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晌午,赵禹和李勋一同出现,韶曦原本同哥哥用膳,见二人前来,命人加了两副碗筷。
韶曦昨日就见过赵禹,但李勋却是初次见面,不由打量一番。
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以竹制发簪束起,身着盔甲,眼眸斜长,目光凌厉,隐隐透着一股桀骜。不过这样一位战功无数的边关守将,的确只得骄傲。
然而二人刚刚落座,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急呼。“将军!将军不好了!”
“何时如此惊慌!”李勋看到副将急匆匆赶来,心中隐隐揪心。
“敌军在城外叫嚣,他们说……”
“别吞吞吐吐的,快点说!”李勋眉头皱起,略显烦躁。
副将慢吞吞的小声回道“他们说三日后攻城势必取下将军的人头泄愤。”
“放肆!”李勋额角青筋暴起,厉声怒喝。
韶曦不由好奇,能把一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气成这般模样,也是有些能耐。
观望在场的众人,李将军怒火中烧,副将犹豫不决,知府愁眉不展,而哥哥却是淡定自若,神色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对此事并不意外。
“韶将军可有何见解?”李勋环顾四周,转而看向韶骁,他从不因官职高低论人,这几日的观察看来,韶骁的谋略不输当年的骥远将军,故而多了几分欣赏。
韶骁闻言抬眸一一瞥,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孙子兵法三十六策,走为上策。”
“这……城中数万百姓如何能走?”李勋凝眉轻叹,此战拖延许久,已然成了他心上的大石。
“那就只有一策可行……”韶骁凝目沉思,片刻手指轻点茶水,写下‘疑中生疑’四字。
‘实者实之,虚者虚之。’此乃空城计!
这种心理战一般用于无力守城的困境,故意向敌人暴露我城内空虚,敌人怕城内有埋伏,便会犹豫不前。
这是一步险棋!
韶骁沉声道:“空城并非空城,将百姓安置在城南郊外,此处有一片沼泽,敌军定不敢贸然进入……待敌军破门闯入,我军将士便可在城内埋伏,将其一举歼灭!”
“韶将军果然谋略过人,本将这就派人疏散城中百姓,麾下将士皆可听韶将军指挥。”李勋微微诧异,思虑片刻后了然大笑,亲自领着副将和知府一同离去。
韶骁负手而立,双眸沉静清明,仿佛已经看到了敌军节节败退的胜利,这样淡然自若的样子就像是高挂夜空的星河,耀眼夺目,韶曦从未见过哥哥这般自信的神情,不似爷爷的沉稳,也不似父亲那般凛然,倒有几分九王爷的气势。
她随即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怎么会想到那个阎王,哥哥才不会像他呢!
…………
三日后,兵临城下,九王爷带着韶曦藏于高楼暗处,望着远处城墙之下声势浩大的敌军,韶曦不自觉地看向王爷。
哥哥和李勋这几日排兵布阵甚是繁忙,王爷却不见人影,今日突然回来只是为了看戏?
突然韶曦察觉到肩上的沉重,嘴角微抽,王爷真的是她见过最懒的人了……
一个壮硕的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大笑道:“将军,城墙上连一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他们莫不是怕了?哈哈!”
“进攻!”袏耿皱眉,此时的场面同线报所言韶骁重伤,城内粮草不足,李勋难以支撑,尽管内心十分不安,但他依然不愿放过这次极好的机会,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攻城。
空无一人的街道仿佛在欢迎他们进入,越是靠近,袏耿心中的忐忑就越发严重,但派去查探的士兵回报并无不妥,希望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阵嘹亮的号角,大军随之出动,袏耿派遣了大部分的将士前往城南围剿百姓,此刻城门攻破,大军顷刻来袭。
就在此时,身后的城门瞬间关闭,四面士兵一拥而上,将袏耿和他的将士团团围困!
“袏耿,你明知此事有蹊跷,依旧选择攻城,只能怨你自己太过贪心!”李勋拍了拍手,笑着走出来。
他和袏耿周旋数年,对此人有些了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身在敌营,只能是对手!
“哼!别高兴得太早,本将早已将城中的百姓团团围住,他们的性命比本将值钱!”袏耿急忙稳住躁动不停的战马,眉头深锁,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李勋勾唇轻笑道:“城中百姓早已迁离,你的计策恐怕要失败了。”
袏耿凝目勾唇,沉声说道:“本将知道你将百姓安置在城南郊区,不过此时恐怕已经是尸骸遍地了!”
“城南?本将军记得百姓是在城东才对。”李勋故作沉思,淡淡一笑。
“这不可能!”袏耿大惊,若城南有诈,此时派去的将士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你和赵禹的交易本将军早已知晓,你能威胁他替你报信,本将军自然也能说服他为我做事。”李勋勾唇轻笑,语气轻蔑。
袏耿自嘲地笑了笑,望着身陷困局而慌乱不堪的将士,眼里满是失望。“呵,没想到本将今日会着了你的全套!”
“杀!誓死保护将军!”袏耿的副将见此怒声大喊,指挥着将士拼死冲出重围。
李勋急忙退出去,熊烈战火顷刻间点燃。即便袏耿身陷重围,但他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抱着赴死之心的猛士狰狞厮杀,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了整座城池。风中摇曳的‘墚’旗早已残破褴褛,这股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席卷而来,袏耿看着不断中箭的士兵深知寡难敌众,随即带着还能行走的士兵杀出重围。“今日之辱,本将必定双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