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外国男孩别碰我
“这是退学通知书。”一道“圣旨”将她赐死,丝毫不留余地:“校方发布的通知,我可没有权利动摇!”
“怎么样?导师怎么说啊?情况是不是很严重?”刚一脚踏出办公室,焦急候在门口的芮雪和姚诗琼,就按捺不住包围了上来。
“没事……现在没事了!”是没有她的事了,因为这里,已经容不下她了……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很悲伤……”见她强颜欢笑,芮雪的眼圈也跟着红红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说到这里,梁牧芸觉得有些鼻塞,用力吸了吸鼻子:“只不过,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大家在一起念书了。我,被勒令退学了!”
“什么啊?走!我们找校长理论去!”姚诗琼说着,就真的朝校长室的方向跑去。
“别!”梁牧芸和芮雪同时制止住冲动的她:“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别为了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连累了你们。”
“啊呀!梁牧芸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固执啊?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姚诗琼甩开钳制住她的手,跨开长腿大步奔向远方。
“她一定是在难过,不想让我们看见她哭吧……”芮雪真的很细腻,每一个熟人的个性都推敲得相当精确:“你也一样,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失落的时候,不要忘记还有我们呢。”
“唉……我二哥何德何能找到你这么个宝贝啊?”梁牧芸调侃道,试图调节一下感伤的气氛。
心底不免有些愧疚,刚才,居然还有一瞬间将她们列为怀疑对象。怎么可能会是她们呢?
昏暗不明的灯光下,男男女女小声私语,大声调笑。雕着暗花的墙面上,大屏幕里播着不知名的流行歌曲,歌手歇斯底里地呻吟着,廊灯在玻璃门上投射出暧昧的影子。
极品朗姆酒的醇香绕梁三尺。半打开瓶了的百加得,就这么曝露在空气中,任它慢慢挥发……
这就是当今富二代的生活写照?梁牧芸不情愿地杵在门口候命,厌恶地看着这一室糜烂。
“站在廊灯下做什么?光合作用啊?”石岩磊倚在包厢的吧台边,朝梁牧芸勾勾手指:“来!玩划拳,赢一局,100块!”
“输一局……脱一件衣服!”周围起哄的人堆里,有人提议到。顿时,大家笑作一团。
低级!梁牧芸选择充耳不闻,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对不起,我只负责倒酒,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那喝酒!喝一杯,一千!”石岩磊将斟满酒的杯子高举,轻轻晃了晃:“Bacardi?Vodka?”
“抱歉,我不会喝酒。”更不会跟你一起喝酒!开玩笑,喝醉了还有命嘛?这里简直是饿狼传说啊!
当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下面子,石岩磊的笑容挂不住了:“划拳、喝酒。二选一。必须的!”
“请问,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梁牧芸极少主动攻击别人,只是现在的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压迫了。她急需一个发泄的管道,不然,她会抓狂的!
空气刹那间冻结成冰,只剩下音响还不知死活的哼哼着。石岩磊握着酒瓶的手越收越紧,又有谁要遭殃了……
“啊哟……怎么这么热闹?大家在玩什么?”你瞎啦!哪里热闹了?不过幸亏有妈妈桑的出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众人无不暗舒一口气。
“来得正好……我听不懂人话,你给我解释解释。”握拳的手松开,酒瓶贴着吧台边缘摇晃了一下,索性没有着地。
死丫头!妈妈桑恶狠狠地掐了她一记,连忙赔笑:“小孩子嘛……她已经知道错了!这就给您赔罪……”
“快去给他点支歌,别看他这样,其实好哄得很!”妈妈桑顺势拿过话筒,趁机小声威逼利诱道:“唱首歌,又没让你卖身……得罪他,不是你拍拍屁股走人就没事的!”
梁牧芸转动着手里的麦克风,发出哔哔的噪音:“唱什么都行?”
“唱歌……也可以!不过不是一首,唱到我满意为止!”石岩磊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样子,很欠扁!
大家都明白石岩磊的小心眼,话都这么说了,自然是想刁难她。所以,从梁牧芸拿起麦那一刻开始,所有人无不蓄意大声喧哗,肆意吵闹。
梁牧芸根本没有唱K的闲情逸致,在点歌屏上停留了一会,视线胶着在一句歌词上……
“你又想起某个夏天,热闹海岸线。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骄傲的宣言……”梁牧芸的声线很干净,但并不特别,冷门的歌曲开头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她却不以为意,径自吟唱着:“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相信所有的梦想一定会实现,一切看起来都不会太遥远……”
呿!以为她会唱些什么有情调的歌呢,这么无聊……石岩磊将杯中的百加得一口饮尽。
与其说是歌唱,不如说是在叙事。梁牧芸用歌声描绘着自己的故事,专注而投入:“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幸好还可以坚持当时的信念。”
当初,他也是个偏执的少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什么时候起……就变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了?
不知不觉陷入梁牧芸编织的情绪中。嬉闹的人堆里,谁拍了他一把。晃过神来,石岩磊没来由的感到焦躁:“吵死人了!”
像突然被人按了暂停,喧嚣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那坨狐朋狗友一致诧异地扭头望着他,有些双手还滞留在半空中,这一幕看起来有些可笑。
被这么一瞧,石岩磊有些不自在,故意蛮横地嚷嚷:“看什么看?都给我安静地听!一帮没教养的!”
我靠!你有教养?刚才谁带头来的!
噪音平复,梁牧芸却切掉了歌曲。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多讽刺的句子?
“你很缺钱?”夺走她手上的麦,石岩磊强迫她望着自己:“来我公司上班,这里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梁牧芸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放心!我家经营的是正当生意!”石岩磊以为她在担心这个。
“她的事,归我管。不劳你操心了!”明朗利落的男音,和来人俊逸颀长的形象十分吻合。梁牧之一边回绝石岩磊的提议,一边牵起还震慑于他何以出现在此的妹妹。
敢在他面前抢人?石岩磊嚣张地拽住梁牧之:“你是哪根葱?”
“我是她哥哥。”瞥一眼矮他半个头的这张娃娃脸,他还未成年吧?
“哥、哥哥?”石岩磊讶异地重复着,不自觉地松开钳制。
谁是你哥哥?梁牧之皱眉,临去前不屑地睨了这乌烟瘴气的空间一眼,将妹妹带离这个喧嚣之地。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石岩磊打从见到梁牧之第一眼,就憋着一肚子闷气:“最讨厌长得比我高的男人了!”
在座的男同胞窘了,难怪他们之中没一个超过175的!
“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哥哥一定气坏了……
“就最近。”梁牧之表情的确不太愉悦。
“我……我被退学了……”感觉到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梁牧芸内疚地垂下头:“对不……”
“我知道。”松开妹妹的手,梁牧之将长指搭在她的脑袋上:“要说抱歉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那么自负;如果我早一点妥协;如果……妹崽!你的两个哥哥,都很失败!”
脑袋上方的鼻息有些微紊乱,哥哥他……在自责吗?
梁牧芸猜测,却不敢抬头,因为哥哥一定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
就这样静默了片刻,梁牧之轻喟一声,拍拍她的脑袋:“上车吧!”
车?梁牧芸闻声寻去,夜店门前,纯白色BMW730在夜色中,亮得晃眼。传说中的二奶车?更让她惊讶的是驾驶座车窗摇下的瞬间,那张让她记忆深刻的娇俏脸蛋……
林唯一探首,冲她礼貌性的微笑。
梁牧芸疑惑地回望身边的梁牧之。
“什么也别问。”替她打开车门,梁牧之径自朝副驾驶座走去。
瓷白的影子像一缕魑魅,没入灯火阑珊的街头。刚消失在尾端,一抹钢琴黑的车身相继驰来,在霓虹灯下稳妥靠岸。
数名高大的壮汉悉数步入夜店,很快便无功而返。
“人在几分钟前,刚被带走。”其中一人回答。
拜伦白玉般的手指在蒙着蒸气的车窗上,轻轻划过,露出半截唯美的侧面:“我们走吧。”
世界很小,小到让我们在几十亿人口中,一再相遇;世界很大,大到几个回首,我们已经,相距天涯。
“什么?走了?”梁牧芸才想到来探望几星期前救起的老人,今天居然被告之,他已经走了好些天?“那个……他有没有说,去哪?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带走他?”
“这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一个人走的。”护士头也不曾抬一下。
“谢谢……”真的遇上骗子了?
“姚诗琼,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半推半就地走了好久,白嗣杰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姚诗琼边拖着他前行,边劝说,手脚半刻不曾闲着:“啊呀!那个老伯可厉害了!上次你不是也见识到了嘛!再让他给我们算算……”
“上次是歪打正着吧!”白嗣杰臭着脸,说道那两只死鸟就来气!每次一打开鸟笼就四处乱窜,还随地大小便!总有一天烤来吃了!
“你这么不诚心,当然算不准啦!”姚诗琼手肘架在他的肩膀上,朝自己比比大拇指:“要像姐这样,虔心向佛……”
“哦。那我现在开始带发修行。第一,不近女色。你离我远点。”说着,白嗣杰向边上挪了一格。
“去你的!”姚诗琼用力推了他一把。
正巧撞见从医院走出来的梁牧芸。
“妹崽?”她也来算命?姚诗琼眨眨眼。
“那个老伯走了,几天就独自退房走了。”梁牧芸回答得有气无力,她想,自己脸上一定刻着傻瓜两个字。
“不是吧?”看着不像啊……可恶!姚诗琼捶胸顿足。
“两个白痴……”白嗣杰不禁替自己感到悲哀,这两个家伙……是真人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吧?
姚诗琼似乎还想辩解什么,薄唇一张一合,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表情像见了鬼似的。
其余两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街道上零星走着几名路人,什么特别的景象也没有……
“我好像……看见尹倩了……”讷讷地回过头,姚诗琼还没完全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身边还坐着……君潋晨。”
白嗣杰睨了她一眼,摆明了不信。
“可是君潋晨在德国啊。”梁牧芸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真的!”姚诗琼急了,指着马路一隅:“刚才就那,他们坐在一辆银色的车里。搞不好当初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君潋晨不是那样的人。”白嗣杰对死党有绝对的自信,或者说,是对姚诗琼猜测的内容彻底排斥。
“不信算了!我会证明我是对的!”语毕,姚诗琼扭头就往车离开的方向跑去。
白嗣杰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她气完了,会自己跑回来的吧。
刻意屏蔽许久的人名,突然被再次提及,白嗣杰的感觉很复杂。就像拆开尘封多年的信件,虽失去了当时窥探其内容的好奇,内心,却依然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当行人还不肯褪下厚重的棉衣,那华美橱窗内的人形模特,已经不畏严寒的换上了时下最盛行的服装。
格局高贵典雅的空间内,以粉色系为主,紫色为点缀的墙面,充盈着新婚甜蜜的气息。头顶奢华的洛可可风格水晶灯,照映着梁牧之那张和喜悦完全搭不上边的秀美脸孔。
一袭露背拽地婚纱,林唯一风姿绰约地踱出更衣室。自信地在落地镜前转了一个圈,剪裁完美的弧线沿着后背,一路镶嵌着价格不菲的南非钻。
梁牧之有一刹那的失神,旋即,很快便恢复了麻木的表情。
“漂亮吧?”林唯一望着镜子里的他,没有遗漏他眼底短暂的惊艳。
将视线投注在手中的杂志上,梁牧之回答得敷衍:“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
这件量身定造的礼服就和林唯一的个性一样,强烈、深刻、火一般的娇艳。稍一靠近,怕就会被焚烧殆尽……
没关系,我们有半辈子的时间可以耗!林唯一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
筹集齐了保释金,梁牧靑被顺利保释出来,面对久别重逢的家人,却没有意料中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梁牧之的缘故吧!虽然他极力否认,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包括那羞愧到无以复加的梁牧靑.都说无事一身轻,她梁牧芸大概注定是劳碌命。真正安定下来,却觉得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闲得可怕。
见鬼!怎么又绕来这里了?
梁牧芸停下脚步,望着这堵五彩斑斓的许愿墙,饱经风霜的它,昔日的光彩淡化许多,显得有些沧桑。
思忖间,梁牧芸猛然感到一阵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得加快前进的步伐,即便是车来攘往的繁华街头,单身女性依然是遇险的首要对象。
快步走了没多远,梁牧芸发现自己可能被跟踪了!尾随她的人步伐不快,像在犹豫着什么。脑袋飞快地运作着,在眼角瞥见不远处的拐角后,梁牧芸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闪入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