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霸道的求婚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梁牧芸只觉得心脏再也不能负荷更多了。最近的生活,简直比她近二十年来,所有大小事件的总和还要精彩!
梁牧芸就这么小鹿乱撞的跑开了,甚至连包都忘了拿走。
关门声刚落,拜伦那勾魂的眸子就跟着打开了:“谁是君潋晨……”
玄关处的地毯上,分不清是谁的鞋子,横七竖八丢得遍地都是。那台破得不能再破的电视机,还很争气地大声咆哮着,但依然抵不过喧嚣的人声。梁家想必几百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你这家伙,一走就是三年多,期间连句问候都没有!真是该死了你!”梁牧之半开玩笑地发着牢骚,倒是捶打君潋晨肩膀的力道可不小。
笑着拂过受创的肩膀,君潋晨一脸的诚心诚意,语气却带着调侃:“我们的关系,还需要来那一套么?朋友不是挂在嘴上,而是放在心上的。”
“行了!我去吐一下。”白嗣杰拽不垃圾的故意下他面子。小子,失踪那么久,不整整你怎么对得起党和人民啊!
“打从我一进门,小琼就没说过话呢……”君潋晨将视线挪至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姚诗琼:“我们的咆哮女神转性了?”
“诶……有吗?”明知故问!以前怎么没发现君潋晨那么可怕呢?姚诗琼几乎不敢与他直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将事情抖了出来,那白嗣杰一定恨死她了!
幸好,君潋晨没打算穷追猛打,却眼尖地瞥见了茶几下红艳艳的请柬:“怎么?有喜事也不知会我一声。你大哥还是……”
“是梁牧之啦!不过对象不是芮雪,当然不想让你知道!”啪!姚诗琼自己掌嘴。瞧她这张贱嘴啊……
君潋晨琥珀色的眼眸,来回扫视了一下众人突然阴沉下来的面部表情,难怪没有见到芮雪……个中缘由他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
“妹崽呢?很想念她呢!”说是岔开话题,其实,内心也有一部分的确这么想着。
“她在赶来的路上!她更想你!”快人快语的毛病,姚诗琼这辈子是休想改了!
“真拿你没办法……”白嗣杰无奈地叹息,长指交叠,在姚诗琼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那神态,亲昵得很。
“看来这几年,我错过了不少好戏。”君潋晨淡笑,优雅从容。只是这一对,真的能走得长远么?不安定因素……太多。
正聊得兴起,手机总会不是时候的发出召唤。而向来淡定如神的君潋晨,在接听电话后不禁也敛容屏气,事态严重了!
“汶川地震,8.0级……医院让我迅速赶去支援。”君潋晨还来不及给梁牧芸留下只字片语,就匆忙地赶往灾区了。
“我回来了!”一路马不停蹄赶回家的梁牧芸,像鱼一样张大了嘴,大口喘气。
“君潋晨他刚……走……”见她从目光熠熠到黯然失色,姚诗琼突然接不下话了:“去汶川赈灾……”
梁牧芸滑坐在地,力气似乎一下子全被抽空了。
好不容易熬了将近四年,这一次,又是多少个四年……
伸展了一下纤长的四肢,拜伦睡眼惺忪地自观景台的躺椅上爬起。及腮卷发像盘鸟窝,白玉无瑕的脸蛋上,还有衣袖留下的褶子。原来天使刚睡醒的样子,和流浪汉没区别……
笨蛋!包都忘了带走。
拜伦边打着呵欠,边抓起梁牧芸遗留下的那只混在抱枕堆里的背包。唔……她家里一定很穷,背包破破烂烂的……
背包的拉链似乎没有合上,从缺口处滑落一枚暗金色的铁块,“嗵”!地敲击在酒红色纯羊毛地毯上,音色沉闷。
“嗯?”拜伦弯腰拾起那枚铁块,放在掌心细细端详……翡翠般地瞳孔蓦地收缩:“这不是我当初……怎么会在她这里?”
五月初的天气,温和惬意,槐花的香气素雅,沁人心脾。
可惜,全城都沉浸在同胞遇难的悲痛中,再美的景致也无心欣赏……
梁牧芸的心情自然是轻松不起来,同时,也为遗落了背包……里那块据说十分名贵的“天铁”而默哀。捐给灾区起码还有贡献哪!之前只顾着往回赶,根本没有记住路线,现在要去哪儿找那个丁冬啊……
梁牧芸不禁有些心浮气躁,拿着招聘的传单扇了扇:“算了。先找工作要紧!”
好多石石化企业……梁牧芸抬手遮着额头,挡住紫外线:“什么乱七八糟的怪名字……”
迈进大堂,企业内在倒是和外表十分相符,干练而现代。员工个个都是衣冠楚楚,容光焕发的样子。
只不过前来应聘的,一个个都灰溜溜地走出来,面有菜色。
这就是产业竞争?梁牧芸感觉口干舌燥了起来,还未来得及细想,已经被召唤进了面试间……
“你会传真么?”面试官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不、不太会……不过我可以学。”梁牧芸紧张得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学历?”面试官似乎也不介意。
“大学本科。不过……没毕业……但我会想办法念夜大……或者其他什么。”她不该来的,简直是自取其辱。梁牧芸做好准备,等着接受惨无人道的羞辱。
“你被录取了,明天早晨来人事部报到。”对面已经传来,面试官清理资料的窸窣声响。
“啊?”她幻听了?梁牧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对上石岩磊痞子般的笑容:“石、岩、磊?”
真的是“好多石”!
“回答正确!”石岩磊乐得像个小孩:“很高兴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梁牧芸缓缓倒吸一口气,咻地夺过个人简历:“那个……我想……我还是去别家面试好了。拜拜!”
疑?奇怪,怎么动不了?梁牧芸回头觊了一眼,石岩磊那个天杀的居然踩着她的裤腿?
“来不及了,资料我刚才就传真到人事部去了。”如果现在配给他一把扇子,石岩磊一定很像西门庆!
“我没有签合同!”小人!梁牧芸拍打着裤腿。
“你以为以你的资历能找到待遇更好的工作吗?”将她的简历塞回信封,石岩磊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算你狠!梁牧芸被直戳要害,这的确是份待遇相当优渥的工作:“明天几点?”
“八点。对了……”石岩磊转了转椅子,噙着恶作剧般的坏笑:“忘了跟你说,人事部经理……是我!”
放学后的校舍,静谧而肃穆,偌大空旷的回廊上,一幅幅伟人画像在昏黄的灯光下笑容古怪……
半途折回的姚诗琼,抄起被遗忘的笔记本就慌忙离开教室。黄昏下的校园,不仅不唯美,还让人心里发毛。
教师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芮雪一袭裙装,娇俏可爱,却很不适时宜地出现在这里。怀里揣着一小沓文件,由于背光,苍白的脸孔显得有些鬼魅……
“芮雪?”姚诗琼试探地呼唤着,又深怕猜测成真。
脚步踉跄了一下,文件差点脱离怀抱。芮雪望向姚诗琼,笑容僵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
“你不是也在么?”她心虚的举动,和手中的传真复印件,还需要解释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不起你的人不是妹崽!”
“小琼。”事情被揭穿,芮雪反而笃定了,笑得很甜,甜得发腻:“尹倩她……还好吗?”
“我怎么会知……”姚诗琼条件反射般地回答,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将卷起的袖管放下,芮雪慢步踱至露天走廊中央,一语双关:“该明白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弄个透彻。不该明白的事情,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
上辈子烧错了香,好姻缘是半点没有,孽缘倒不少……
梁牧芸无精打采地走在回程的路上,一肚子苦水。
“把钱给我!”若不是那语气恶作剧的成分居多,梁牧芸决计会被唬住。
“那一年,也是在这里。我是这么对你说的吧?”他们的邂逅还真是空前彪悍呢!拜伦从暮色中缓缓踱出,身上披着一层金色的柔光:“我想起来了。”
如果说,君潋晨像柔和的月光,那拜伦无疑是璀璨的日光。
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旋转,梁牧芸微微眯起眼,记忆里的影像自动洗牌。最后,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你是……给我那块,破铁片的……”
“你一直把它当成破铁片?”拜伦突然觉得忍俊不禁,亏她还保留了这么久……不过,细细端详她一番,拜伦抬起精致的眉:“你……是不是减肥了?”
“你还长高了呢!”没礼貌!梁牧芸瞪他一眼:“对了。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的?”
“我以为,你跟他走了……”拜伦忽而又变得像个半大孩子,别扭地撅起嘴。
“他?”哪个他?
拜伦苦思冥想,突然一击掌:“就是那个……金炼成!对!我听见你在电话里很兴奋地叫着他的名字!”
“啊?”金炼成?梁牧芸拍拍他的手臂:“孩子,是君潋晨啊!他若是听见你这么唤他的名字,一定会哭的……”
说到君潋晨,梁牧芸来劲了,朝他摊开手心:“呐!我的项链呢?”
“Shut your eyes,please.”拜伦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绕至她身后……
脖颈间忽地一片冰凉,那是金属厚实而坚硬的质感。梁牧芸徐徐睁开眼,双手触摸着那触感极佳的装饰品……花朵形状的图腾中央,嵌着和拜伦瞳孔相似的绿色天眼石,古朴雅致的色泽经久不衰,素雅中透着华美,颇有异域风情。
“用原先那块天铁打造成的,它本来就属于你。”橘色的暖光映衬着拜伦绚烂的笑颜,不禁让梁牧芸有一种,天空挂着两轮斜阳的错觉……
“所以……”拜伦鞠身微微前倾,陶瓷般的脸蛋在梁牧芸视线里拉近,那好似沾了晨露的唇瓣噙着顽皮地弧度:“你的水晶云,就算是和我交换的信物了!”
“诶!怎么擅自做决定啊?”霞光舞动着红云,照着梁牧芸的面孔红扑扑的,像颗粉桃。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交换信物啊……
“你哥哥的麻烦……解决了?”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重逢,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那堵许愿墙:“我在广场,看到了你的许愿签。”
“是啊。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梁牧芸踢着脚尖的小石子,许久,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个留言是你写的?”
“是啊!”拜伦心无城府地咧嘴,绿眸闪着星子般的光芒。
难怪那么多白字……还敢得意?在他身边的围栏上靠着,梁牧芸歪着头吃力地望着眼前的长人:“为什么从曼彻斯特跑来上海?你爷爷没派人来捉你吗?”
“老头还等着我回去当继承人,不会拿我怎样的……倒是上次在夜店……”拜伦坐在凹凸不平的栏杆上,转头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说出来,怕真的会吓跑她吧?“来上海,是为了找我阿尼,实际上,四年前我们就失散了……”
藏族老人……梁牧芸只觉“嗡”地一下,灵光一现:“你的阿尼,是不是70来岁,会说汉语的藏族老人?大概……这么高?”
听着她的描述,拜伦赞同地连连颔首:“对!没错!不过……你怎么知道?”
这……真是命中注定也没那么巧哇?梁牧芸吞了吞口水:“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曾昏倒在路边。可是后来……”
“为什么不早说?”拜伦从未如此激动过,咻地跃下围栏,一把拽住梁牧芸的手腕:“他人呢?”
“他……他才住院没几天……就独自走了。”手腕阵阵酸痛,梁牧芸眉头紧蹙,憋屈得很:“我怎么会知道啊?你先前又没问!”
“对不起!”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冲动,拜伦连忙松开钳制,明眸饱含歉意:“我真是……去******,狗娘养的!”
哈?他的汉语总能让人傻眼,梁牧芸瞪着圆眼,傻愣愣地瞅着他。
“我说错了吗?”拜伦眨眼,看起来无辜得很:“这两句不是骂人的话吗……”
“诶……的确是粗话没错。”哪有人这样骂自己的啊?梁牧芸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干笑两声:“总之,没有人……会这样形容自己的……”
拜伦点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够诚意:“可是,我对你强暴了啊!”
“嘘……”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票三姑六婆,正拖家带口地朝她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是粗暴,粗暴!老大,你以后还是少说汉语吧。我怕我心脏负荷不了!”
夕阳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忽而谈论,忽而嬉笑。晚霞的余光包裹着大地,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
脚下踏着毛毯一般的如茵绿草,鼻息间是初夏的味道。那修剪得齐整的草坪中,偶尔,一两簇新芽倔强地昂着头,鹤立鸡群。
无论被践踏过多少回,它们依然昂首挺立。这就是植物的生命力……姚诗琼在医院后方的花园里徘徊了许久,始终踌躇不前。
一群孩童嬉闹着从她眼前飞快掠过,狠狠地撞上相向走来的一名女病患。“碰”!手肘直击地面,女病患闷哼一声,神情痛苦。
哗……顽劣的孩子们害怕受到责罚,相互对望一眼,立即四下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