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7056800000006

第6章 在云端

我眼前的应该是云吧,隔着玻璃白白的一大团,我好像呼吸进了它的一部分。凉凉的,让人视觉空白,耳朵失聪,心肺沁凉,身体都跟着轻盈了。邻座旅客的交谈,空姐带着餐车礼貌的寒暄,都被隔绝成了细碎的响动。然后云层被冲散,我看到了这片土地,比起上海栉比的房屋,这片土地泛黄,鲜有河流,越近街道就越宽阔,阳光都粗野得赤裸裸。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到了。

机场和我以前来过的不太一样了。出站时我恍惚地觉得自己还在上海,直到我见到了张慕岳。他变了不少,头发短短地像消防员,小聪明般地剪了个偏分的齐刘海想要盖住发际线,依旧看起来很精神。

“冯遥!”他冲我喊。

“张慕岳!”我喊出这句话,心跳快速地跟着同步抖了三下。

我和张慕岳亲切地拥抱了一下,心里呼啸着刮过一阵风,他给我一种强烈的局促和陌生感。也许是太久没见了吧,我跟在他身后,奉城的四月末真冷啊,我竟然连说话都在发抖。张慕岳直接脱下外套,劈头盖脸地就扣在我头上:“不提前打招呼,穿这么点儿就回来,怎么没冻死你呢!”

我总算是找回了点和张慕岳斗嘴的感觉。

在上海一个人久了,我经常会抬头看云。它们经常会成为高楼大厦的一部分,耸在楼顶,或者薄薄地在天空铺成一片。奉城的云彩就不那么羞怯了,永远厚厚一团,重磅地悬挂在高空中,天也透蓝透蓝的。张慕岳说,你是赶上了好天气,三月雪化得到处都是脏沟,前几天还沙尘暴。运气好的人,没办法呀。

“总得带我吃顿饭吧,我从昨晚下手术送我妈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早就准备好了。”

车子停在医科大附近,我们钻进了一家牛肉馅饼店。老板娘除了脸上多了两条半永久纹眉,一点没变。墙上可就更个性了,以前是“零钱自找,多拿打死”,现在是“店主没有支付宝和微信,没带零钱别来吃饭。”我呼吸了一口店里的油味,张慕岳说,是不是很感谢我?

这家店是我和张慕岳在大学的第一个根据地,从图书馆出来,他帮我背着书包,我们来点五张牛肉馅饼,两瓶宏宝莱,吃完了就在学校外漫无目的地晃,他说自己是服徭役,否则死也不听我背诵冗长的心脏手术步骤。我们曾在零下二十九度的清晨走到中山广场,主席像下结了冰,冰层上有薄薄的雪,他在上面一边像小孩儿一样打滑一边说:“每天都和我生气吵架,不分手留着她气我啊?还不如和你在一起呢!”

我们走回医科大,教学楼,实验室,记忆若即若离。突然,他指着一栋翻修过的宿舍:“这不是四三八吗!你还记不记得我出水痘,你来四三八给我打针?”

当然记得。他上大三那年出水痘,发烧到三十八度五,竟然被隔离了。我半夜接到电话,他说,师姐,我要挂了。不是,我一个神童,考试能挂吗?我出水痘了。我把羽绒服穿到白大褂里面,臃肿地爬上了四三八宿舍敲门,他见到我像见鬼一样,你怎么来了?我说,把裤子脱了。他本能地颤抖着后退一步,别介,你不能乘人之危,进来就脱我裤子。我把他翻了个面按住,照着屁股扎了一针,可怜的孩子,水痘都长到屁股上,被他抓得全都是血印。他跟个小孩儿一样说,完了,我被你脱了裤子,就是你的人了。我说,你休想。打完针他有些尴尬,呢喃地说想喝一包辉山。我从大衣里兜掏出烫了我一路的牛奶说,趁热喝吧,我拿开水烫的。他眼睛晶晶亮亮的看着我:一起喝?我说算了,我怕你传染我。

我坐在对面寝室的床,抠窗子上的冰霜,男生宿舍的供暖也不是很足,我就抠出个“冯”字往外看,雪花飘到窗台停下,被风吹一下就扬起一片,面纱一样飘到别处去了。

张慕岳说大学最喜欢的是我,但是大学的几年,我们的空闲时间就算形影不离,也没有谁主动开口。如今记忆从这些熟悉的地点蹿出来,我像颗充电电池一样,绿灯一到,就要全盘托出了。

“张慕岳,我带回来个东西,”我掏出诺基亚E71,下一秒就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没带充电器。

张慕岳说,买呗!

他拉着我的手钻进车里,帮我拉安全带时用力地看了我一眼说,冯大小姐,我们要去奉城最高级的娱乐场所了。结果,他拉着我跑去了三好街,拎着一台破旧的诺基亚手机,四处找充电器。店员本拿着最新款的三星说,用了这么久的破手机还不扔,你对象还和你在一起?

“我的错,我的错。”张慕岳不反驳,只顾着往前走,翘屁股随着宽大的牛仔裤扭来扭去。音乐学院旁边有一家“情动乐器行”,老板娘绣着黑蓝色的花臂说:“谁现在还用诺基亚,你拿我这儿当古董行了?”

“有急用。”他指指我。花臂的女孩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恍然大悟地指着张慕岳:“牛逼啊,狡兔三窟!”见我表情僵硬,她放下调音的吉他:“不要误会,张慕岳对我有救命之恩。”

我才不想知道呢。

他带着我在街上到处转,街上每辆车永远都记得按喇叭,每个人都走得不紧不慢;人们因为吃盐过多,顶着下垂的眼袋;小眼睛白皮肤的小孩儿坐在便利店门口喜羊羊小车上,手里握着塑料彩灯,天啊,这个喜羊羊应该是被硫酸泼过。我把头钻出去四下张望,第一次掏出手机像游客一样拍来拍去——比起上海精致得两三百块的蛋糕橱窗,我更喜欢站在柜台后,见面会打招呼的营业员,三块蛋糕才十几块钱的小城市,口感的确粗糙,但是我的骨血是在这个城市变成现在的模样,每次风吹过,都有灵魂的碎屑从缝隙里飘散出来。

找到手机电源线已经是傍晚。我们开车四处转,张慕岳说,你住哪?要给你安排酒店吗?我说不用,我想回家,你要是不急着回家,跟我一起回去吧。

车里突然安静了。两个人都想说点什么,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只好说,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我作为医生,还是能对症下药的。

“他们俩好着呢,生龙活虎,每天就等着抱孙子了。”他的语气有点烦躁,似乎是被父母催的烦了;“你说奉城怎么可以这么按部就班呢?我才二十七,就让我早点结婚生孩子,仿佛结婚了,生孩子了,就是天伦之乐了,甚至走到哪儿都有面子。”

“奉城毕竟城市化早,每个人都愿意经营自己的家庭,生活简单点不好吗?”

“哪儿都一样,复杂着呢。”张慕岳说:“你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当然不介意,给我一根。”

我带他回到了家。他从后车座里摸出了两瓶伏特加拎上了楼,走楼梯时说,你家这么多年没人,不会遭贼吧?

这我还真的不清楚。钥匙拧了好久门才打开,进入客厅,整个房间都安静得肃杀。我推开电闸,白灯管苟延残喘地嗡嗡,蒙在沙发和茶几上布满灰尘的布罩被我抽掉,灰尘就升腾起来。

“来,在如此九十年代的环境里,我们可以看着这个手机酗酒了。”

张慕岳四下看了看:“没有酒杯,凑合着对瓶吹吧。你直接请假几天,你领导不会生气吗?”

“我从来不休假,这次我回来他什么都没说。”过了五分钟,诺基亚的屏幕亮了。里面充满了张慕岳发来的短信:“我在图书馆等你。“撸串,走不走?”“你说女生怎么能这么烦呢?我都已经给她买了冰淇淋了,她还要怎么样啊?”

他握着手机嘿嘿地笑:“我以前怎么这么逗?”

“幼稚呗。”

接下来就是我和丁俊榕谈恋爱时,张慕岳独自发的短信了:”冯遥,你看了江南连载的《上海堡垒》了吗?你和林澜真像!冯遥,我不会因为比你小一百八十天就怕你的,那天扇你的耳光我后悔了,你原谅我,打我多少下都行,但是你真的别和他谈恋爱了,他配不上你。”“冯遥,如果你真的不回复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朋友,再也不和你联系了。我这辈子没因为谁伤心过,但是你真的让我特别不爽,你厉害。”

他说,靠,你不觉得当初我给你发的短信,都很痴情吗?

我问,张慕岳,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张慕岳灌了一口酒,掐掉了手里的烟:“冯遥,你为了我的一句话回来,我就不藏着了,我真的,非常感动。我大学的四年是你陪着过的。当时你在滑板社团,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结果你是解剖课结束来和我们吃饭,还是解剖生殖器,我就吓着了——觉得和你谈恋爱有可能小命不保。但是,这不耽误我和你做朋友。我就粘着你,空下来的时间都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还有那么多女朋友?我还在路上偶遇过你陪着一个带大提琴的女孩去锦江之星呢。”

“谁没年轻过啊!那个就别提了,她现在改喜欢女孩儿了,魔幻的世界。”他把酒瓶递给我:“你就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不可能,冯遥,你为了我直接飞回奉城了。”

他把我从隆胸的手术台拦下来的晚上,我们一起走回学校。路上我一直都想说,张慕岳,你现在还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我们在一起吧。但是这句话出口,我们就再也不能做朋友了。一旦失败,我能接受失去他的结局吗?

整条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在心里想,走到前面第五个路灯,我就说——走到前面的小卖部,我就说——直到回到宿舍,迅速把“我们在一起吧”几个字打在短信里,正要发出的瞬间,我看见了马里兰医学院录取通知的邮件。

正巧,草稿箱里2010年的那条“我们在一起吧”,以执拗的低像素顽强地躺着,时隔多年,这个短信张慕岳也看见了,在他瞳孔里,每一个字都欢欣雀跃。

“冯遥,我现在想做一个决定,你只要给我一个信号就可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究竟是什么决定?”

“这个你先不必知道。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这么多年了,我放不下你。”

我心中盈满了激动和恐惧。新华路空无一人的街道在我脑海里闪现,我身体向他倾了一点,说,张慕岳,你认真地和我说一遍,你的前科太多了。

“冯遥,我爱你。尽管隔了这么多年,我们的距离隔了一万两千公里,但是现在,你就听从自己的内心,告诉我,你有没有爱过我?”

我依旧不依不饶:“不可以,你先要确定地告诉我,今后只爱我一个人。你前科太多了,爱情不允许水性杨花,过去的一切没法一笔勾销,我要你独一无二地,只爱我一个人。我受够了被人放在任人摆布的境地,剩下的几十年,你只能看着我,爱我,抛弃全世界你也不能丢下我。”

“我只爱你一个人,行了吗?”他笑着来捧我的脸,丝毫没有醉意:“你知道吗,张慕岳以前从来不信‘白月光’这种事,只有幼稚的处男和耍小聪明的淫贼才会说这种话,但是冯遥,我毫无保留地只爱你一个人,这次和你重新联系上,我觉得,这应该是我们的缘分,五年前它没有实现,现在该实现了,我的生活该有所改变了,我痛恨在奉城惯性地、按部就班地活着,我想改变。”

我抱着张慕岳,这个陪着我度过大学时代的男孩,在我离开奉城后,关进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每当我恐惧、不敢勇往直前时,就把盒子打开看看。这个人时隔六年,会成为我人生的另一半吗?他异常兴奋,像是完成了一场了不起的人生跨越。我本该因为得到真爱而激动地颤栗,却只感觉到他的肚子胖得已经贴上了我的;他手指碰上我的脸,贪婪地喘息,和他相拥时我不安地睁开了眼睛,他身后的窗口,平静地落着一只悲伤的乌鸦。

It's already in you,it's already there

You may disagree, but I don't reallycare

Did youever find out,did youever find out

What's at the hear to fus?

Did youever find out

Did youever find out what's at the heart?

清晨,空气里泛着灰尘的气味。张慕岳不在,我裹着硬邦邦的棉被看着微信,张慕岳满屏都是感叹号:“冯遥!等我回家去干件大事!一切都有个结果,我就来找你!”

他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他所谓的决定。那么现在,我应该做点什么吧,我下楼去吃了个早餐,走了好远找到了一家卖黑咖啡的便利店,回家把七八年的灰抖干净,用毛巾把房间用力擦干净。这些家务活真的是棘手,刚刚擦过一次,灰尘怎么又和成泥了呢?家里的水槽也变成了一场灾难,天亮后这个房间狭窄又落魄,就像废墟。我妈说得对,我永远都没法变成一个贤惠的妻子。

这个小小的房间,十几年前总有一股潮湿的甜味。也许是门口的破旧的蓝色柜子,也许是床下放着的纸箱,我总能翻到糖果,金丝猴、山楂饴和高粱饴,有时候妈妈心情好了,会买来不老林。我们一家三口最喜欢坐在电视机前看电影。那会儿有个频道,每个周末的午后都会播港片,暴力和三俗的镜头出现,爸爸和妈妈就会不约而同来捂我的眼睛,我十岁那年,爸爸突然拉住妈妈的手说,给她看吧,她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善和恶了。

我的爸爸就像面前的这张照片一样,背着挎包穿着西裤,手里还拿着一杆枪。那应该是游乐园玩具枪,虽然他也是摸过真枪实弹的男人。他的大腿旁边,有一个小啾啾,那是我的小辫子。我爸那年带我去游乐场,花光了口袋里的三十二块钱,末了朋友要帮我们合影,他却兴奋地忘了把我抱起来——远处他遥远地见到了自己寻找多年的嫌犯,下一秒,他把我抱给了一个叔叔,飞奔着从我的视线消失了。

我看着浓眉大眼的爸爸,照片里没能拍出他黝黑的皮肤,他永远健康,永远用力地维护着正义。那只乌鸦,究竟是来提醒我什么呢?

直到第二天下午,张慕岳才露面。他回来的样子如释重负,进门先给了我个拥抱,说,冯遥,我解放了。

我说,什么意思?

他说,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你说了。你先去和我吃饭,等一会儿你听见我的话会觉得我疯了,但是我现在很饿,我需要补点糖,才能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感觉大难临头。我们依旧是去吃了牛肉馅饼,他看着周遭的一切,目光焕然一新,那种状态更像是藏着寒冷的冰山。到了傍晚,他和我走到家里的小区,说,冯遥,你会不会回奉城?

我说,不知道,至少现在不会,我下周要主治医师考试了。

张慕岳握住我的手说:“你都是我的人了,难道不该回奉城吗?”

“什么意思?”

“我前一阵子和一个女孩订婚了。我也和你说了,毕业后我家里一直在安排我相亲,我累了,正好在陈焕文的求婚现场遇上了一个女孩儿……我应该是鬼使神差吧,觉得这是命中注定,但是订婚后我觉得,总有些什么走错了。她是个好女孩,但我要是结了婚,我就肯定错了。正好那天晚上,你打了电话给我。”

“张慕岳,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在找回自己的真爱。我今天回去就是为了和家里的二老说,这个婚我不结了。你不知道我白天经历了多大阵仗,我爸押着我去女孩儿家道歉,但是没用的,我已经和她坦白,订婚后我觉得我们的恋爱是个错误,我爱的另有其人……现在我悔婚了,陪送的彩礼都收不回了,我爸妈早晚都会原谅我们的,你回奉城,他们应该可以帮你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你在利用我逃婚?”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昨天晚上你和我说的话都忘了吗?爱一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说了,爱是排他的,我当年错过了你,你现在不能让我懊悔自己的失去了。”

“张慕岳,你做这些之前,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你以为和未婚妻断绝关系就可以成全我们了吗?你这不就等于——”我深吸了一口气:“你是直接让我做了第三者,你简直不可饶恕。”

“冯遥,你现在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别想澄清你是清白的,你从上海飞回来找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自己回不了头。”

“如果你告诉我你订婚了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没有假设,冯遥,没有假设。我厌倦了被父母安排的生活了,毕业到法院,我经常得陪着我爸喝酒,这个肚子就是这么喝来的。这个女孩恰巧是我爸战友的女儿,我结婚就等于进到牢笼,没跑儿。我想了半天究竟谁能把我救出来,只有你。你是自由的,你胆大包天,你可以违抗我,可以无视这世界上的一切。”

我的血液在身上不停地流窜,现在是凝固了吧,愤怒让我浑身冰凉,指尖传来细枝末节的颤抖,让我变成了一个不想再讲道理的女人。我走到张慕岳面前,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他一个耳光。

“张慕岳,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永远的精神支柱,但是今天,我看不起你。你觉得自己是被父母布下了天罗地网了是吗?你明明是活在他们庇佑下的蛀虫。你所谓的逃脱,只是想违抗父母,而不是爱我。我真是蠢,我只要用脑袋想想就会明白你为什么从来不在我的手机里吵闹,因为你在谈恋爱,这根本就是你的阴谋。你若是真的想逃,你大可以辞掉这份工作,不再拿父母一分钱,放弃他们给你的一切,你竟然选择了我。我本来觉得你和我说喜欢我,是想真心地和我爱一次,哪怕相隔几千公里这个感情也值得。而你刚才和我说,让我回奉城。是你给我证明了人究竟可以多自私,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冯遥,别以为自己是无辜的!你发现你爱我的一刻,你就已经是个坏人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跑上楼,把自己砸在被子里,沉重的被褥年久未晒,硬得变成了床板的一部分。而这是我的家。空无一人,它曾经装满了三个人嬉笑的回忆,变成我和妈妈长久的啜泣,再然后,是孤零零的回到奉城的我,怀揣着一个自认为奇迹,到头来仅仅是自取其辱。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这让我窒息。红眼航班不再有云,我却飘忽得头晕目眩。终于,我用冲动验证自己是孤身一人了。

同类推荐
  • 女发言人

    女发言人

    小说将周芥平的回忆、叙述,和王皓雯的过去及现在,点点滴滴交织在一起。既有当下光怪陆离、可笑可鄙的现实生活,又有情到深处时的清新脱俗和感动。书中人物,个性突出,鲜明生动,有刘正大这样圆滑虚伪的市侩小人,也有安接生那样自作聪明的老太太。书中最主要的人物,还是王皓雯,虽然她有着令人难以启齿的过错,但本质上,却还是一个诚实、自然和坦率的人。终于,她去寻找更适合自己、更能心安理得的生活了,并且开始矫正之前对世界偏激的看法。她意识到,虽然从小到大,屡遭不平,可努力去做一个公正的人,才是弥补社会不公带给人心灵伤痛的最好办法……
  • 推理笔记(全集)

    推理笔记(全集)

    被扑克牌组织杀害的名侦探爱迪生的心脏移植到高中女生夏早安的身上,拥有侦探灵魂的她和米卡卡与扑克牌组织斗智斗勇,并与扑克牌组织里最出色的黑葵A齐木上演一段爱恨情仇。最终将邪恶组织扑克牌一网打尽。而黑葵A齐木改邪归正后,化名红色犯罪师,专为揪出那些为非作歹的犯罪师。他与米卡卡合作,成为最佳搭档。而这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幽灵。齐木得知手中的暗黑笔记正是打败幽灵的关键,却发现暗黑笔记被人分成了三本。只有集合三本失落的笔记,才能找出藏在其中的秘密。然而,在双方之间还出现了第三方神秘人物——它就是怪盗千先生。它的目标竟然也是为了那失落的笔记。当齐木终于集齐三本笔记时,他却发现,幽灵的真实身份居然是……
  • 树叶裙

    树叶裙

    《树叶裙》是197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澳大利亚作家帕特里克·怀特的一部以女性为视角所展开的讲述女性独立与冒险的长篇小说。一艘从澳大利亚开往英格兰的帆船不幸触礁。乘客艾伦和她的丈夫幸免于难,漂流至与文明世界隔绝的孤岛。丈夫奥斯汀在与本地土著的纷争中丧生,艾伦则沦为土著部落的奴隶。她历经攀树捕鼠、与狗争食,甚至生啖人肉,被迫适应野蛮的生活。最终在与白人逃犯展开了一场“亚当与夏娃”式的逃亡后,艾伦迎来了回归文明世界的曙光,然而身处野蛮与文明岔路口的她不知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
  • 许泗的梦幻人生

    许泗的梦幻人生

    许泗大学毕业后,很幸运的进入河海市某机关工作,当上了公务员。大权在握的万金顺局长,被压制多年的黄跃先书记,巧立名目的办公室蔡主任,擅长舞文弄墨的何连山……机关里形形色色的人物,带许泗经历一场如梦似幻的官场人生。全书共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机关机关》、《家事如天》、《官场倒戈》、《梦幻人生》。《许泗的梦幻人生》语言简洁犀利、文风幽默风趣,耐人寻味。
  • 嬗变

    嬗变

    鲁文基教授和助理梅丽因公到美国盐湖城出差,误打误撞被当做了要制造爆炸的恐怖分子抓了起来,破解误会后,被请去调查一个诡异的爆炸现场。在现场调查后发现,其实是丁博士正在做把正电子加入原子中的实验过程中,意外被闯入的警察杰西干扰,负电子被加到原子中,形成了反物质。在正反物质湮灭的能量释放中,丁博士和杰西都变成了银质的人像。
热门推荐
  • 超二的我加入了聊天群

    超二的我加入了聊天群

    孙悟饭:身为龙珠单体最强的我却总是在水群。建了个群:786682763书友们进来玩啊!!
  • 乱世情缘之追到你

    乱世情缘之追到你

    方霖爱你我不后悔洛夏艾霖,来世一定要来寻我方霖等我
  • 星痕战巡

    星痕战巡

    出生了?转世了?没有记忆?前世?不用太在意了。但。修仙成神,科技永生?算了。竟然没有记忆了,那么。就再来一次全新的冒险吧!科技武装,银河战舰?修仙法门,修行秘籍?来吧!
  • 太阳照常升起

    太阳照常升起

    美国青年巴恩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脊椎受伤,失去性能力,战后与英国人阿施利夫人相爱,夫人一味追求享乐,而他只能借酒浇愁。在相处了一段日子以后,由于双方年龄实在悬殊,而阿施利夫人又不忍心毁掉纯洁青年的前程,这段恋情黯然告终。这是海明威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作者藉此成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言人,并以此书开创了海明威式的独特文风。
  • 穿越成为魔术控卫

    穿越成为魔术控卫

    一个喜欢篮球的猥琐男,无意间回到了2004年时的nba,并得到了一次可以改变自己身体素质的机会,看他会怎么样选择在nba中打拼...暴力会有的,美女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 幻灭时局

    幻灭时局

    纷乱江湖,得一知己足矣。管他孰正孰邪,又孰黑孰白?
  • 啸唐

    啸唐

    自封神之后,仙界分为天仙与地仙。哪吒,成为天庭大将,维护天条天规。而舍肉身换藕身时,杨莲花化身蝴蝶,为他施粉保身,并看护他三年之久,两人情愫渐生,坠入爱河。可在封神后,天地相隔,百年难遇,渐渐疏远。然而,痴心的花蝴蝶杨莲花却积下千年之怨,难以化解。无奈之下,云中子为了化解徒儿的千年之怨,干犯天条祝她入世修行。施法夺舍傻小子杨啸之身,将杨莲花的三魂连同后世的理工男、搏击手、象棋国手的记忆强行打入他体内。结果却创造了一个超时代的强人,在后唐即将覆灭的前夕,走进中原大地。看一只蝴蝶怎么从幼成蛹,从茧化蝶!翅膀一扇,烽烟大地变成朗朗乾坤!看党项一时魁首李彝超,怎么突然亡故的!看蜀主孟昶,怎么英年早逝的!看儿皇帝石敬瑭,怎么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的!看篡吴自立的徐知诰,怎么走向覆灭的!看耀武扬威的耶律德光,怎么落荒而逃的!请看《蝶怨之弄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快穿之在死亡中反杀

    快穿之在死亡中反杀

    女主清玖有大号和小号,但是大号密码老是忘……在濒临死亡时才能唤醒沉睡的力量……小号很爱逞强,但是除了嘴炮很厉害,没啥实力;大号很酷炫,实力也很强……好吧这就是一挂逼。
  • 懿旨不可违

    懿旨不可违

    学生时代,毕业季让司徒懿和方亦宸两人分离。再次相遇,是否是上天的安排?没有了毕业季的阻碍,却带来了工作的的误会。事故让两人破镜重圆…那两人就真的美满了吗?多年以后,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走在铺满雪花街边,手中捧着一束栀子花,喃喃细语:“honey,你喜欢吗?你不是说你向往这样的生活吗?你说等我们两个人老了以后,在院子里种满你最喜欢的栀子花,让我每天给你摘一支还要带着你在冬日的街边散步…”“你快看看啊,我给你摘了一束呢,你怎么不理我呢…”这个冬日过后,雪地里留下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