它只跟我们调查了解到的信息相矛盾，和证据却没有矛盾点，现在所有不利证据都指向孙茂盛，虽然他肯定是参与了，也罪有应得，但在幕后操作这一切的显然是孙贤坤，偏偏我们拿他就一点办法没有。除非，再给我点时间！”吉喆说。
“多久？”赵宝忠问。
“不知道，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吉喆说。
赵宝忠叹了口气，拿起烟用力吸了一口，把燃着的一头变得更亮、也更短。
“我很想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但现实情况是，咱们没有时间了。”赵宝忠把烟头左右旋转着按灭在烟缸里，抬起头看着吉喆问：“你最近上网吗？”
“您意思是，网上那些负面的评论吧？”吉喆问。
“嗯。微博、论坛、官网下面的留言板。前天副市长给我打了电话，今天上午，市长亲自跟我打了电话，就在刚才，省局的姜副局长也给我打电话，问我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结案，什么时候能给老百姓一个说法。”赵宝忠眉头紧蹙地看着吉喆说。
吉喆深深叹了口气，低头说：“这次是我欠考虑了，低估了这些人，让他们钻了空子。我没想到……哎，我应该想到！”
“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这是我做刑警的时候，当时的局长对我说的话，我现在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把这句话刻在心里。至于这次的案子，你继续按你的步调去办，我尽量争取时间，如果不行，那也只能是抓到谁算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吉喆点点头说。
“行了，去忙吧，有什么新进展，过来告诉我一声。”赵宝忠摆了摆手，又拿出一根烟。
孙茂盛坐在审问室里，双眼无神地望着墙角，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审问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吉喆阴沉着脸走进来，坐到了孙茂盛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烟。
“不了。”孙茂盛轻轻摇了摇头，最嘴角挤出了两个字。
吉喆扬了扬眉，抽出一根自己点上了，深吸一口，又缓缓把烟吐出。
“没想到吧？你一直保护的儿子，最后捅了你一刀。”吉喆说。
孙茂盛看了看吉喆，却什么都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