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家杂志社就在古城,只隔了一天,陈晓娴便收到了杂志社的回信。回信上说,稿子已经采用了,而且注明,以后翻译的所有文章都会采收,也算是正式跟她约稿了。跟信一起邮寄过来的还有六百块钱的邮政银行的汇款单。
眼见这事儿有搞头,陈晓娴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又打印了一大堆出来。下班后,她到银行取到钱后就去雁塔广场找陈维了。
玄奘看到她递的来的钱,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钱啊!”陈晓娴笑着说。
“我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就是钱,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些钱是他随便翻译的那点东西换来的。他问:“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陈晓娴掏出杂志社回的信给他说:“看,我把汝翻译出来的文章投给了这家杂志社,他们用了汝的稿子,这个是给汝的稿费。”
这下可让玄奘大开眼界,原来随便翻译点东西也能赚到钱。其实这也并不怪他没有想到,却说他当和尚当了那么多年,早已经练到了不被名利熏心的境界,自然也不会去想怎么样可以赚到钱。直到真真正正地坠入红尘,才发现,举手投足间哪里都需要钱。没有钱,别说爱情,能不能泡到妞都成问题。虽然在现代已经没有多大的门户之见,但至少得有点自主生活的能力吧,要不然,谁肯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这下可好,那样的文章一天就能译出几篇来,就算找不到原稿,随便写点儿不也是钱吗?
陈晓娴看高兴的样子,把再次打印出来的东西给了他说:“给,把这些也翻译出来!”
玄奘欣然地接了那些稿件,心里幻想着另一番生活的景象。
“汝说,老这样是不是很麻烦?”陈晓娴突然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玄奘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不如这样吧!”陈晓娴一副计上心来的样子说:“这几天我的就要发工资了,不如我们合租一间房子,最好是离我们公司近。这样一来,我每天上班下班都不用走那么远,汝呢,就专心地翻译文章,汝说好不好!”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不过,她得意的主要原因是一个她还没有说出来的因素,或者是正在考虑当中的因素。
“这怎么行?”玄奘听了他的办法,一脸惊讶地说:“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寝不同室,食不同器,怎么能合租房呢?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陈晓娴听了这话,差点没从凳子上溜下去:“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寝不同室’‘食不同器’,乱七八糟的,照汝这么说,就好像我想跟汝怎么样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玄奘赶紧解释,可想了一想,其实就是那个意思。但陈晓娴并不管他是什么意思,直接就插来话:“汝不许乱想,在这里租一间像样儿点儿的房子一个月就得三千块,我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多块,交了房租,连吃饭都成问题,找汝合租只不过是想让汝出一半的租金而已。”
玄奘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看攥在手中的钱,递给陈晓娴说:“那你拿去吧!”
“什么意思?”陈晓娴惊讶地看着他,她认为这是对她的污辱,更是对她自以为闭月羞花的美貌的严峻挑衅。
玄奘说:“如果能赚来稿费的话,你要多少都行,可是我不能跟你住在一块儿!”
陈晓娴张大眼睛,像是发现了一件不认识的古件一样看着他。想她在大学的时候追求者就跟大腕儿们的粉丝一样狂热,粉丝们的热情行动,让她如临战场,足以用枪林弹雨来形容。甚至到眼下,总能接到认识的人陌生的电话打来。可眼前这家伙这样不识人间烟似地无动于衷,这让她很讶异。她问:“汝不是想跟我好,那天为什么要叫住我?”
玄奘一本正经地说:“诗曰‘将促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人言多。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所以我不能这样做。”
陈晓娴听她他的一串串古文,云里雾里地问:“什么乱七八糟的?”
玄奘说:“意思是说,人言可畏?”
陈晓娴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人言可畏?”
玄奘说:“就是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扑哧!”陈晓娴没别憋住“哈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翻。
倒弄得玄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笑什么。
“喂,我说,”陈晓娴拍着他的肩膀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汝看看,婚前同居的多了去了。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我们班一半的同学都跟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在外面租房住,有的甚至在学校的时候都结婚生孩子了,他们哪里在乎过什么名声,哪里还有汝这样老土的人呢?再说了,我跟汝合租又不是真的同居,汝想到哪里去了!”
玄奘听了这话有些尴尬,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不过,他听到陈晓娴每次说“汝”的时候都觉得很别扭:“你可不可以不说‘汝’字。”
“啊?”陈晓娴也发现了自己这样已经成了习惯,不过,她还是强辩说:“还不都是汝的错。”
“怎么会是我的错呢?”玄奘觉得很无辜。
“就是汝的错!”陈晓娴还在强辩,却有些撒娇的意味儿:“汝总是文绉绉的,难道不是汝的错吗?”
玄奘更觉得无辜了:“可,可是我一向如此言语,再说,这个也不是错啊!”
“不是错是什么,要不是错,我怎么会有这坏毛病呢?”陈晓娴越来越会狡辩。
这使玄奘彻底放弃了要继续争辩下去的念头,随便她怎么“汝”吧。
晚上回到寺里的时候,方丈找玄奘拉话,可玄奘一直想着下午的事情,说话时总是心不在焉的,这自然逃不过方丈那双虽然有些老眼昏花却依然锐利的眼睛。
方丈问:“大师可是有什么心事?”
玄奘半晌来回过神来说:“没,没有!”
方丈见他不怎么热情,又不想说出自己的心事,只好识趣地站起来告辞:“天色已晚,老衲就不便久留了,大师早些歇息吧!”
送走了方丈之后,玄奘拿出陈晓娴打印的那些稿件,可根本看不进去,脑子里不断地出现陈晓娴的影子和声音。现在见到的陈晓娴,以前见到的陈晓娴,更早时女儿国国王,几个身影不断地在脑海像日落月升般地反复交替,三个重叠在一起的声意不断地在耳边回响,他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是个出家人。他自言自语的说:“难道,这就是思念吗?”说这话时,他突然想起了那首老是被传唱的诗——《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遍一遍地唱下去,心里越来越美,脸上也渐渐地露出喜悦的神色。也不翻译什么文章了,躺在床上,真真正正地“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了,那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桃之夭夭,芍芍其华”,“采采卷耳”,“采采苤苢”等等都接踵而至,却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而玄奘越唱越邪乎,兴奋地是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一觉睡起来的时候精神百倍,打开房门,空气也变得相当新鲜,处处都冲满了浓浓的喜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无意间发现不远处一个女子好生眼熟悉。定睛看去,那不是董金芝么!
董金芝正朝偏殿走去,他迈开步子跟了过去。他知道,现在的董金芝还不认识他,他也知道她并不是女儿国国王的转世,只是相识一场,至少该表示点什么吧。
他跟着董金芝来到了观音殿中,董金芝像以前一样,拈了三根香,虔诚地跪拜许愿。玄奘想起她跟李天翊真的是天生一对儿郞才女貌,要是那时候他不从中作梗,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要是这样的话,按她那种性格,单身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于是,他想着,是不是能给她点儿什么提示呢!这样想着,他从口袋里摸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上了一段话: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缘来几时天自知,莫错时失知音人。
写完后,朝着远远地跪在佛前的董金芝轻轻地吹吹了一口气,那纸条竟轻轻地飘了过去,精准无误地落到了董金芝的面前。其实,也不知道是他有什么特异功能还是风向特好,总之就是飘过去了,而且落得点儿还挺准。
董金芝刚许完愿,正要站起来,发现了地上的小纸条。拿起来看了看,那字迹相当工整,照着念了一遍,似乎是想要告诉她什么事儿一样。她抬头看看菩萨像,它像是透露了什么天机一样对着她慈祥而诡秘地笑着。
再过了一天,陈晓娴正在认真的工作,听旁边的同事议论说公司里新来一个美女。这是她听见同事们的谈资里第一次出现美女这个词语,天生好奇心强的她自然地就有了想要看看看连女人都称赞美的女人究竟有怎么样美。
正在这时,人事部的人领着一个美女走了进来说:“这位是你们的新同事!”
那位美女微微一笑向大家鞠了个躬说:“大家好,我叫董金芝!”。但仅仅这一笑已经在所有目击者的心灵造成了尤如霹雳般的震憾。只见她一对传说中才有的丹凤眼,两撇月牙儿般的细眉,弹指可破的水嫩肌肤,一对红红的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更让人觉得不公平的是,她的身材就如同传说的飞天一般苗条。试问,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果一笑,是什么样的后果。“一笑百媚生”,“一度倾人城,再度倾人国”等等这些都不足以修饰,《汉宫秋》里的王昭君被夸说“若是越勾践姑苏台上早见她,那西施半筹也不纳,更敢早十年败国亡家”,这样的容貌够美了吧,但如果遇见这美女,恐怕也只能钻在书里不敢出来相见。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笑容消失的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一般,立即在她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冷峻的神情。幸好是人事部的同事带她去了经理的办公室,若不然,谁也不知道怎么样跟她打招呼。
等董金芝进了经理办公室,大家立即开始了秘密地争议。陈晓娴依然愣在那里,想想自己镜子中的自己与董金芝相比,也不免要自卑几分。
董金芝从经理的办公室出来时,经理竟然亲自送她出来,而且漾着一脸粗肉地笑着,直到人事的同事将她安排坐下看不见,才春风得意地进去了。这又引起同事们之间的一片议论声,不过大都是私底下的,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也不难猜,肯定不会说经理的好话。陈晓娴依然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因为董金芝恰恰被安排在她的旁边。
只见董金芝往那里一坐,谁也不理,拿起桌子上摆放的资料就看。
陈晓娴有些恻隐,坐着椅子溜了过去,悄悄地向董金芝打招呼:“你好,我叫陈晓娴!”
董金芝几乎地惊讶地回头看着她,然后很假地微笑着说:“你好!”
陈晓娴挑着词儿打破这尴尬问:“你多大了?”
“问这个干什么?”董金芝一脸疑惑地问。
陈晓娴耸肩一笑说:“没什么,要是你比我大的话,我就叫你姐姐。”
董金芝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儿问:“那要是我没有你大呢?”
“这个……”这下陈晓娴可窘了,总不能厚着脸皮认人家个妹妹吧。
“呵呵呵呵……”董金芝看着陈晓娴窘样儿忍不住发笑:“你肯定没有我大。”
董金芝给了个台阶,陈晓娴巴不得赶紧下,笑着说:“我22了。”
董金芝笑着说:“我比你大两岁,”这时的笑并不像先前那么假。
“那以后我就叫你金芝姐吧!”陈晓娴开心地说。
董金芝点了点头。
陈晓娴说:“金芝姐,你不喜欢笑吗?”
董金芝若有所思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陈晓娴想了想说:“还是不笑好,省得闹出什么倾国倾城的事儿来!”
“小机灵鬼!”董金芝了点了下陈晓娴的额头笑着说。
陈晓娴也笑了。
董金芝忽然收了笑说:“现在上班时间,赶紧回座位去,”说完,又是一个“一笑百媚生”的微笑。
陈晓娴嘻笑着溜回了自己的座位,谁也没有察觉。
下了班,陈晓娴和董金芝相伴着走出了公司的大楼。跟在他们身后走出的李天翊一如既往地将聚光灯投放到自己的身上自信地踱出公司大楼,伸手后抚了一下满头乌黑顺滑的头发,做出一个特别潇洒地动作。但不知怎么回事儿,好像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的视线扭曲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两位女子身上。
陈晓娴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这家公司里原来有美女的女子,但是她旁边的那位美女呢?从背影看来,令人联想到诗经里所说的“窈窕淑女”来。他敢肯定,那种扭曲他视线的无形力量是从这个女子身上散发了来的。
李天翊加紧了两步追了上去叫:“陈晓娴!”
陈晓娴立即回过了头,看到了后面的李天翊,笑着打招呼:“李经理!”但她发现,李天翊呆在那里像是丢了魂儿似地傻傻地半张着口,睁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了盯着她身旁的董金芝。
董金芝向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但李天翊不知道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只是傻站着,傻看着,一动也不动,这样子颇让陈晓娴鄙夷。
董金芝不解地问陈晓娴:“他怎么了?”
“这还用说,”董金芝一脸鄙夷与不屑地说:“鬼迷心窍了呗!不用理他,我们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