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风我不记得了,也许扬起某个少女的裙角吧。那晚的月我不记得了,也许它的光洒过某个少年的侧脸吧。
但我记得他。我第一次见他。
遗憾的是不能像电影镜头一样将那个画面延长放慢再细细品味,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看出我在那一秒钟异常加快的心跳。
翻涌无数次的大海冲打沙滩,留下一个惊心动魄也无比自然的笑。
在我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人生中,看惯了刚见面时炽热的亲吻,因为肉体而快速升温的灵魂,他只礼貌地点头,让我觉得这些就像街边大甩卖的深色浅色的涂鸦,像一块被泼满颜料的破布,简直不堪入目。却有人声嘶力竭地告诉我,这是个性,是追求,是理想。
小酒吧里的音响没有感情地播放热烈又暧昧的舞曲,周遭灵活扭动的身躯和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混在一起,空气里充斥着劣质香水和浓烈酒精的味道,一张张涂抹得过分妖娆的脸,以及一件件几乎像没穿一样的衣服。
“王一博,新来的驻唱。”老郑跟我介绍他,语气熟得像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只不过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亲切疏远。
他们会说他懂人情世故,会看脸色。在我看来不过一层窗户纸的事,捅不捅破只是看心情和利弊而已。我不喜欢他的老练,应付这种圆滑是一件没有意义又费心费神的事,一不小心还会显得我不会做人。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我还得靠这些人吃饭。
“你好,我是邢呓。”我坐在高脚凳上,挺直了腰勉强和他对上目光,高跟鞋尖时不时点着地面,黑色长裙碰上我的脚踝,我不知道裙角有没有落到地面。
“好。那你们自己安排,先走了。”老郑朝我眨眼,“今天非常漂亮。”
“谢谢。”我笑了,一边还担心我的口红歪出嘴角。
王一博安静地站在那里,和人群有些格格不入,光打在他脸上,质感很像七八十年代的老电影。
有女孩过来搭讪,两只手指捏着杯脚,娇滴滴地笑,他似乎有些无助,我有趣地看着他,最后拉着那女的一句话把她打发了。
“好了,你先去吧。”我朝右前方的舞台扬扬下巴,示意他开始工作。
他唱了一首很应气氛的歌,磁性的嗓音燃炸全场,跳舞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看着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涂得花里胡哨的指甲反着小小的光,白得丧失颜色。
我不知道他唱了几首,唱了什么,只记得他在称不上是“舞台”的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也许我的指甲反的是他的光吧。
台下热潮不减,说得高级一些,这勉强也算得上深夜的人间烟火气吧。
我瞧着将近凌晨一点,该下班了,就对着台上比了个“Stop”的手势。
我听见有人喊:“老子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我要回家睡觉了。你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吧。
王一博居然看见了,唱完就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