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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嘴皮子,赵西行也算利索了,歪理一套一套的。
口舌之利向来不是方尘所长,也不愿听他继续在耳边絮叨,还不如就给他这个面子,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于是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赵西行立刻笑逐颜开,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说不定是打小就在深山老林里潜修的那种武林高手。现在来到外面只怕衣食住行都还没有着落,这就是他的机会!
下山的第一顿饭,方尘可是没有半分收敛,放开了吃的。毕竟在浮云观的那些日子,吃的一直都是辟谷丹、灵药,虽然充饥无虞,可论口味,哪里有尘世的酸甜苦辣来得美妙。
赵西行一开始还在套近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到后来已经被方尘的饭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足足四人份!
他一个人居然吃了四人份!果然不是普通人啊!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方尘也干不出吃干抹净就拍屁股走人的事,多少也得给人家点面子,于是吃饱喝足后道:“在下方尘,多谢款待。”
“欸~,方兄弟这话说的,跟我还客气什么?”,赵西行听到方尘通名,立刻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又继续道:“不知道方兄弟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这也是方尘在考虑的事,接下来去哪儿?一时回答不上来,他也就很老实的摇了摇头。
“如果老弟现在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不如在新化待上一阵?”,有了这一顿饭的交情,赵西行也就决定趁热打铁。
“嗯?”,方尘有些没明白。
赵西行似是卖关子地笑了笑,才道:“老弟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新化可有不少热闹!咱新化也算武术之乡,自古以来就民风彪悍。到今天为止大小武馆还有不下十家,还有几年前刚成立的梅山文武学校。眼下正是梅山文武学校第一批学员毕业季,按照学校成立之初立下的规矩,凡毕业生,要在一年内挨个去踢馆,打赢一半以上才能成功毕业。这武校有个小子挺猛的,前两天开始踢馆,已经连胜三场了,看兄弟你也是个练家子,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方尘对此倒是的确有些好奇,这武校这么做不是和十多家武馆做对?于是想到也就问到。
“那十多家都是家学,属于真正有本事的!而武校本来就是竞争不过他们的诸多小武馆联合起来办的,积怨已久。”,赵西行这么一解释,方尘也就听明白了。
说的也是,武馆行业现在不景气,能办下去的自然都不会弱,办不下去了的小门小户想抱团取暖。虽然憋着一口气,却也未必能赢过那些正牌。
习武至今也有五六个年头了,他也想见见这里的武人都是些什么水准,好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客观的认识。
赵西行见他有意,又趁热打铁道:“老弟既然感兴趣,正好下午那小子要打第四场,不如咱们一起去凑凑热闹?”
“好!”,方尘点头应许。
离那准毕业生去踢馆还有些时间,赵西行又十分热情的带方尘在县城里随便转转,介绍了不少当地特色。
未时刚过,两人便到了谢家武馆,这是那武校准毕业生今天选定的对手。
武馆里的人,已经不少,除了双方,更多的其他那十来家武馆的人,当然也不乏凑热闹的附近居民。
赵西行扯着方尘挤过外围人群,到了正主——卢阳武校所在的观看区。
台上的比试已然要开始了,卢阳武校这边挑战的是个一米七八左右的青年,十八九岁,皮肤黝黑,可模样却还耐瞧,棱角分明,浓眉大眼,身材很是干练。
此刻他抱拳一礼,道:“梅山柴勇,请指教!”
在他对面是这谢家武馆的后生,闻言笑道:“好说好说!谢家谢言,请!”
这话说的实在刺耳,不过都别人打到自家地盘上了,不给好言语也可以理解。
柴勇却不这么想,踢馆的规矩是几年前武校和几家武馆合伙定下的,他只是按规矩来,又不是来挑衅的!于是谢言这般作态他确实有些意难平,面色也难看了几分,出手也是凌厉了些,上打下穿,盖拳横肘!
谢言步步退让,腾挪闪躲,不肯硬接。
这般打一通下来,二者体力消耗的差距暂且不论,单是柴勇心里郁结的那股气就更是让他心浮气躁起来,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你就只会逃么?”
谢言嘴角微微上挑:“是么?这么沉不住气?那我就好好指点指点你!”
说完竟是主动上前,一记冲拳硬打!
柴勇见此情势,不惊反喜,若不是此刻要绷着一口气迎上去,怕是得说上一句“来得正好”才显畅快。
拳掌相接,高下难分,那谢言明显早有准备撤拳横肘直撞上去,凭借自身体重优势,将柴勇撞得人仰马翻,倒在台上。
这一击并没有给柴勇带来多少实质性的伤害,都是练武十多年的汉子,抗揍的本事总归不弱,可面子上就挂不住了。
自己扬言对方只会闪躲,可这真一动起手来,倒的却是自己,如何不丢人?
恼羞成怒之下,出手越发没了章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胜负已定。
二人原本实力只在伯仲之间,可谢言心智明显更胜一筹,从一开始就在用言语相激,后又避而不战,再一举打垮柴勇心境。
场下就连赵西行都看出了柴勇的败相,啧啧惋惜道:“没想到这谢言这么厉害,柴勇前段日子已经连挑三家,三战全胜,没想到还是折他手里了。”
比武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什么看下去的必要了,对于这些人的实力,方尘也有了自己的判断,大抵相当于他初入守正。
如今诛心有成的他,好不夸张的说,谢言、柴勇之流,他能打十个。
本以为这场比试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没想到谢言居然一记重拳击中了柴勇丹田,把人打的口溢鲜血。
方尘对丹田的了解已经算是透彻,下丹田乃性命之祖,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顶重要的部位。话本里也不乏破人丹田,废其一身功力的事例,谢言没有那么大本事直接毁人丹田,可这怎么也得给留下点暗伤。力从丹田起,如果不及时治疗,或许柴勇以后都再难干什么下力气的活计了。
这谢言,好毒的心思!
方尘皱着眉,深深地看了谢言一眼,没有动作。
到了这个地步,谢言还不肯罢休,虽没动手,可口舌之利却不肯落下。
柴勇一动怒气,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伤势更重了几分。
方尘旁边就是梅山武校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两个年轻人就要上台救人。可方尘旁边一个一米九多的中年大汉早就盯着这边动静,一见二人动作,嗤笑一声,就欲出手干预。
方尘和赵西行恰好横在双方中间,于是那大汉随手就想把他俩拨到一旁。
大手近到肩头,方尘一把抓住腕部,令其再不能进一寸。
谢庆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挣扎两下,方尘这比他小了一大圈的身板纹丝不动,握着他爸腕部的手如铁钳一般。
就这么一耽误,梅山武校的人已经顺利将柴勇扶了下来。
谢庆丰自觉丢了脸,在这么个小娃娃手上吃了亏,自是不肯。右手被擒,便左手挥拳而上,方尘没想到这人德行如此低劣,仗势欺人,稍稍发狠,抬腿正踹在他腹部,将之踢飞三米多远摔倒在地。
本来台下这边的动静还没人在意,可一脚出去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没办法,台上到底只是小辈切磋,台下倒着的可是谢家教头,放眼新化,功夫也排的进前十的猛人!这等人物被放翻外地可不是轻易能看到的。
方尘被那么多人盯着,心里多有不适,直接离开。教头都被轻易放倒,一时间谢家武馆竟没什么人敢拦,围观群众也是下意识的让开一条路。
赵西行连忙跟上,方尘和谢庆丰的突然交手他也没有想到,不过他更没有想到,连那种成名已久的猛人都不是方尘一合之敌,自己还真是捡到宝了!
谢家武馆那边如何收场已没有多少人关心了,反正赢了比武丢了人是一定的。
人们更多谈论的还是那横空出世的道袍青年,至于各大武馆,对方尘就更关注了。
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如果能到自家武馆来当教头,那可是一块活招牌!值得结交!
方尘不乐意与人打交道,幸好有赵西行在旁边帮衬,不然还真是有些不好办了。
只是有一家例外,那便是梅山文武学校,来人叫梅强皓,和赵西行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他老爹就是武校现任校长。
之前上台救人的两个青年里就有他一个,方尘对他印象不坏,所以在他提出要请吃饭表示感谢时也就没有拒绝。
梅强皓与赵西行同龄,大方尘一岁,为人还算正派,和赵的圆滑不同,他更加刚毅一些,瞧着就是个有担当的西南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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