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料理店遇到真吾大叔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风间源却从这个男人的脸上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喜悦,尽管他知道缘由,可还是打算问上一句。
“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好?”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再面对真吾大叔那张颓废的脸了!风间源在心中感慨。
真吾大叔闻言没有说话,先是端起酒杯大口地干掉大半杯,继而向老板招手,“麻烦请把今天最好的菜肴端出来,我要和这位小哥好好地喝一杯。”
“啊,想不到你真的能解决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吾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之色,他面带唏嘘,难以想象竟然真的会有人解决自己的麻烦,而且那个人还是个陌生的男孩。
今天上午柳井先生突然给他打电话,往常这种电话内容都是吩咐要做的事,可今天的不同,那个凶恶的男人居然很客气地对他道歉,还说希望请求他的原谅。真吾当时就懵了,用力地拧了一下自己大腿才知道不是在做梦。
从他进公司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柳井先生说话这么客气,况且谈话的对象还是自己。
他们东扯西扯聊了很多,不过大都是柳井在说,他只能全程跟着发出‘嗯嗯’的应答声。
一反常态的柳井叫人迷惑,直到最后,当柳井谨慎地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姓风间的年轻人时,真吾才恍然大悟,脑海里浮现出嘴角总是带着笑意的少年……
“没什么,我这做也是因为不想以后总是面对真吾大叔的苦瓜脸。”风间源边用毛巾擦手边打趣道。
“这么说反倒叫我更不好意思了。”真吾大叔满脸真诚,“我已经想好了,下午就去辞职,在这样的公司工作下去根本就没有未来可讲。”
真吾大叔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里面白色衬衣的口袋上别着铭牌,他拿下来随手丢在桌上。
“辞职?”风间源觉得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气势都没有,既然自己已经解脱了,那就应该趾高气昂地跨进公司,然后用眼睛扫视一圈平时瞧不起自己的同事,最后再大声地告诉所有人。
“是啊,我要把这当作新生活的开始。”
“可你这个年纪找工作也是比较困难的吧。”风间源想了想,在日本像真吾大叔这个年纪应该很少会有人辞职,毕竟这是一个“欺老”的社会,年纪四十岁以上的人要找到称心的工作是异常艰难的。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有了自己开一家店的想法。”真吾大叔抿了一口酒,“以前妻子在世时就提出过想要开一家花店,女儿也很赞同,她说‘要是每天都能闻到鲜花的香气就太好了’。可是,妻子在那之后突然离开了我们,店铺的筹备也不得不终止。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以前失去的东西重新捡起。”
“能这么想,我真为你感到开心。”风间源把杯子放到一边,“麻烦给我一杯柠檬汁。”
“别总是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呀。”真吾大叔拿起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满,接着又有些悲伤,“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这里吃饭,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风间源叹了口气,觉得真吾大叔总是在说破坏气氛的话,朋友之间有离别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
“总之,为了庆祝大叔重获新生,干杯!”风间源举起杯子,玻璃杯中是无色的柠檬汁,跟真吾大叔杯中黄色的威士忌比起来有些可笑。
“干杯!”真吾大叔举杯。
两个人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直到下午一点多,真吾大叔才摇摇晃晃地离去,临走前还和风间源交换了联系方式。
如果是平时,风间源也早就离去了,可现在不同,莆田馆长躺在医院,道馆里的事情略微松懈下也没什么关系。
也不能算是偷懒,人有时就会这样,像是被安上了发条装置,发条的能量耗尽就会停下来,茫然的发呆什么也不想做。
风间源呆呆地盯着桌上的玻璃杯,足足有十几秒钟,而后又突然回过神来。想到香织的托付,总觉得还是尽量负起责任比较好,答应了别人就理应尽力做到。
站起身时,他突然被桌上镶有金属的铭牌吸引,它是透明的,倒放时也能从背面看到别扭的字体。
风间源拿起看了看正面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后轻笑着摇头:“早就说了,明明之前见过面的嘛。”
铭牌不大,最上面是公司名字,下面写着财会经理,居中写着名字——坂原真吾。
…………
很平常的一天,道馆里没什么大事发生。
在大家都离去后,风间源并没有急着回家,检查好门窗之后,双手抱头躺在了廊沿的地板上。
此时太阳正在缓缓降落,火红色的余晖正洒在上面,顺带着也把他清秀的脸庞映得通红。
很奇怪,日出日落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可是风间源却觉得这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太阳。
大约半个小时后,太阳已经落下,风间源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同时心里也暗叫糟糕,回去太晚浅野秋会发火的。
那个女人?
风间源这才讶异地发现自己居然会下意识地考虑她的感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说她一直都是认识的人中比较亲密的人。
对于浅野秋,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仔细想想彼此认识也有两个月了,这么久应该也能算作是朋友,这么说来自己一直都在意她的感受也就说得过去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风间源不知不觉间已是站到门口,没有敲门,而是很自然地掏出钥匙开门。
玄关处有两双鞋,不用说,肯定是服部美玖的,她可是浅野家的常客。
“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厨房传来热油滋啦啦的声音,应该是浅野秋正在准备晚餐。
风间源换好拖鞋后,没做停留,拿着和泉守兼定走进自己房间。香织将这把刀暂存在这里,这个想法还算明智,毕竟放在道馆里太容易失窃,香织又不能随身带在身边,这么看来,只有交给风间源保存才是最妥当的方法。
风间源环视四周,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他想了一下,决定把和泉守兼定藏在床下。
综合上面的几个地方,这的确算得上是最优解了。
弄好这些,他出了房间,浅野秋还在为晚餐奋斗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服部美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