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过的石板路上溅起一连串的水花,好似不停歇的横冲直撞般开到院墙边,连带着在花白浆糊上留下几个泥状的脚丫印子,方才罢歇。
本是驾轻熟路的动作,但动作的主人却还是在没晃过神来的状态中一脚失策,侧身摔下了院墙。
万幸只摔疼了屁股蹲儿。
阿新扯着嘴站了起来,不经意再扯动了一下疼处,瞬间刺激出了眼泪。慌忙想扶墙时,却不料再被石头绊倒,结结实实的再补了一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人!”
阿新再也忍不住,吓的哭了起来,“先,先,先生!不是我!啊!“
对方也没料到这么一出,面对着一个抬着头闭着眼嚎的女孩子,只能扔掉手里的树枝,走上前来,“别别别,我逗你的!好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再哭真的要把学究先生引来了!”
少年特有的清朗嗓音从身后传来,语气里带着的无奈使得阿新小了阵势,低低抽噎几声。
“你真能哭,不过看你爬墙爬那么利索,却是个害怕先生的。”脸上落了一张带着草木清香的帕子,缓缓游走着揩去阿新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我没有哭。。。”像是为在少年前挣得一点面子,阿新小声嘴硬。
“嗯嗯,你没有哭,你放跑的兔子哭的。”
提到兔子,阿新被触到心事,眼泪又开始冒了出来。“哎哎,又咋了,兔子跑了再抓嘛。”少年被这又无厘头的眼泪搞得无可奈何,只得再继续认命哄着。
阿新哭了几声也感觉心口堵得慌,缓了气息,愣愣的看着跪坐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擦着眼泪的少年。
“怎么?哭傻了?”绽开的嘴角带着阳光的温度,熨帖了心肺。被规整束起的青丝沾染了一片碎叶,弯弯眉眼利落张扬。再加一张被蒙上几道灰痕的面孔,却挡不住玉璞似的芳华。
正当阿新思考该用先生的哪句诗来形容时,根根郁葱般的手指划过眼帘,“有一位小姐送我的,看你哭这么惨,送你了。”语罢,一方绣着几簇明黄色花朵的手帕便被递到了眼前。
阿新张了张嘴,鼻子控制着脑子更快的打破尴尬。
“。。你偷偷烤鱼。”
少年明显地没绷住温文尔雅的笑容。
“你。。嘿,”被戳破了的少年上手捏了捏阿新哭红的脸蛋,“小丫头狗鼻子,味道都抹了竟还让你闻出来了。”
阿新吃痛,伸手就要打掉少年的手,却不料少年的动作更快,一只手捂上她的嘴巴,另一只把她锢在了怀里,整个人顺势一滚,借着墙外的残垣藏匿了身影。
“嘘。”
淡淡一个气音飘忽在耳边,将阿新原本的反抗一下子化成了虚无。
不远处传来几声”在那边”的呼喊,脚步声也渐渐跑远了。
少时男子特有的温度贴上裸露的皮肤,慢慢变得炙热。贴身传来的浅浅烟灰味道也萦绕着鼻尖,惊醒了阿新脑海里阿娘经常的说教。心下一动,便猛地一挣,站起来后退了几步,涨红了脸,“他们走远了。”
少年也是被推的一愣,缓过神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掸掸藏青色锦衣。“好啦,那这样我们也是共患难过的兄弟,可不能到先生前告发我。”
阿新只觉得好笑,“小狗才天天去先生面前告发嘞。”
似是联想起刚刚对面前小姑娘的评价,少年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对,告发的人就是小狗。”
阿新没理解他为什么笑,但想起来自己搞砸了道谢,还是赶紧拽好衣服,向面前人鞠了一躬,“谢谢,我走了。”说完便急匆匆要跑。
如此奇特的道别方式饶是让从不讲究虚礼的少年一愣,追了几步,出声喊她。
“唉?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阿新!”
风声轻悠悠送来两个字,带着一丝秋的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