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路传递,拉起一条长蛇,在泥泞不平的道路扭曲摇摆。在这本应静谧无声的夜里,战马的嘶叫,长戈的敲击,弓弦的张弛,连带着远处若隐若无的黄河奔腾声,共同奏出一首悲怆乐曲。
在这夜幕下,雒阳城北的驰道上一行人骑马向北疾驰。
领在整个队伍最前头的是两个沟壑满脸的沧桑老人。其中一位头发满是花白,头上带着褐色皮弁,身着自胡族传入便于骑马的袴褶,骑着一匹褐色牝马,怀中揣着一年岁十余岁的少年。少年身披黄色披风,披风内着黑色深衣,衣上五爪金龙,神色惶恐,左顾右盼,披头散发。
稍稍落后小半个马身是个骑着黑色阉马的中年男子,两鬓已雪,头上胡乱包着红色帻巾,身上穿着武官戎服,右手持鞭,腰上挎刀,左手半搂着另一年岁稍小的孩子。这个男孩的年岁甚至小于那个黑色披风的少年,但却身着弁服,穿戴虽然杂乱倒也还算整齐。最主要是即使男孩神色也掩不住慌张,却强作镇定,目不两顾,双手摁住马颈,背脊不弯,虽不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也算得胆色非常。
两人驾马疾驰,身后左右跟着大约四五十骑,除开领头二人外大都举着火把,整个队伍中披戈带甲的武士和身着阉宦之服老幼混杂在一起。前行之中,或因混乱,或由天暗,或是故意为之,时不时有人失散落后乃至跌落马下。即便如此,整支队伍却不管不顾,只管向前。
而整支队伍如此惶急的原因也显而易见,队伍身后几十里地处,但见无数爝火点点,星罗棋布,搜罗前行。又有一只骑士队伍,人人举火,直奔前面这只队伍而来。
整个队伍就此前行了七八里地,掉队和逃散的人愈来愈多,黄河水声也越来越大,追兵也愈来愈迫近。
为首的老年男子越过土丘对着身旁中年人说道:“黄河已至,前面不久即为小平津了。”
中年人四顾周遭人群,叹息道:“跟随我们一同出宫门的其他人已经失散大半了。”
老年人在马上登鞍,回头极力远眺,但见追兵火光迫近,于是转头对中年男子说道:“不可淹留,朝中有人追来了。先渡过黄河去往冀州。何进那匹夫携兵作乱,业已身亡。那帮党人朋比为奸,把持朝政,肆意杀戮。今天子年幼,我等去往冀州再召天下勤王,以作后图。”
老者说完又数鞭马匹,强迫已经疲惫不堪的坐骑再行加速。中年人和周遭甲士立马赶上,中年人又忍不住向后眺望了下,对周围说道:“这些党人[注一]口头上自言忠君爱国,先皇一旦山陵崩[注二],这些贼子就立马杀入宫中,欺君罔上,实乃国之大贼。可惜走的不及时,被这帮人发觉了才弄得事态如此危殆。”
整个队伍才又前进了几里地,中年人突然独自勒马从人群离去数十步,驻马静听。老者见得如此不由恼怒,不得不停下喝声问道:“段珪,尔想寻死吗,还不速走?”
那中年男子,亦即段珪转头对老者说道:“不对,汝听,有马蹄声。”
老者这才凝息屏气,但听见远处若有若无的马蹄声传来。老者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仓皇道:“不好,他们有人没带火把轻骑急追,就快赶上了。”老者语态惶恐,不知所措,周围的宦官和武士也群起哗然,一时间竟然传出哭声。
那中年男子见此形状,蓦然大喝:“够了。”然后鞭马走近老者身边的一个宦官,将怀中的男孩交出,然后转头对着老者说道:“张公,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吾去将追兵拖住,公且带着陛下和陈留王先行一步。尔且记住先帝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一定得护住两位殿下的安全。不然,死后我等有何面目在泉下重见先帝。”
张让一时为段珪的慷慨言语所摄,又念及当年先帝尚在的时候自己等人的意气和现在的惶急,不觉凝噎道:“余[注三]定当以死相护。尔且先去,吾不日即来。”
段珪不待张让再言语,就此打马回身,往远处马蹄声雷动的地方奔去,大喝道:“尚且记得先帝恩德的且随吾来。”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久后,三五骑鞭马而出,往段珪追去,然后接连五六人亦复前追。但见这些人面有戚色,与其说是因为感念先帝恩德,倒是更像困兽之斗。张让见这些人掉头而去,终是忍不住一声长叹,然后策马向黄河直去。
且说段珪等十余人掉头而去,人人举火,跑不久便寻得了身后的追兵。但见这些兵卒共有二十余人,人人披戈带甲,意气振奋,为首的却是一位戴着长冠,身着朝服的文官。而反顾段珪身旁,却只五六仓皇不堪的疲惫之兵,还夹带着二三持剑宦官,一路上又逃散了数人。
见得此情景,为首文官厉声大喝:“尔等阉竖宦官,身受刀斧之残,本是刑余之人,幸得天子蒙恩,得以侍奉左右、扶持日月。未意朋比为奸,卖弄皇恩,阶贱为贵,胁迫幼主,荡覆王室。自从亡新(注四)以来,未曾有奸臣贼子如尔等。今日还不束手待擒,还奉天子,不然,吾杀尽尔等。”
段珪听得此语,反而问道:“尔等何人?”
文官遥答:“河南中部掾闵贡。”
段珪听后大笑一阵,可是本就已非壮年气盛之时,有兼奔波数日,彻夜未眠,至于一时岔了气,咳嗽不断。段珪不以为意,确切说应是死到临头,不再挂怀。
缓了口气,段珪对着闵贡怒骂:“尔身为司隶[注五]之臣,未想匡扶汉室,保卫天子。反与党人为伍,忤逆犯上,作乱宫中,致使天子受惊,出奔在外。罪该万死,何至大言不惭,欲恐吓老夫?老夫项上首级在此,欲取从速。”
闵贡听得段珪嘲讽,横眉冷竖,不做言语,抽刀打马,向段珪杀来。左右甲士护卫身旁,马踏扬尘,一时雷动。段珪亦是打马向前,抽剑直往闵贡身上招呼,周遭的宦官武士稍加犹豫,亦跟随左右。一时两拨人马乱作一团,杀声震天。
却说段珪闵贡二人身先士卒,最先接战。
两人对马直冲,段珪持剑在手,两人二马错身之时直往闵贡身上招呼。无奈年老气衰,力气不济,被闵贡拿刀架住。而后闵贡稍加用力,直接拿刀格开,然后屈身向前,一刀斩向段珪。段珪身向后让,避之不及,举左手格挡,被一刀斩掉。
段珪吃痛做声,右手持剑胡乱向闵贡砍去。闵贡矫身避让,又一刀实实地砍在段珪身上。段珪应声倒地,抽搐不已。闵贡下马,抓住段珪头发,一刀斩掉其首级,然后翻身上马,举着段珪首级大喊:“段珪业已伏诛,尔等投降不死。”跟随在闵贡左右的骑士一时士气大振,齐声大喝:“投降不死。”
原本跟随段珪的武士宦官失声气夺,几人抛下武器投降,几人冲向闵贡被乱刀斫[注六]死,几人举剑自刎。闵贡见得此景,不做犹豫,唤得身边一掾吏领得几人打扫战场,看住俘虏,自己将段珪首级悬在马侧,领的剩下的人马举起火把,再向张让追去。
张让与段珪分别后,又带着小皇帝和陈留王马不停歇的跑了二十几里地,已然到了黄河边上。可是夜黑风高的一时无法寻得过河的渡船,又听闻身后追兵的声响逐渐逼近,自知今日一死难免。不由悲从心来,抽声凝噎,寻得路边一处草地将皇帝和陈留王放下,叉手伏地跪拜哭着说道:“臣等今日死矣,现今天下大乱,臣等愧对先帝及陛下。臣等死后,惟愿陛下自爱。”
张让说完礼毕起身,上马行至黄河边上,自投黄河而死。顿时,周围宦官甲士哭作一团,而后大都赴河而死,剩余逃散。一时黄河飘尸无数。
皇帝刘辩与陈留王刘协本就奔波多时,又见得此景,一时惶怖。而追兵一时未至,仍在搜索四周,二人手足无措。张让等人死后火把尽灭,虽有良马在周遭,无奈陈留王不会马术,皇帝刘辩为照拂幼弟只得与刘协互相搀扶,借着微月荧光往身后追兵处摸去。
二人一连行得数里地,才见得一位搜索的甲士。自从出宫以来无论是张让等人或是闵贡诸臣都是奔波一日,马匹早就不堪负重,一路上马匹暴毙无数。这使得闵贡诸人不得已下马前行,将兵士分作三人一组,相互举火结伴前追。
这位甲士见得身着兖服皇帝和陈留王,不敢怠慢,呼唤其他二人。两人将皇帝与陈留王搀住,一人举火以作先导,很快来得闵贡身边。闵贡见得二位殿下无恙,才放得心下来,立马躬身行礼。而小皇帝见得闵贡在此,又念及最近几日种种,一时间放松下来忍不住失声大哭,闵贡亦是与之相对而泣。陈留王在一旁见得此景,虽未垂泪,亦是黯然伤神。
虽然见得两位殿下情绪不佳,闵贡仍是振作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二位殿下在外奔波已久,贡躬请二位殿下回京。”小皇帝颔首应允,答曰:“合该如此。”
于是闵贡搀扶小皇帝,命人集合散落的士兵,向来时方向归去。不多时,即和落在身后的尚书卢植汇合。又行不久,见得野有民宅,闵贡使人敲门询问,寻得驽马一匹,露车一架。露车即为上无巾盖,四旁无得遮掩的民用载物车。闵贡扶二位殿下上马,然后请年老的卢植御马,自己执挽,向着雒舍而行。[注七]
舍,即是驿舍,又称邮舍,或传舍。是汉帝国控制广大帝国疆域的神经节点。舍内设有小吏,可供驿长、驿夫,以及往来官吏、被征辟的贤士休息、食宿。
雒,即与“洛”字同音同义不同形。自从邹衍创立五行说来,五行论多被历来帝王将相所采纳。邹衍五行说认为自黄帝(土德)以来,已经夏(水德)、商(金德)、周(火德)三代,并预言“代火者必将水”。故而秦定天下后,以为因占尚水德而得天下,秦朝就确定为水德,五色里配合水德的颜色是黑色,故而秦朝尚黑。而汉高祖定天下后,以为秦国祚太短且暴虐无道,不属于正统朝代。应该由汉朝接替周朝的火德,所以汉朝之正朔应为水德,因此西汉早时皇袍尚黑,并有沿用。
又“洛”字带水,故而称东都为洛阳。到汉武帝时,又认为秦属于正统朝代,改汉正朔为土德(因土克水),直到王莽建立新朝,方才采用刘向刘歆父子说法,认为汉朝属于火德。汉光武帝光复汉室之后,正式承认了这种说法,从此确立汉朝正朔为火德,尚红。因此东汉皇帝之衣多用红色,又有称汉为“炎刘”,皆源于此。又因“洛阳”二字洛中带水,与火相克,故而改“洛阳”为“雒阳”,以示正朔,并沿用东汉一朝。
因此顾名思义,雒舍即是雒阳周围驿舍之义,在邙山之北。邙山又名北邙,位于雒阳城北郊,黄河南岸,为崤山支脉。先时,诸宦与党人尚未攻伐,雒阳城中即有儿童歌曰:“帝非帝,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至此终于应验。
闵贡与小皇帝一行到得雒舍后,将随行疲惫不堪的马匹寄存,又将舍中马匹尽皆取出,挑选十余精神尚可的护卫随从,然后令掾吏带着剩下士卒随后步行而来。因陈留王尚幼不会骑马故,皇帝刘协、尚书卢植各独乘马一匹,闵贡和陈留王合乘一匹,连带护卫合计十余骑,从雒舍南行归洛阳。
一行人且向南行,一路上与追来的诸公卿陆续汇合,待得行出十余里地时,已和司徒丁宫、司空刘弘、太傅袁隗、太尉崔烈、河南尹王允、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司隶校尉袁绍[注八]等相汇合。一时兵甲俱盛,公卿咸集,合众计有二三百人。
众人且复南行,不意雒阳方向忽然有步骑千余出现,但见火光起伏,旌旗蔽天,甲胄严整,胡汉之种杂有。
见得公卿众人在此,从前方步骑中忽然突驰出十数骑。为首的乃一中年武将,形貌魁梧,虎背熊腰,长七尺有余[注九]。黑面粗眉,胡虬大口,两瞳炯炯有狠厉色。着黑甲红盔,披袍袒右臂,戴双臂鞲[注十]。胯下一匹踏雪乌骓,暗夜中但见四蹄上下如雪花飘落起伏。左手揽佩,右手持戈,背挟长弓,鞍带矢石。意气振奋,发冲兜鍪,双目四顾,先导[注十一]诸将士一时竟未有敢忤视者。
故太尉崔烈本率众为先导,见得此景,乃鞭马越众而出,呵斥为首者言曰:“来着何人?天子与诸卿在此,敢不退避?”
众来者马不停鞭,为首者大呵:“前将军、鳌乡候董卓前来迎驾。”
故太尉崔烈挡之曰:“天子在,避让行礼。”
董卓大骂:“昼夜行三百里而来,何云避?卿以为吾刀不能断卿头耶?”[注十二]乃强突而过,至于小皇帝与百官面前。
董卓见到小皇帝和众公卿后,并不下马行礼,而是在马上作揖[注十三],言道:“介胄之士不拜。”又转头对小皇帝说道:“陛下令常侍小黄门[注十四]作乱乃尔,以取祸败,为负不小邪?但不知张让、段珪此二贼人在何处?臣现有随行健儿二千,定将其正法。”
小皇帝本是奔波两天,彻夜未眠,已是累极。又见得对面人马嘶鸣,火光明灭,便想起这两日的兵荒马乱:疼爱自己的舅父何进身亡,皇宫被攻打,自己被一直以来表现得和善恭敬的张让段珪等人强行劫持,连带着路上被砍死的、被踩死的、投河死的人的惨状种种全都浮上心来。又想起张让死前的肺腑之言,一时不由得悲从中来,张口一连说了好几句“张公、张公……”,却不成话语,无由来的抽噎起来。
众公卿见得此形状,纷纷暗自叹息,董卓更是怫然作色:“张让祸乱朝纲,擅杀陛下舅父大将军何进,一老贼而已,何以言公?”
董卓本就威武雄壮,又从戎多年,肃杀之气弥漫。此时一喝,声威震人,又兼之郎党健儿附声壮威,一时更令人小皇帝进退失据。尚书卢植见此,解围道:“董将军不得无礼,陛下尚且年幼,兼之奔波操劳,一时失措尔。”
闵贡继之曰:“段珪此贼业已伏诛,其头颅在此。”说着,示意身旁随从拿出随身携带的包袱,一打开段珪的大好头颅跃然在目。小皇帝见此不忍直视,偏过头去,暗自垂泪。
陈留王亦是第一次见得此头颅,忍不住转头避视。却又见得兄长伤神,心知自家兄长作为太子平日多被段、张二人侍奉,情谊深厚。便为自家兄长回护说道:“段珪此贼杀我大兄舅父,实是可恶。然则人已作古,尸首分离,亦是可悲。还当入土为安,不然鬼魂作乱,更添麻烦。”
闵贡听得此言,只得讪讪地又命将头颅收起。董卓则是“咦”地一声偏过头,望向陈留王,身旁的河南尹王允则是介绍道:“此乃先帝少子陈留王,亦是与陛下同被劫出宫。”
董卓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张让老儿何在?”
陈留王从容答道:“张让无道,祸乱天下,有干天戚,群情扰攮。自知身为恶首,天下无容,已投河自尽了。”
董卓见得陈留王明明年纪幼于皇帝却辞对自若,聪慧异常,不由欣喜,鞭马慢踱至闵贡身边,对陈留王说道:“从我抱来。”
陈留王看了看瞪着董卓的闵贡,不应,推辞道:“公肥,一马不得载二人。”
董卓斜眼睨了眼闵贡和他座下的驽马,以手轻抚自己坐骑的鬃毛,曰:“此马,天下良马也。从我征战四岁有余,所前无当。载一孺子与一匹夫,驽马尚可,何况天下良马耶?”
闵贡听得董卓暗有所指,怫然作色,以手搭剑。正欲言,陈留王以手覆闵贡手,对董卓言:“可,尔来。”
董卓于是躬身伸手,从闵贡怀里抱取陈留王,然后掉马往雒阳行去。
董卓坐骑不愧良驹,虽载二人,奔驰若电,风声呼啸。陈留王本是奔波,又兼风吹,一时头昏脑涨,涕泪齐下。董卓见得,脱铠甲外袍覆在陈留王身上,在一众将士的簇拥跟随下,一马绝尘入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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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党人,指党锢之人。东汉桓灵二帝时期,宦官当权,先后两次指责士人结党营私,引发党锢之祸,禁止士人及其亲属入朝为官。
注二:山陵崩,比喻帝王的死亡。常以山陵、日月等喻帝皇或是身份尊贵者。
注三:余、吾、自己名字皆是东汉常用自称,尔、卿、公、汝等皆是常用第二人称。
注四:亡新,指是西汉末年王莽篡汉创立的朝代,号新,历代被视为篡逆。
注五:司隶,一指司隶校尉,一指司隶校尉部。
司隶校尉,比二千石,汉至魏晋监督京师和地方的监察官,亦掌管司隶校尉部,既为京官也为地方官,参与朝议,权力极大,号为“卧虎”。蔡质《汉仪》曰:“职在典京师,外部诸郡,无所不纠。封侯、外戚、三公以下,无尊卑。入宫,开中道称使者。每会,后到先去。”
司隶校尉部,东汉十三州之一,为洛阳、长安二都和天子所在之地。治所洛阳,下辖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河南尹、弘农郡、河内郡、河东郡七郡,又号司州。其中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为洛阳周边,并称三辅。
河南中部掾为河南尹下属,掌监察属县,故段珪称闵贡为司隶之臣。
注六,斫,zhuó,大锄;引申为用刀、斧等砍。
注七:整个八月政变的细节出入极大,各种史料相互乖离,有单章专门考据解释。
注八:司徒、司空、太尉为东汉三公,东汉最高官职,皆万石。司徒掌民事,司空掌水利、营建之事,太尉掌军事。从事中郎,郎官的一种。即省中之郎,为帝王近侍官。比六百石。左军校尉、右军校尉、中军校尉皆是灵帝置西园八校尉。
注九:东汉一尺23.5厘米。
注十:臂鞲,东汉臂铠。
注十一:先导,在前引路或指在前引路的人。
注十二:王璨《汉末英雄记》中载:河南中部椽闵贡扶帝及陈留王上至雒舍止。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百官奉迎於北芒阪下,故太尉崔烈在前导。卓将步骑数千来迎,烈呵使避,卓骂烈曰:“昼夜三百里来,何云避,我不能断卿头邪?”前见帝曰:“陛下令常侍小黄门作乱乃尔,以取祸败,为负不小邪?”又趋陈留王曰:“我,董卓也,从我抱来。”乃於贡抱中取王。
注十三:作揖,东汉见天子礼应稽首,“稽首,拜头至地”。其仪是先屈膝跪拜,而左手按右手,拱手至地,再慢慢伸头至于地,头至地须停留稍许。手在膝前,头在手前。《礼记·玉藻》篇说“君赐,稽首,据掌,致诸地”。董卓在此作揖,礼数不敬。作揖类似于抱拳。
注十四:常侍小黄门,皆是宦官名,泛指宦官。常侍,即中常待,皇帝近臣﹐给事左右﹐职掌顾问应对。其秩为千石,后又增为比二千石。此处指十常侍。小黄门,秩六百石,由宦者任职,掌侍皇帝左右,受尚书事,上在内宫,为关通中外及中宫已下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