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卢塞尔重重把自己摔到床上，免不了一阵龇牙咧嘴。这个世界的床没有席梦思，舒适感远无法和家里比，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这让他更怀念地球了。屋外徒弟跟他师父抱怨道：“你看看人家，能打这么多个，你说我学法术有什么用……”
好脾气的老萨满没有反驳，只是一味笑道：“你还没入门呢，等入门了，这群混混都不是你的对手……”
“我才不信呢，你总是这么跟我说……”
老萨满推门进来，“我给你治疗一下吧，能加快治愈的速度。”
卢塞尔没接话。
老萨满以为是默许了，双手合十，默念一会儿，退出一道柔和的绿光。
“好了。到明天早上，你的伤就好了。”
“萨满，你说真的有别的世界吗。”
老萨满惊诧的看了卢塞尔一眼。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
卢塞尔打了个哈哈，“我也是听说的。”
老萨满收回常年挂在嘴边的笑容，这是卢塞尔第一次见萨满严肃起来，这让他有些害怕。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是在符文之地的传说中，有的。”
卢塞尔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那是什么样的世界？有……有飞机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飞机，符文之地没有这个东西。另一个世界只有亡灵，望不到尽头的亡灵。”
“暗影岛。”
卢塞尔解释道：“飞机是我们小地方的方言，一种食物。”
老萨满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那是唯一个不属于千珏的世界。”
老萨满顿了顿，解释道：“我们的世界分成两部分，亡者，还有生者。亡灵会慢慢消散，但有一部分不愿意消散。介于生者和亡者之间的地方，就是暗影岛。”
“那是什么地方？”
“属于活死人的地方，充满死亡又充满希望的地方。具体是什么样，我也没去过。”
“我想去的不是那个地方。”
“想来也是，正常人不会选择去那里。”
卢塞尔叹了口气。他没问这个老萨满是谁，他知道也是一个神秘强大的存在。现在他已经不想了解太多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是一种拖累。
“世界之外呢？”
“那就是……”老萨满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卢塞尔一看，是‘虚空’。
“这两个字不能念，会招惹虚空的诅咒。这不是开玩笑，切记。”
“想想呢？”
“偶尔想可以，但不能天天想，会耽误你打街头混混。”
老萨满跟他开个玩笑。
“我打架的时候很专注的。”
“再怎么专注，你也打不过那几个街头混混，你太弱少了，想成长起来，还有太多的路要走。
你想了解这个世界的隐秘，必须变得强大才行。”
“您……有办法让我变得强大吗。”
老萨满没说话，静静的看了卢塞尔一会儿。
“你有魔法的天赋，如果我没遇到我徒弟，或许我会收你为徒。但我有徒弟了，而且你的天赋没有我徒弟高。”
卢塞尔叹了口气，果然没这么容易。
“您还有别的方法让我变得更强吗。”
“这要问斯维因了。”
老萨满起身离去，出门之后，飘来一句话。
“我从没听过飞机这种食物，异乡的旅人。希望你没有受到虚空的腐蚀。如果你想要了解更多，恐怕要和一些真正的传奇接触之后才行。”
卢塞尔只觉得头皮一麻，身上的汗毛快要竖起来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秘密，他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萨满揭穿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异乡的旅人？
这是试探，还是劝诫，或者警告？
卢塞尔蒙着头，想念家乡的一切。
……
……
武安君此时很紧张。
每个人都有紧张的时候，这是无可避免的。有的人喜欢揉鼻子，有的人喜欢喝水，有的人喜欢嘴里吃着东西。
武安君喜欢说话。
他越紧张，嘴里的话越不停，尤其是面对希尔将军的时候。
“一个老头？带着徒弟？”
“是的，老头和他徒弟裹着厚袄，像是从弗雷尔卓德回来。看起来是萨满，但是我不敢确定。看德莱文对他的态度一般，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人物……”
“这不该由你判断，武安君。”
“是，希尔将军。”
“德莱文现在怎么样？”
“还是郁郁不得志，生活很好。好像没什么野心了。之前天天在街头殴打小混混，从苦水铺到脏水街，每个小混混都怕他，现在他又拉着那个列兵打小混混……”
“嗯，继续给他找事情做。别让他有蜕变的机会。”
武安君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希尔将军是帝国执政官加西亚手下的头号人物，和德莱厄斯一样，是依靠战功一步步崛起的。曾经很多人把他和德莱厄斯相提并论，随着德莱厄斯的强势崛起，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做了。
“你说德莱厄斯很看中那个人？”
“是的，卢塞尔。他看起来油嘴滑舌，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还开黄腔。”
“你别管他是不是好东西，”希尔将军说道，“我只需要你按时给我送来情报，情报，你懂吗？”
“是，将军。”
希尔无奈的摆摆手。让这个饭店老板当情报人员实在是委屈他们了，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阴谋家。
“回去吧。”
希尔打算回府，旁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个神秘女巫。
如果武安君感受到希尔将军的心情，恐怕他会昼夜不停的讲话。
但希尔毕竟是一名将军，他沉稳道：“赞美您，首领。”
希尔将军不知道首领是谁，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个迷。
斯维因可能知道，在五年前，他揭穿了首领的阴谋，也获得达克维尔的青睐。斯维因当上统领的真正原因在此处，而非奥德那所说的“当兵的太多，当官的不够用。”
但希尔知道，斯维因的表现一直在他的计划之中。在希尔的心里，首领已经不能是首领，她才是神——诺克萨斯的神。那个在诺克萨斯一直游荡的传说，苍白女巫。
没得到回应的希尔再也维持不住装出来的冷静，比武安君还夸张的双膝下跪，匍匐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额头和混着石子的地面重重撞击，鲜血混着灰尘流淌下来。
“赞美您！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