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雨越下越大,风间源站在门口,看着黄豆大的雨珠顺着屋檐淌下,活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这么大的雨,就算打了伞也一定会被全身淋湿,说不定起来一阵大风还会把雨伞吹破呢。可他必须走,道馆只有香织一个人在家,他没理由留下,否则等莆田馆长知道后还不打断他的腿?
“那我就先回去了。”风间源对着身后的香织打着招呼,正准备冒雨赶回家,谁知天空中突然传来巨响。
一道惊雷打破了一成不变的雨声,昏暗的院子都被这雷照亮了些,映照出短暂的白光。
“啊。”身后响起少女的惊呼声,紧接着又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风间源心中咯噔一声,急忙回头,却看见香织跌倒在地,脸上布满惊恐神色。
这丫头居然害怕打雷。
“没事吧。”风间源急忙蹲下身去扶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可以感到那柔软的香肩不断轻微颤抖,脸上的害怕似乎也更加真切了。
还没等他再问些什么,天空又是一道雷声。
风间源只感觉香风扑鼻,怀中突然多了个柔软的娇躯,香织的个子比他矮些,刚好完全扑进他的怀中,小脑袋顶在他下巴上。
“这……”
他愣住了。
“你害怕打雷?”风间源轻声问道,觉得香织平时总是给人一种美丽而蛮横的感觉,这样的女孩子不是应该百无禁忌的么,现在看来每个人都有弱点啊。
怀中的可人没有说话,可风间源还是能感到她在微微颤抖。
两人之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香织突然满脸通红地推开他,双手捂脸,支支吾吾地说:“抱、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没关系。”风间源摇头,转而看了眼外面的天空,依旧黑漆漆的,本来他之前是打算回家的,可看香织这幅可怜的模样,怎么都叫人放心不下。
“其实我…没那么害怕雷声的,刚刚之所以那样,只不过是太突然了。”香织鼓起粉腮,不高兴地看着风间源。
“是是,我都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下了这么大的雨,要回家的话肯定很麻烦,不知道香织小姐能否让我在道馆借住一夜呢。”风间源收起雨伞,清澈明亮的眼眸看向对方。他已经决定了,今晚就暂时这样吧,再加上之前就有人潜入过道馆,把香织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是很难放心得下。
香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不过又很快消失:“真、真拿你没办法……下不为例哦。”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过夜,那么就一定要跟浅野秋打声招呼,风间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明明自己也是成年人了,已经可以展望自己的自由生活了。
可他还是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通讯录里唯一的一个号码。
“喂?”
电话接通,另一边却响起陌生女人的声音。
这人是谁?不是浅野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直到对方说‘小子,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的时候,风间源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短发女人的形象,想起来了,原来是服部美玖。
风间源皱起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松了口气,之前还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和小秋老师说下,今晚我有事就不回去了。”
“哦哦哦,你居然夜不归宿,快从实招来,你到底要去干什么?”电话那头响起服部美玖八卦的声音,“放心,小秋在洗澡,她听不到的。”
“没什么,总之不是去抢银行。”
“你这个神转折很让人费解啊。”服部美玖幽幽地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服部美玖沉默了一小会儿。
“你果然意识到了么。”
“就这样,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我先挂了。”风间源没有理会她,直接挂断。
电话的另一边,服部美玖低下头,恶狠狠地嘀咕:“下次一定要你好看。”随即把手机扔到一边,十分没有淑女样的躺在沙发上,睡裙皱皱巴巴的,大腿也暴露在空气中。
“喂!你这个样子等下风间回来怎么办。”浅野秋从浴室走出来,毛巾包裹在头上,当目光瞟到好友的大长腿时,眼神中带着羡慕。
长腿细腰什么的最讨厌了。
服部美玖毫不在意:“他刚刚说今晚不回来了,也不知道到哪里鬼混去了。话说他这样你也不管管么?”
“喂喂!”浅野秋瞪眼,“别乱说啊!”
“谁乱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那家伙有好感吧。”服部美玖撇撇嘴,扬起雪白细腻的下巴,“连夏树那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
“我才没有!”
“哦?那你说说看,从高中起到现在,你从来都没有交过男性朋友吧,甚至连说话都很少。”服部美玖笑嘻嘻地问。
“可跟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平日里与异性根本没有往来的你,却能跟那小子相处得那么融洽,甚至还同居了。”
“哪里融洽了?再说这根本不能算是同居!我只是处于好心不忍看到他流落街头,毕竟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浅野秋说得理直气壮。
“别想蒙我,我们可不是才认识一天两天,难道你敢说对那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么?”
浅野秋扭头捂脸:“打住打住!别说这个话题了……”
……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望着桌上那明亮的烛光,风间源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大约十分钟前,电灯突然熄灭,风间源起初还以为是保险丝烧掉了,可当他看向窗外才发现不单单是道馆,整条街区都漆黑一片,应该是哪里的线路破损了。
外面依旧下着雨,不时传来打雷的声音,再加上断电……
如果自己不在的话,香织这一晚肯定会在惊惧中度过吧。
道馆中还有些蜡烛,风间源借着手机的光亮陪着香织拿了很多出来,会客厅的桌子上点了一排,些许风吹进来,烛光摇曳,映得少女脸上有些红。
雨夜把两个人与外面的世界分隔开了,他们俩背靠墙坐着,一言不发。
“说些什么吧。”香织突然说,“我的事已经交代过了,作为回礼,你是不是也应该说些你的事呢。”
风间源挠挠头,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自己的记忆从一个月前才刚刚开始,一句话就能概括。
香织等了半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想说,于是撅起嘴小声说道:“小气鬼。”
“你想听什么?”风间源问。
“随便,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女孩子说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就是叫你讲些有趣的事,打破寂寥无声的氛围,但风间源显然没意识到这点。
风间源抬头仰望天花板,用手摸了摸下巴:“唱歌可以么?”
“你会唱歌?”香织眨着大眼睛,满是新奇的神情,很少会有男孩子主动唱歌。
“嗯,记不得是谁教我的了,不过这是我唯一会唱的呢。”风间源说着,清了清嗓子,一阵轻快婉转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曾经感到孤独而哭泣,直到看见那个眼神,抱膝躺在床上,不断回忆成长的往事…………”风间源语速轻快,吐字清晰,连他自己都讶异自己居然能把这首歌唱得如此娴熟,他不知道这首和歌的名字,连网络上也搜索不到,可他就能记得那么清楚。哪怕是失忆后忘掉以前的事,但这首歌就像是牢牢印刻在灵魂上一样。
香织认真听着,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她早已疲惫不堪了,恍惚间,小脑袋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风间源的肩上。
香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屋外的雨声那么轻柔,房间里那么温暖,他的声音那么安心,靠在他肩膀上又那么舒适,她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