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婷婷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姜怀庆的事确实是在下午五点左右,但正像你说的,她没有哭,反倒很坚强,她向我咨询了一些法律问题,还问我认不认识打这类官司的律师。”
“她为什么问你律师的事?你不是心理咨询师吗?怎么连法律相关的都问?”
“因为打她离婚官司的律师就是我介绍的!我人脉广不可以吗?”马旭杰提高音量。
“可以,当然可以,你继续。”
“之后到了八点半,她又打我第二次电话,这次她跟我说了胡志明和女模特的事,这次她在电话那头哭了一会儿,不过我听得出比起悲伤而哭,她更多是因为愤怒,她说了一大堆胡志明的坏话,还说要报复他。我有点担心她,于是就说既然这样,还不如分手吧。她有点犹豫,我为了安慰她,提起很多和她小时候一起玩的开心事,到最后她提议我直接过去找她,当面坐下来聊。反正我那天也没事,于是就去了。后来我再回想她的这个提议,我觉得她在那时就已经有预谋了。”
马旭杰说到这竟眼眶湿润了。
“我大概是十点半左右到她家楼下,正好碰到她下楼倒垃圾。我猜那个时候她可能刚好打扫了卫生,所以你说的纸巾盒里的空塑料袋她刚好拿走一起扔了。然后我们一起有说有笑坐电梯上楼。结果一进门,她就脱掉了套在外面的空调衫,露出一条连衣吊带裙。我看到她穿成这样,觉得不太好意思,于是提议时间很晚了,下次再聊。但她抱住了我,我立马推开她,她撞到了墙,疼得大叫,我不忍心就去扶了一把,结果她又抱住了我,跟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她要跟胡志明分手,但分手以后怎么办呢?她很怕寂寞,她想要我做他的男朋友,但她又怕我会成为下一个胡志明,因为我有很多女患者,也会像胡志明一样,因为工作关系,需要跟女性同处一室很久。我告诉她我不是这样的人,但对于她提出的要做她男朋友的事需要考虑一下。结果我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她莫名的求胜心。”
马旭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继续往下说:“可能‘勾引’这个词太严重了,但她确实主动向我示好。我也是个男人,面对一个这么主动的美女,怎么能不动心呢?我之前也说过,其实从很久以前起,我就对她有好感,但碍于职业操守、她又有丈夫或男朋友,我一直克制着。现在她恢复单身,她的躁郁症也差不多好了,所以我决定接受她的提议,最后我们上了床。但没想到,那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也是最后一天。
“因为她特殊的性癖,我按照她的要求,用手掐住她的脖子,但她不满意,让我用皮带,但我说用皮带的话不能掌握力度,她说没关系她会及时提醒我,最后我拗不过她,就听了她的话用了皮带,结果发生了意外。她死了。
“如果我知道死神就在她旁边等着,我那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用皮带的!但这种事谁能预料呢?她跟我说她之前跟胡志明就经常用皮带,妈的!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妒火中烧!特别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想任何男人都受不了女人拿自己跟别的男人比,特别是比那方面的事。”
“然后呢?你怕我这样的人不相信她是意外死亡所以嫁祸夺目狂魔?”石羽语气平淡地问。
马旭杰凝视石羽,“你说话的语气真让人感到心寒。”石羽没有特别回应,“对,然后我把客厅弄乱,伪装成夺目狂魔和她在客厅发生冲突,把意外死亡伪造成谋杀。”
“所你跟程嘉豪说的到底是哪个版本?”
“自杀。”
“他没有一点怀疑吗?”
马旭杰摇摇头。
“那遗书是怎么回事?”
“遗书是之前她尝试自杀的时候写的,我及时制止她自杀以后,拿了几封留着,给王淑娇他们看的就是其中的一封。”
这一点跟我想的一样。
“那手机呢?你之前说是程嘉婷因为愤怒摔坏的,其实是你故意砸坏的,对吧?”
“对,因为她那天跟我打过两通电话,我怕警察查手机会看到,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所以没有皮带上吊一说,也没有哭得用掉半包纸一说,但血眼睛还是你画上去的?”
“对。虽然在你眼里是画蛇添足,但只要警察相信就行了。”
“让我再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漏洞。”
马旭杰无奈地摇摇头。“不怪你,谁叫我第一次撒谎了呢?但你可以回去慢慢想,时候不早了,我还没吃晚饭——”
“你为什么第一次撒谎不直接用这个版本呢?”石羽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昨天晚上用这个版本,可能就不会有我今天晚上的事了。”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比起因为性虐癖意外死亡,王淑娇他们更能接受他们的女儿和妹妹因为抑郁症自杀。”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是说因为我戳穿了你编的自杀的谎言,你只好用另一个谎言——意外死亡——来搪塞?”
马旭杰直愣愣地盯住石羽,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流动,两人都在暗暗较劲。
忽然,马旭杰笑了。“石羽,可能你不知道,在王淑娇家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听到王淑娇委托你在找眼睛的时候,我还真吓了一跳。我不怕警察,因为警察已经断定程嘉婷死于夺目狂魔,但你突然出现,让我有点紧张。特别是看到你原则性那么强,强到有点傻里傻气,我还真有点怕你。你知道吗?我不怕那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那种人我见得多了,他们狡猾有余,智慧不足;我更怕你这种一条道走到黑的蠢货。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蠢货的脑子都听不懂人话,所以我懒得跟你再说下去。”
“哦,我是蠢货,所以下午在车里说我能力强的话都是哄我开心的对吧?”石羽插嘴道。
“不然呢?蠢货。我去我朋友那打听过你,你就是一个草包,接的委托没有一桩是成功的,一直被人投诉,穷困潦倒到去做群演,还演了一个loser侦探,你还真是本色出演啊。”
“你人脉确实广。”
马旭杰砸了砸嘴,因为石羽的抬杠骂了几句脏话。“总之,就算我真的说谎了,那又怎样呢?说白了,不管是自杀还是意外甚至是……”
“甚至什么?”石羽停顿三秒,马旭杰没有说,“甚至谋杀吗?”
马旭杰狞笑起来。“对,甚至谋杀,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要去派出所揭发我吗?证据呢?你他妈根本没有证据!我懒的再跟你纠缠,今天到此结束。你如果还不走——”
“我有证据啊,不,可能说有证人更好。”
“什么?”马旭杰停顿三秒,“不可能,你在吓唬我,这是心理战术,但是草包,你在我面前玩心理战术还不够格,这根本是一宗死无对证的案子,那里只有我和程嘉婷两个人,你哪来的证人?”
“不,有证人,那个证人就是她自己,另一个程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