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李天翊愣了好一会儿，醒过神来时只见陈晓娴拉着董金芝已经走出了十步开外。他赶紧追了上去她们喊：“你们去哪里？”
陈晓娴和董金芝都没有搭理他。他再快了两步，走到了陈晓娴的旁边，却不时地偷看旁边的董金芝。有些责怪的悄悄对陈晓娴说：“怎么不向我介绍一下呢！”
陈晓娴停下了脚步，得意地笑着问：“我跟你都不怎么熟，怎么可能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呢？更何况是我的姐姐。”
李天翊尴尬地直想抠开脚下的地砖把自己塞进去。
“晓娴！”董金芝很善解人地意扯了一下陈晓娴，向李天翊伸出手说：“你好！”
有个台阶下，李天翊自然不会往地下钻，赶紧伸出来手同董金芝握在一起，也不忘自己我介绍：“我叫李天翊！”
“我叫董金芝，”董金芝也形式地简单介绍了自己，从李天翊的手心里把手抽了出来。
站在一边闪着发亮的陈晓娴插来一句：“‘认识’完了吗？我们得走了，”这话是冲李天翊说的，大有讽刺的成份。而董金芝似乎早想走似地拉着陈晓娴先迈开步子。
人家说，追女孩子“胆要大，脸要厚，追不上就死缠烂打”，也不知是谁向李天翊传授了这道秘诀，他真就壮着胆子厚着脸皮同陈晓娴和董金芝并肩行走，边走边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对不起，我已经约了人，”陈晓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对旁边的董金芝使了个眼色说：“不知道我姐有没有空。”
董金芝明白了她的意思，强笑着说：“真不好意思，我也有别的事。”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李天翊还不死心。
“不用了！我有车，”董金芝婉笑着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拒绝了。陈晓娴知道李天翊只注意董金芝，根本不希望她在场，但她也要挽回点作为美女的尊严，不屑一顾地说：“我家很近，不用麻烦李经理。”
李天翊找不到鸡蛋缝儿，也得给自己挽回点儿面子，强笑着说：“没关系，改天我再请你们吃饭！”
“再说吧！”陈晓娴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之后便跟董金芝走了。
都说人有三魂六魄，李天翊把觉得自己像是把三个魂儿全丢了，像是行尸走肉般地挪动着身体走去开车，董金芝的身影完完全全地占据了整个脑海。钻进车里都忘了车钥匙往哪里插，忘了吃饭，忘了回家。
唉，可怜的小伙子，生生地被那朵花儿给迷住了。
原来董金芝说的她有车，原来是自行车。而陈晓娴每天都是穿着轮滑上下班，这比其他任何交通工具都来得轻便，更重要的是，不会塞车。一路上，陈晓娴跟在董金芝的自行车后面，有说有笑的。当她们路过雁塔广场，陈晓娴突然想起陈维可能在广场上，但绝对不能让他看见董金芝。想起刚才李天翊看到董金芝那傻样儿，她真怕陈维见了她以后会跟李天翊一样傻。想着想想，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晓娴，”董金芝见她突然停下来，自然也停了下来。。
“没，没事，”陈晓娴故作镇定地问：“你住哪里啊，金芝姐？”
董金芝指着前面的雁塔广场说：“从这儿走过去，再拐一个弯就到了。”
“啊？”陈晓娴惊讶地叫出声，差点没出来心里话（这么近）。
“你怎么了？”董金芝看着她的神情不解地问。
陈晓娴强笑着指着另外一边说：“我家在这边！”
“哦！”董金芝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说：“那明天见吧！”说完，挥了挥手，朝着自己回家的路，骑上自行车不紧不慢地走了。
陈晓娴先是往另一条路拐了进去，躲在墙后面偷看，直到董金芝走了很远，她才出来。她可真有意思，那样子就跟做贼似的。
到了老地方，玄奘坐在凳子上看着翻译好的稿件。
陈晓娴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将他的双眼蒙上。
玄奘只觉得眼前一黑，渐渐地感觉到蒙着眼睛的那双手传来的只有女孩子才会有的清香的热度，直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当然知道是陈晓娴，但他不愿意拆穿，只想一直感受着这种暖到心里的温度。
陈晓娴故意压低了嗓门变了声音说：“猜猜我是谁？”
玄奘笑着说：“猜不出来！”
“啊！”陈晓娴一惊一乍地跳到他面前得意地笑着说：“连这都猜不出来，真笨！”但她立即就发现了玄奘脸上洋溢的笑容：“噢！原来汝是装出来的。”
玄奘只是那样笑着看着她。
陈晓娴装作生气地撅着嘴坐到玄奘的旁边。
“译好了！”玄奘把译好的稿子递给陈晓娴。
陈晓娴依然撅着嘴不理他。
玄奘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起译文中的一段故事，他说：“那我念给你听吧，”说着，他照着译稿念起来：“少女和象。很久以前，王子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彻悟成佛，他的三十个卫士随即被佛祖变成了象，佛祖命他们保卫王庭，其中一个忠诚的护卫甘心地做了佛祖的坐骑，背着佛祖四处奔走。有一天，它载着佛祖来到河边，听到河边有一个少女在唱歌，她的歌声很美，象停下来驻足聆听。佛祖不知道它为什么要停下来，但看到象的眼睛里流下了泪，又细听了少女所唱的歌，佛祖知道，它喜欢这位少女，于是，佛祖又把象重回变成英俊的护卫，让他与少女相恋……”念到这里的时候，玄奘停顿了一下。
“后来呢？”陈晓娴却似乎产生了深厚了兴趣，期待着他继续讲下去。
玄奘说：“后来，英俊的护卫跟美丽的少女生活了很多年，少女最终没有能逃离生老病死的厄运，而英俊的护卫仍然健活在人间。在少女去世后，英俊的护卫重新回到佛祖的身边，佛祖告诉他说，少女并没有死，只是入了轮回，去了下一世。护卫说，他已经与少女在一起生活了一世，遍尝了人间的各种滋味，失去最爱的人是最痛苦的事，他说他再也不眷恋人间的事物，甘心生生世世都留在佛祖的身边。佛祖看他有这样的悔悟，于是封他做了伽蓝。”
“后来呢？”陈晓娴依然期待着。
玄奘笑了笑看着她说：“后来，护卫就永远留在了佛祖的身边。”
陈晓娴这才觉得，故事到这里已经完了，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她问玄奘：“如果汝是那个护卫，汝会怎么办？”
“我是那个护卫的话……”其实这也是玄奘一直想的问题，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如果我是那个护卫的话，我会和他一样。”
“为什么？”陈晓娴问。
玄奘说：“几次三番地看着爱人死去，这对一个人很残忍。”
陈晓娴想了想，绕过了那个话题说：“明天我们去找房好不好？”
“明天？可是……”玄奘有些吃惊地说：“可是我才有这么点儿钱，哪够啊！”
陈晓娴恍了恍手中的译稿说：“这不是钱吗？”
玄奘若有所思地说：“那好吧！”
“那我们约好了，明天下午我还来这里找汝！”
玄奘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
玄奘怔了怔，满脸不舍地点了点头。
突然，陈晓娴鬼使神差般地在玄奘的左脸上吻了一下，高兴摆了摆手跑走了。只留下玄奘还愣在那里，感受着从脸颊传入心里的震掣，回想起曾经在大慈恩寺的门口那一幕，竟然那样相似，以至于他再也分不清现在与从前还是从前与现在。
第二天，他们如约去找房了。陈晓娴依然如精灵一般穿着轮滑在玄奘的周围来来回回地滑行。玄奘很愿意看着她这样在永远快快乐乐地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宁愿这样的路途能长一点，一辈子都这样更好。
但陈晓娴始终只是个女孩子，总是那样来来回回地滑，很快就累了。但这时，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已经离陈晓娴所在的公司很近了。
两人同时看到了贴在路边的一则招租广告，按着上面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玄奘惊奇地发现，那个地方就是陈晓娴以前住的地方，打电话找来了房东，而房东也恰好带他们看了陈晓娴以前住的那间房。
陈晓娴很是喜欢，玄奘也爱屋及乌，便订下了。
几天后就是星期天，陈晓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带着玄奘买了一套家具和其他零碎的东西。当时买的时候并没有注意，直到买回去摆放在客厅里面时，玄奘才发现，跟陈晓娴家原来的布置一模一样，陈晓娴还把家里的那台电脑搬来了。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包括床单、桌子、沙发套等等，甚至水杯也都是如法炮制出来的。不同的是，在电视机的两边并没有看到那两张相片。
也不知道是天气闷热的原因还是干活干得太累，两人都疲倦得不想动了。当晚，他们在新家里住下了。
晚上，陈晓娴拿着一个相册闯进了玄奘的房间。玄奘当时正在译文，看到陈晓娴进来，立即停了笔。
陈晓娴翻着相册，拿出了他们俩唯一的一张合照说：“看，这是我们那天在广场上拍的。”
玄奘拿到手中，当时就愣了，这张照片不就是那张相片吗？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拿到桌子上仔细看，看来看去，说不出不是的地方，再翻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他记得那张相片背后有和两句诗的，但这张没有。不过，他又想起那她们验证过笔迹的那件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写的？他将信将疑地拿起笔，试着写下了那两句诗。写完后，徒然发现，跟那张相片上的笔迹一模一样，而且字体的大小和位置，没有一丁点儿的偏差。
陈晓娴悄悄地走到玄奘的身边，看他在相片的背后写下的那句话，好奇地读了出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玄奘不知道怎么说了。想了想之后笑着说：“意思就是两全齐美。”
“是吗？”陈晓娴将信将疑地看着照片，好一会儿，她才感到“两全齐美”这几个字有些诡秘，她诡笑着问：“那你说，汝什么意思？”
“这个……”玄奘发觉自己给自己掘了个坑往里跳。整个脸红扑扑的，就跟蒸桑拿似的，全身的热气都往脸上窜。不过细想，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趁这个机会表白喽。可是玄奘是个对女子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吐露出****之类的话来。
“汝发烧了？”陈晓娴看他红红的脸疑惑地问，还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呀！好烫啊，汝肯定发烧了。”
“轰隆隆……”这时，窗外隐隐传来了雷声。陈晓娴又是一惊一乍：“呀！快下雨了。”说着，便拔腿跑了出去。
玄奘追到门口问：“你去哪儿！”
“我去给汝买药！呯！”陈晓娴已经跑了出去，并且扣上了门。
“我没发烧！”玄奘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紧接着“轰隆隆……”更响的雷声传来，紧接着，窗户外电光一闪。玄奘想起陈晓娴出去的时候没有拿伞，于是赶紧拿了把伞追了出去。外面拐角特别多，玄奘跑下楼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陈晓娴的影子。刚搬来这里，他哪里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药店。焦急万分之余，他一边大声喊着“晓娴，晓娴……”一边走着找着。
走着走着，雨已经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霹霹啪啪地打下来，他赶紧将伞撑开。雨下得越大，他的心里越急，越急步子就越快，一边转着一边喊着。夏天的雨总是下得很大，大得将连他的声音都淹没了。他只好一边走着一边找，两眼如认鹰隼的眸子一般在周围搜寻着。不多时，他看见在不远的一个已经淋得半湿的陈晓娴正在一个小卖部门前的帆蓬下躲雨。
小卖部的灯光并不是很亮，帆蓬下陈晓娴紧抱着双臂，直直的杵在那儿，整个画面就像是一幅画作，而画家刻意地将色调渲染得很冰冷。
玄奘赶紧跑了过去，裤腿儿已经湿了半截，他却不管不顾，第一想到的是陈晓娴，他关切地问：“冷不冷！”问过这话之后，他才发现问了一句废话，陈晓娴已经冷得瑟瑟发抖，可她却得意地笑着。玄奘身上没有穿多余的衣服，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索性张开双臂，把陈晓娴搂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和陈晓娴的身体。
陈晓娴先是一惊，旋即就释然了，那体温一下子就暖到心底。在这个怀抱里，雷声再大也大不过他的心跳声，电光再亮也比不及憧憬中的幸福。骤雨被她当作小丑一般嗤笑着。躲在这样的怀抱里，她感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幸福，不自禁地放松了身心，尽量地缩进这样的怀抱，以求他能够抱得更紧一点。
雨越下越大，雨中的一切物体都被雨点打出非常有节奏的声音。霎时间，雨蓬、玻璃、地面、车顶、垃圾袋、水管等等被雨点打击出不同的声音，丝毫不比钢琴的八十八个琴键少，且声音激昂高亢。更有从雨蓬上流下来的水，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这不是长笛演奏者吗？屋檐下，也很有节奏发出滴嗒滴嗒的声间，应该是鼓手。还有雷声，应该是号手吧，而狂风吹过，掠过树梢、楼宇间时发出的呼呼声，不正是大提琴演奏者吗？于此同时，狂风又是很厉害的指挥家，闪电则是聚光灯。映着狂风指挥着骤雨中的这些伟大的音乐家们，演奏出这一场赞咏仲夏的震憾的华美乐章。
但这样的演奏总是很少，仅仅十几分钟过后，就结束了。而鼓手似乎沉浸在乐声之中一样，仍然意犹未尽地敲打着鼓点（滴嗒滴嗒）。
听众们也意犹未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