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在吕梁山扎营的事很快传到了镇川堡，原本还打算以逸待劳的浪讹遇移和细赏者买接报哈哈大笑，“杨蛮子怕不是在延州待久了，这修寨的手段和小范老子如出一辙。”
“他不敢交战，我便去劫他的大营！”细赏者买一拍桌子，“国主给了五千铁骑，别说一个杨宗保，就是麟州也取下来了！”
“好，我们今夜便去攻他一寨！”
当夜，镇川堡的夏军全书出动，直扑张岊的大营。张岊毫无防备，听说夏军劫营，急率大军出战。不想根本不是铁鹞子的对手，麾下兵马不是坠崖就是死在马刀下。夏军子时出兵，至寅时便已夺了三座营寨。
“如此猛将，可惜宋人不会用，难怪边关不稳！”细赏者买在靴子底上蹭着自己的马刀，他才和张岊交过手，发现他的枪法远胜一般将领，而且率军冲锋时那种不要命的劲头也不是一般大将能具备的。
“杨宗保一夜就丢了三座营寨，明日一鼓作气，斩了这个衙内，见国主请功！”
张岊连败了三阵，羞得灰头土脸，和乜罗率本部残兵往大营撤退。刚走了不到三十里，只见一骑斥候在路上等他，背后是一座新建的营寨。“张先锋，刺史命你继续坚守这三座土寨。若遇夏军来犯，命弓箭手退敌。战至箭矢全尽方可撤退。”
“遵命！”
斥候走后，张岊、乜罗率军进寨，查点人马大约还有三百余人，二百余名弓箭手。倒是点钢箭、铁骨丽锥箭、乌龙铁脊箭配有三千余支，还有一千多支风羽箭给弩手使用。
乜罗显得一脸不屑，“刺史是什么意思？就给我们二百人马，对抗五千夏军？铁鹞子真要攻进来，这些弓箭能起多少作用？”
“多嘴什么？”张岊横了他一眼，“军令如山，你赶紧去布置弓箭手，三百步兵分为三批轮岗。”估计黎明时分夏军就要进攻了。
乜罗不敢违拗，带着十几名亲兵亲自部署弓箭手。逡巡三座营寨的时候，他也忍不住嘲笑杨宗保治军简直就是个笑话，营寨扎得小不说，灶眼、敌楼、水槽无不是粗制，两营之间相隔三十里，虽然为了抵制骑兵挖了壕沟、摆设了拒马枪，可如果夏军以步兵追杀，那这这所有的一切就真成了摆设，不但无助于御敌，还会阻碍自家人马撤退。
不出张岊所料，第二日黎明，浪讹遇移和细赏者买就率领铁鹞子开始了第二次冲锋。按张岊的脾气，所幸率军出寨和夏军硬拼，然而顾忌着杨宗保的军令，只得下令死守。细赏者买率三千人绕到后寨，没想到被乜罗的蕃兵用弩弓活生生射了回去。
“队长，宋军死战不降。我军未及靠近就是一阵乱箭。加上拒马枪，根本攻不上去啊！”
浪讹遇移亲自督战，亲眼看着宋军的弓弩把他的铁鹞子射得七零八落，根本不能组织阵型进攻。眼下好像他成为了三川口前的刘平，早晚要被宋军的弩箭射杀！突然，宋军的弩箭一下变少了，紧跟着便是一阵沉默。铁鹞子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宋军的诡计。
浪讹遇移可不管这一套，他看到箭雨停下的那一刻心头大喜：箭射完了！拿起自己的长矛，“弟兄们，冲！”铁鹞子这才回过味来，命马夫上前推开了拒马枪，抽出自己的马刀冲锋。宋军的营门被瞬间撞开，铁鹞子们平端马刀，夹着长枪，接着冲力把走得慢的宋军一刀毙命，或者被长枪刺透身体。细赏者买也率军攻破西营，和张岊、乜罗正面交锋。
“宋将休走！”
张岊回身看见细赏者买一副得意的嘴脸，心头火起，返身拧枪就刺。作为折家军的牙将，他当之无愧。手中那一杆倒马突枪比寻常的枪要重三斤，和细赏者买刀枪相碰，后者虎口都被震开了。张岊面不改色，猛一枪朝坐骑扎去。铁枪刺入铁甲，河西马一声嘶鸣，若不是铁链缠着早就把细赏者买掀下去了。张岊正要结果他，抬头一看浪讹遇移率军赶来，意识到不能恋战，扭头便走。
“浪讹不必管我，继续追杀宋军！”细赏者买想要挣脱铁链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浪讹遇移看了他一眼，下马一刀剁碎了铁链，扶他起来。“穷寇莫追，当心中了杨宗保的机关。”
“你怕了，我却不怕！什么机关不机关，不宰了张蛮子难消我心头之恨！”跨上一旁的战马，“铁腰子们，跟我上！”
“细赏！”浪讹遇移叫不住他，只得跟着他一路追杀下去。一日之内，铁腰子又接连攻破了四至七道营寨，俘斩宋军五百余人，本来细赏者买还想继续攻取第八寨，浪讹遇移说什么也不答应，命大军在第七寨休整。
“伯父，张岊派人传信，铁鹞子两日之内打破我军七座营寨，折损五百余人。”杨畋把张岊的亲笔信交给了杨宗保，后者看了一眼便丢在一旁，“告诉他，打死多少人我给他补。在他身后我已经筑起了十余道连营，浪讹遇移要是有功夫就让他慢慢打吧。”
“伯父！”杨畋双手据案，几乎要跪下了，“我军只有三千人马，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就要被浪讹遇移斩尽杀绝了！”
“人马不够就去招，这里是哪儿？麟府之地民风彪悍，你随便找个壮年男子都能上阵杀敌。”
“康德舆那个混蛋已经在劝我们回兵了，还是他断了我们的粮草，那就……”
“他敢吗？”杨宗保冷冷地说道，“你去告诉来使，让康德舆务必保证粮草供应。如果短斤缺两，我可不保证乜罗的蕃部不会犯上做乱！”
“还有，派出斥候昼夜打探夏军动向，必要时我要亲自去会会铁鹞子。”
杨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伯父杨宗保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失去了当年做鄜延路副都部署时的英雄气概。
接下去的几天，张岊的败报频传，不是夏军又克一寨，就是宋军连败数十里。如果说少有安慰的，就是每次损失的人数在不断减少，最少的一次只有五十余人。就在张岊退入第二十道营寨的时候，浪讹遇移突然连着好几天不再进攻，只是派兵骚扰粮道。
“贼夺我军粮十车，焚烧五车，营中剩余粮草不足三日用度。”杨畋读完军报看着杨宗保，后者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不过还是很平静，“明日你坚守大营，准备好一千精兵，我亲自去会会浪讹遇移。”
“一旦和铁鹞子交锋便很难脱身，伯父还是多带些人吧？”
“不，只要一千精兵。”杨宗保忽然一笑，“畋儿，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浪讹遇移一味求战，他已经把脑袋给咱们留下了。”
“……”
见他还是不解，杨宗保继续说道：“明日你拔营前往三松岭，命弓弩手封锁谷口。我两日后会率军退入，到时候伏兵四起，浪讹遇移和细赏者买是死定了！”
杨畋顿时大喜，看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本来还以为高继宣不能及时赶到打乱了杨宗保的部署，现在看来，他这位伯父早就定下此计了！“伯父，我还以为……”
“以为我很蠢？”杨宗保半开玩笑地笑了笑，转而道：“畋儿，在两军阵前你要想方设法让敌人相信，咱们就这么蠢。”
党项营中，细赏者买正在清点着抢来的粮草，浪讹遇移在旁看着一言不发。
“浪讹，宋军是越发部经打了。这才几日啊，丢了十七八座营寨了。我看再下去，连麟州都能打下来了。”
话音刚落，斥候飞也似地冲进大营，“二位队长，宋军又在三十里外筑起了十余座大营，一寨连着一寨，每寨都有二百多人防守。”
“又有了？”浪讹遇移“腾”地站起来，细赏者买却一撇嘴，“吃惊什么，这么多天他们不一直这么干的吗？得了，你继续坚守大营，给我三千精兵，五日之内全部拿下。”
“那你拿下之后，再有十几座大营怎么办？”浪讹遇移白了他一眼，传命：“点一百亲兵随我出营！”
二人率军出营后登上高处，果然，整个吕梁山道几乎都被杨宗保修筑了营寨，而且一环扣一环，相隔的距离越来越短。细赏者买看完也愣住了，“浪讹，这怎么办？”
浪讹遇移看了一会儿，嘴角一勾，“继续骚扰粮道。你明日率三千精兵绕开张岊和乜罗，直接攻打三十里外的连营。只要拔除了那儿的连营，张岊和乜罗就会不攻自破！”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日夜攻打对铁鹞子的消耗太大，宋军每日的损耗只有弩箭，而且到处都可以补足。铁鹞子已经先后折损了快二百人了。剩下的铁骑也损失了一千多。可他现在已经愈陷愈深，如果此时撤兵，张岊和杨宗保突然追杀，那就会全军覆没……
“混账！你再说一遍？”康德舆听说了杨宗保的口信之后，气得七窍生烟，好啊，当兵的都敢要挟我来了！苗继宣见他这么火大，也不敢相劝，只得说道：“世基兄，杨宗保毕竟掌握着三千精兵，麟州又是他杨家故地，若是真断了粮草，他举兵反叛，咱们……”
这一句话提醒了康德舆，对啊，杨宗保不肯退兵不就证明他有反叛之心吗？好，这回可别怪我老康心狠手辣了。“我奈何不得他，那就让陕西经略安抚司的人来负责。”
一道弹劾的奏疏一式三份，分别派人送往延州、鄜州和汴梁。康德舆的意思很明白，杨宗保原来是范仲淹的部下，现在虽说延州知州换了庞籍，但都是你延州出来的人；鄜州是正经的经略安抚招讨使夏竦的驻地，要是看到弹劾杨宗保的奏疏会马不停蹄地送往汴梁。至于汴梁城，他准备直接投往御史台。杨宗保跋扈用兵、违背节度、连遭败绩、言辞威胁……哪一条罪状拿出来都够他罢官夺职了。
不过，他料错了一点，范仲淹至今都还在和庞籍交接延州政务，接到书信的时候刚准备启程。庞籍一把拦住了他，“袭文兄，杨宗保果真如此跋扈？”说到底，他也不了解杨家将到底是何出身，只听说当年杨业战死在陈家谷，结果太宗把名将潘美都罢了官。
范仲淹看完康德舆的书信，随意往地上一扔，冷冷道：“醇之，康德舆何许人你不知道？前者麟州被围，若不是杨宗保用沙土迷惑赵元昊，麟州早就破城了。现在府州被围，折继闵所部不足六千人，日夜血战。他可倒好，闭城弃民，说什么生怕混入党项谍人。今上仁义爱民，要是听说他如此作为，早就罢官了！”
“可万一杨宗保真的兵败，麟州重陷危局，追究起来，我等可有连坐之罪。”庞籍顿了顿，“要是他已经上书朝廷了呢？”
“我敢保证，杨宗保是诈败！其他的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吧。”范仲淹不想多啰嗦，延州的事已了，他现在的心都在环庆路和泾原路。
快出城门的时候，周遭的百姓有人认出了他，纷纷下拜，“龙图老子留步！”沿街听说范仲淹要出城，也都从四面八方赶来，下拜的人群挡在了城门口，范仲淹也急忙下马，不等他开口，百姓便问道：“龙图老子是要往何处去？”
“各位，老夫奉命前往庆州，日后的延州就交给庞大人。”
“龙图老子要走，岂不是断了我等活路？”
“各位，且听老夫说几句。”范仲淹朝二子使了个颜色，扶着一些老人站起来，身后的百姓也都起身。“好水川之役，我军损失不下五万，庆州、渭州、镇戎军……五万多户人家啊……不是绝后就是塌了顶梁柱，老夫在延州视老者为父母，视幼小如己子，庞大人也会一如既往。诸位日后若有难处，庞大人不能料理的，可来庆州府衙。仲淹但有三寸气在，绝不负尔等。”
百姓中有几位老者是识字的，再次下拜高呼：“龙图老子高义，我等遵训。”
范仲淹在城门耽搁了近半个时辰才脱身，在马车上却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范纯仁不解，“爹爹今日离任，百姓如此爱戴，为何反倒不悦？”
范纯佑斜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朝廷的小人攻讦爹爹笼络人心，使延州只知有龙图老子，不知有陛下吗？”
“可爹爹不正是陛下派来的吗？”
“二弟，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范纯佑无语，范仲淹重叹道：“罢了，朝中小人攻讦会有，可我也不惧他。我知延州以来，百姓从衣不遮体、惶恐于战乱之中，到如今的家家有余粮，市集繁华，也算是对得起陛下了。”
“爹爹，听说赵元昊分兵攻打金明寨和麟、府州，周美和折继闵能守得住吗？”
“赵元昊贼心不死，还当金明寨的守将是李士彬父子吗？”范仲淹拈须轻笑，“看着吧，周美会让我们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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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夏军营
“麟州和并州的救兵怎么样了？”
“浪讹遇移数败杨宗保先锋张岊，三日内急驰近百里，连破十余道连营。可东路军的局势就不怎么好了，高继宣高歌猛进，接连打退我军数次进攻，如今在吕梁山相持不下。”张元按照军报上的情报重新整理沙盘，“杨宗闵率军杀出府州，在城东立营，与我军正面相抗。”
“胆子不小，他是什么人？”
“据说他是杨七郎杨延彬之子，和其父一样杀法骁勇，在麟府之地从未遇过敌手。”
“又是杨家将，这折家、杨家恁地难缠……”赵元昊闭着眼睛半躺在虎皮椅上，连日来府州的情况让他日以继夜地劳心费神，就是之前和青唐羌鏖兵都没那么吃力。
“浪讹遇移不愧是铁鹞子队长，再给他增加三千步兵，两千骑兵。告诉他，如果能斩首杨宗保，不必回师，直接进军麟州。”
“国主，臣觉得其中有诈。”张元提醒道，“杨宗保毕竟是将门之子，怎会一败再败？”
“哼，你们汉人的衙内多半是无用的。”赵元昊坐起身子，抽出自己的夏国剑看了看，“从小躲在书斋里念书能有什么出息，大丈夫应该在马背上纵横驰骋。”
赵元昊增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浪讹遇移的营中，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杨宗保率军赶到。得报后的浪讹遇移哈哈大笑，细赏者买也高兴不已。“浪讹，明日便发兵罢！”
“要小心，杨老蛮子不好对付！”浪讹遇移心中已有了打算，明天无论杨宗保怎么用兵，自己打一阵就走，绝不恋战。
次日开兵，浪讹遇移一出营就看到了那幅随风卷起的珍珠烈火旗。他挺枪出阵，见杨宗保横刀立马站在阵前，忍不住冷笑道：“杨太尉高寿，不在家里抱孙子，怎么跑到两军阵前寻死？”
“谁说战场上就不能抱孙子了？”杨宗保回敬他一声冷笑，金刀往前一指，“无知反贼，还不投降么？”
浪讹遇移被他一激，长枪一挥，细赏者买带着铁鹞子们直扑宋军方阵。杨宗保面不改色，转身退入阵中，方阵朝两边散开，中间的弩手早就开满弓等着，看见骑兵的同时手指一摁扳机，风羽箭箭如其名，认准一个方向就朝战马射去。和弓箭不同，弩箭是水平发射，因此冲力更猛。改进过的风羽箭头足以穿透铁甲和面罩。果然，战马毕竟不像人还可以躲闪，告诉冲锋的时候只能任由弩箭刺入身体，受不住痛的便一头栽倒。
杨宗保左手一挥令旗，弩手全部退回阵中。这回轮到他率军冲锋了，金刀换成了环子枪。这才是杨家将的独门杀招——杨家枪。即便是无敌将军杨继业年轻时也是杨家枪发的集大成者，后来上了几分年纪，眼神不好了才改用大刀。杨宗保的枪法得杨延昭亲传，初入军职时也做过金枪班的教头。跟着曹玮征战陕西时，这一条环子枪杀得西番部落闻风丧胆。今日也不例外，宋军的重甲步兵依旧独步天下，杨宗保一人独战浪讹、细赏两人不落下风，宋军更是胆气十足。不过很快，杨宗保的枪法渐渐混乱，出枪的速度也慢下来。宋军也像三鼓气泄一样，开始渐渐后退。细赏者买却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带着铁鹞子追杀不舍。
杨宗保亲自断后，且战且走，沿着山道一直退入三松岭。浪讹遇移追到山前，一下勒住了坐骑。
“吁……”环顾四周，不是山崖峭壁就是老树横生，外面看进去山谷中一片昏暗，连一点阳光都没有。他想叫住细赏者买，可后者早已率军进入。哎，罢了……
就在他率军进山岭的同时，背后突然一阵鼓响。出于战士的本能，他回身的同时挺枪就刺。可惜没有刺中敌人，反被一箭以极刁钻的角度射入了咽喉。
紧跟着，一条长矛搠在马项上，结束了他的生命。张岊拔出长矛，任由血雾喷洒在半空，这是来自沙场的雨露。进入三松岭的夏军大惊，他们意识到中计了，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铺天盖地的乱箭射成了刺猬。杨宗保和张岊、乜罗分兵掩杀，杨畋在山崖上指挥弓箭手。五千多夏军几乎被斩尽杀绝，细赏者买被杨宗保一枪搠翻，冰冷的枪尖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那一刻他才知道杨家枪法竟是如此的诡异和神秘，可惜他已经没机会告诉别人了……
来不及打扫战场，杨宗保整顿人马往回赶，把沿途抛给夏军的十余座连营悉数收回，进而攻取镇川堡。当镇川堡的守军见到细赏者买和浪讹遇移的人头时，立刻放弃了抵抗，除了几个人跑出去报信，剩下的全部出城投降。
“废物！”赵元昊一脚踹倒了那几个从镇川堡跑回来的夏军士兵，“朕没告诉过你们是吗，杨宗保何等样人，就凭你们也敢轻敌如此？”
丢了镇川堡不可惜，可惜的是那千余名铁鹞子。赵元昊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杨宗保这个名字，一个几乎把他的王牌军杀去了三分之一的可怕敌人。
“国主，杨宗保粮草补给必从麟州运抵，他长途奔袭，我们何不趁此切断他的粮道？”薛德礼趁机献计，却被赵元昊一顿臭骂：
“杨宗保兵锋正盛，我军的粮草皆被他所得，他现在还愁没有粮食？再要分兵切断粮道，那干脆别打府州了！”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张元，不打府州？不战而屈人之兵，粮道……忽然心生一计，凑到赵元昊耳边轻语一阵，“……如此定能成功。”这一条妙计说完，赵元昊眉头轻展，又觉得之前自己的刚愎自用有些对不起张元，“悔不听先生之言，致有此败。”
“国主胸中自有大计，臣不过是些雕虫小技。”重新得到赵元昊的认可，张元心中多少有点释怀。好水川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日渐下滑，如果不能兵出险招，早晚会被其他重臣排挤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