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黑手党教父,听过么
咚咚、咚咚……耳畔清晰回荡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梁牧芸紧紧拽着伞柄,努力让自己不要颤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朗……月光将来者的人影拽得狭长……
就在脚步声的主人现身的瞬间,伞柄劈头盖脑,雨点般迅速的袭来!
“Oh,my!Good grief!”来人闪躲着没头没脑的伞柄攻击:“是我啦!”
声音好熟悉……梁牧芸微微一愣,伞立刻被对方夺走了!震惊地昂起头,梁牧芸半晌才能言语:“又是你啊?”
啧……这伞敲人还真疼……拜伦将伞丢还给她,抹了抹额头,红的!
“哇!你的脑袋……怎么这么多血啊?”难怪他身手没之前灵活了,梁牧芸掏出纸巾想替他擦拭,无奈,踮起脚尖也够不着他的额头:“我记得没打到你的脑袋啊……”
“是别人打的。”难怪有点痛,原来刚才和蛇手下过招的时候受了点伤。拜伦半蹲在梁牧芸面前,然后仰着脸,指指额头:“擦擦。”
“你又跟人打架?”他是个什么人哪!梁牧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望着他无邪的笑容,莫名的有些心疼:“这伤口必须止血,不然……我陪你去医院吧?”
“还不是因为你……”原来蛇已经盯上她了,刚才若不是他恰巧经过,后果不堪设想……“医院好丑!”
“是臭!真不知道你中文是哪学来的……”梁牧芸故意重重按了一下伤口,满意地看见他天使般的脸孔变了形:“什么为了我?我可没让你斗殴!”
“没什么。”拜伦忽然起身,牵起梁牧芸就往外带:“跟我来……”
星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两人身上洒下密密的网。
不是恋人,也可以肩并肩,走在一起。
脚尖踏过成双成对的影子,梁牧芸从未忘记,有一个人曾经这样告诉她,然而那个人,早就散落在天涯的另一端了……
在一栋四面被人工湖和泊油路,围绕着的三层建筑前停下脚步。安妮女皇风格宽长廊,一路蜿蜒至正门前那对不规则雕像处。
“确定这是你家?你、你买的房子?”在上海,花多少钱才能到买这样的房子?梁牧芸惊讶得合不拢嘴。
不良少年……不是应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然后住在破砖烂瓦搭成的小房子里么?
“不是。”这么一板一眼的风格,也只有亚撒会欣赏,品味真差。拜伦拨了拨前额的刘海,糟糕……沾上血迹的地方凝固了……
诶?跟着跨进客厅的脚又缩了回去。梁牧芸环视一眼比她家总面积两倍还大的会客室:“该不是私闯民宅吧!你那钥匙哪来的?”
半强迫地将她拎至屋内,拜伦反手关上门,从英式镀金置物柜里取出一个医药箱:“给你!帮我上碘酒。”
“哦。”一向顺从惯了,梁牧芸居然没有异议地接过箱子,才拧开瓶盖,突然发现不对劲。干嘛要听他的吖?
“诶!痛!”拜伦指指伤口,两片柳叶似的眉毛拧做一团。
任性的家伙。梁牧芸鼓起腮,睨他一眼:“先回答我的问题!”
“抢来的。”昂起头,廊灯琐碎的光映射在拜伦碧绿的仁瞳上,忽暗忽明……“这栋房子,是抢来的。”
“这个玩笑不好笑……”话是这么说,梁牧芸心里也没个谱,捏着棉签的手,抖了抖:“你……胡说的吧?”
“你说呢?”拜伦微微勾起嘴角,原来,男人也可以笑颜如花……
梁牧芸仔细地替她清理伤口,幸亏伤得不深,要不然,她还真没这本事。
将脏纱布丢到一边,顺便瞥了一眼药箱……全是跌打损伤的药。他是受伤专家啊?看这阵势……打家劫舍的,也不是没可能。
“伤口有点红肿,我去拿冰!”说着,梁牧芸就往厨房走去。
“别碰冰箱。”拜伦捂着额头上那厚厚突起的一块纱布,包得真难看……
被这么一呵斥,梁牧芸僵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什么?”
“秘、密。”拜伦朝她的方向比了一个禁止的POSE,表情半真半切,让人摸不透。
轰!梁牧芸的脑袋炸开了锅!
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甚至是……藏尸家中!电视剧的经典桥段哪!冰箱是藏尸的最佳地点!各种诡谲、荒诞的想法破闸而出,在她脑海里激起惊涛骇浪……
“我……想了想……”梁牧芸尽可能将语句组织得婉转一些:“你不如……去自首吧?”
“我饿了……”蹲坐在沙发里,拜伦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饿了关我什么事吖?”光刚才设想的那些可能,就够她脚软一阵子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自首啊!”拜伦三分认真,七分像玩笑:“食物在储藏柜里,不许趁机偷规冰箱。”
是偷窥!不会讲就换个词嘛……
梁牧芸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厨房缓慢挪动。盘算着如何才能逃出去,她真是不慎闯进了龙潭虎穴,追悔莫及啊!
在摆放着散尾葵的医院门前,一抹纤瘦高挑的人影,鬼鬼祟祟,就着路灯东张西望。
“嘶……”入夜的医院,气氛还真不是普通的诡异,姚诗琼觉得四肢冰凉,连忙将外套拢紧:“老娘每天在这里蹲点,就不信等不到你们!”
话说……那天君潋晨和尹倩来医院是做什么呢?难不成是看妇产科?想到这里,姚诗琼不禁替梁牧芸感到惋惜,万恶的尹倩!****淫娃!
这就叫皇天不负苦心人,固执地坚守了一周,今天还是给她等到了!
君潋晨还是一如既往地儒雅不凡,体贴地扶着那瘦得像根梅干菜的尹倩。又不是没脚!干嘛要人扶?
上一次,她果然没看错!这下姚诗琼学聪明了,在他们还未跨进车厢,就先一步半路拦截。只差没指着鼻子叫“奸夫****”!
姚诗琼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两人原先的计划。两人既诧异,又觉得棘手,不禁私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别告诉我,你们两个是偶遇!”这举动看在姚诗琼眼里,无疑就是心里有鬼!
尹倩知道姚诗琼没那么容易妥协,事情瞒不住了。她缓步踱回候诊室,在长椅上轻轻坐下,双手揪着裙摆犹豫了很久……终于,狠下心揭开她心底最深刻的痛楚:“你知道晨的职业,而我是他的病患,就这么简单。就像你所看到的,我有骨癌!可能……活不过今年夏天了……”
“你说……什么……”姚诗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之前还遭她唾弃的人,现在却凋残如风中残烛。这实在……太突然了!
“我只想……在生命的倒计时中,能再回来看一眼……可我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白嗣杰!”尹倩用近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她,水漾双眸如今已像一口干涸的古井,暗淡无光:“如果你不相信,晨可以作证!还有……还有病历……”
“够了!”姚诗琼突然很害怕听下去,她从来就斗不过尹倩。现在,尹倩以弱者的姿态再次出现,她连仅有的一点胜算都岌岌可危了!“凭什么我要帮你保密?如果告诉大家,不是对你更有利么?白嗣杰忘不了你,从来都不!”
“你……”惊讶一闪而过,转为了然。尹倩望着远处,喃喃自语:“当初,我果然……没有看错……”
“不要随意猜测别人的心事!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你!”也不管这里是医院,姚诗琼用尽全身力气吼出心中的不满,转身头也不回地投入暗夜之中。
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她偏不!说她自私也好,无理取闹也罢。她姚诗琼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凭什么要为他人织嫁衣?
尹倩落寞地扶着墙,凝视窗外那片灯影交错。发丝在空中,纠结成一道绝望的圆弧。风,有节奏的在耳畔轻吟,默数着,她那不知还剩下多少的黎明……
姚诗琼彪悍起来,像坏了油门的公车,横冲直撞。
黑暗中,有人突然拉了她一把:“过马路不看红绿灯,你是想死啊?”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姚诗琼却觉得想哭。于是,她做了一件连自己也感到意外的举动,猛地扑上前,狠狠抱住白嗣杰高挑健硕的背脊……
“不许转过来!”姚诗琼贴着他宽阔的后背,舍得舍得,不舍,不得。一路风风雨雨那么多年,白嗣杰走了,谁来陪她吵架?惨了你,姚诗琼。被虐狂啊!
白嗣杰果然没有反抗,直挺挺地立在原地,慵懒的嗓音传递到姚诗琼耳中,伴随着心脏跳跃的声音:“诶!你干嘛?”
“我……我刚才……”话到嘴边,却突然变成了哑巴。姚诗琼发现,矛盾会使人抓狂。
吞吞吐吐的……白嗣杰幽邃的眼眸微敛,轻柔地向后瞥了一眼:“这不像你!”
“别再问了。真的……没什么……”姚诗琼闭上眼,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这也是尹倩所期望的,不是吗?
“对了。”白嗣杰轻咳一声,捏捏那像撑了钢筋的鼻梁:“有件事,我必须跟你道个谦。”
“道歉?”姚诗琼睁开眼,不解地歪着脑袋。
“刚才……你抱住我的时候,那个……”白嗣杰转身,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我一直以为,你是太平公主。原来错怪你了。”
姚诗琼气急败坏地拎着手里的包,就朝他那张俊脸上砸去:“白嗣杰!你去死!”
梁牧芸支着下巴,趴在饭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拜伦……的吃相。不过就是碗蛋炒饭,真的这么好吃?见他像猫一样眯着眼睛,边吃边幸福地低喟,让梁牧芸特别有成就感。
直到最后一粒米下肚,拜伦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吃!简直是美味……美味……美味佳希!”
“是佳肴!”我还拉稀咧!不知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同君潋晨交流时那样局促。梁牧芸极其自然地递给他一张纸巾:“平时都没人做饭给你吃么?”
“有啊。可是亚撒做的菜好难吃。”拜伦伸展了一下四肢,像头优雅的黑豹。
亚撒?梁牧芸思索着,莫非是那次在夜店遇险时,跟随在他身后的那群壮汉?肌肉男配围裙……多么诡异的画面啊……
拜伦推开落地窗,在立着纯白支柱的阳台边,突兀地放置着许多空花盆。
“很小的时候,和阿尼一起居住的拉萨小屋前,每年初夏,大波斯菊盛开,像给地面铺上了一道彩虹。可惜在这里,波斯菊根本不能生存……”
“阿尼?”梁牧芸疑惑地眨眼,不能生存……也包括他吗?
“藏语里,阿尼就是爷爷的意思。”凝脂般的臂膀架在扶栏上,和罗马风的背景融为一体,那画面是不是该叫北欧神话?“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我是走婚生下的弃儿。”
“那……你怎么又会招惹上那些可怕的人哪?”想起上次遇险,梁牧芸还有些头皮发麻。
“十六岁那年,亲爷爷找到了我,之后在曼彻斯特,我度过了生命里最漫长的四年。”拜伦回眸,左耳的绿玛瑙耳钉泛着点点萤光:“黑手党教父,毕夏普库克,你听过么?”
“教父?我只认识神父……”梁牧芸挠挠手指头,这家伙……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指尖轻触花盆的边沿,拜伦在回忆里沉浮:“在我的眼里,真正的爷爷只有非亲非故,却视我如己出的阿尼。所以,我极力否定拜伦库克的存在。我是丁冬,不是拜伦。”
“噗!”沉浸在忧郁里的美男,无疑是赏心悦目的。然而梁牧芸却很不是时候的嗤笑出声:“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说!”
丁冬……泉水响叮咚?和他那张美轮美奂的脸,极其的不协调啊!
“阿尼说,拾到我的那天,有一大群商旅经过。驼铃的声音,叮咚叮咚响了几里路……”俯身卧坐在阳台边的躺椅上,拜伦爱困地揉了揉眼睛:“驼铃,是为了防止骆驼走失……可是……我却和阿尼走散了……”
郊外的视野很开阔,天刚蒙蒙亮,那一头就泛起鱼肚白。甘露在桃枝上调皮的滚动着,直至滑落地面,融入那一地春泥。
我的乖乖……总算睡着了……天都亮了!
拜伦像只慵懒的喜马拉雅猫,蜷缩着长手长脚,窝在铺着绒垫的躺椅中。栗金色的卷发绕过额头,露出一张祸害众生的脸蛋。
梁牧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拜伦面前晃了晃:“嗨?”
没反应……大功告成!梁牧芸收回胳膊,背贴着墙,蹑手蹑脚向大门挪去……
“这栋房子,是抢来的。”“别碰冰箱。”“秘、密。”
好奇心杀死猫!才刚搭上门把,强烈的好奇感就前赴后继地扑了上来。梁牧芸顿时陷入人神交战……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等她挣扎过后,人已经自发站在冰箱前。深呼吸……颤颤巍巍打开冰箱……
冻肉?
“丁……冬……”又耍我!
梁牧芸还未来得及发作,手机倒先发作了。
糟糕!昨晚彻夜未归,忘记和家人报备了!梁牧芸慌忙从背包里翻出手机:“二哥,我……你说什么?君、君、君潋晨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