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就跑到更源头的地方掐灭他算了，比如出门就被高空抛物砸死。”
“这倒也是个策略，在上游拦截。AI大概会用到这个策略。”
“修水管嘛，当然得在上头关水阀。倒不如我们也在上游改变事件，延缓卡车司机的出车，这样或许整个事故就没有了，然后新闻的版面全变了，假如有十万人看过这条新闻，这十万人的轨迹就有微妙的改变，然后影响更多人，好比链式反应。”
“扰动越大，就会越快被发现，AI会立即在后续秒区中让杀人蜂守在弯道处，卡车司机再小心也将难逃一劫。于是我们能扰动的就只有很少的秒区。”
“影响因子大，能改变的水管短，这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你所谓的影响十万人根本就不靠谱。AI会保持这条新闻不动，哪怕它已经是一条假新闻。然后再修补事实去符合这条新闻。”
“居然还有这种反向操作，服了！”
“AI最初可不就是建立在反向传播上的？比如识别猫，喂给它大量的猫图片，识别错了就反馈回去调整某层上的某个参数，识别率就在试错中升上来的。对于AI，所谓事实也只是一个信息层而已，没有哪一层不可以反馈修改的。”
“杀人蜂赶到总有个时间差吧？”
“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杀人蜂混在真蜜蜂里，或许公路两旁就有。它们同时也是AI的眼线，是AI精确控制历史的抓手。AI就好比一只全身是复眼的大苍蝇。”
“这么夸张？那我们撒出去的这几百号人肉眼线真是逊毙了！”
“是逊毙了。”
“其实你可以守在任何一个城市的报警中心，每个人工客服都是现成的眼线，几分钟就有一单意外事件，宠物走失了，钥匙丢了，脚卡到马桶里了。。。。。。勿以善小而莫为，这也是改变历史。”
“你能想到的，我大致也能想到，我能想到的，AI也差不多能想到。警务中心是量子侦测器最可能的分布点。我已经中过一次陷阱，不准备再中第二次。”
“那你可以在这些客服下班的时间段进入他们的意识，搜索他们的记忆。量子侦测器又贵又笨重，总不能每个人带个液氦罐回家吧。”
“其实我有试过，也损失了一个分身，这个代价有点大。在搜索一位客服的记忆时，前后两头几分钟开外的那些个他突然一个接一个爆了头。”
“杀人蜂随时跟着？”
“不，是从内而外爆开。想象一下，一长串的人脑拴在时间之链上，就象一长串的鞭炮，这一长串鞭炮从两头炸响，迅速向中间聚拢，而你寄居在某颗鞭炮上，是不是非常绝望的感觉？”
“嗯，绝望！”
“还有那一长串的身体，也随着脑浆迸裂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假如是一般的死亡，意识还能存活那么一小会，脑浆迸裂那是真正的秒死。我那个分身连句告别都没有就消失了，不过他倒是看清了头脑爆裂的过程，那是一种寄生在脑血管里的蚂蝗机器人的自爆。”
“敢情什么虫子都来欺负人类了！”
“芯片是什么，是将信息刻录在纳米乃至飞米上，刻录的尺度越小越有优势。这是个‘小即优’的世纪，信息刻录在昆虫上已经很浪费了，昆虫体通常是拿来背炸药包的。人体对于昆虫就好比一座桥那么大，但找准关键点很小的当量就能爆破掉。”
“说到桥，突然想起一部老片子和那首‘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向你牺牲的那个分身致敬！”
“少来！文艺绝对是电子战中的累赘，更别提你们这种慢节奏文艺了，整个爆破过程一秒都不到，背景音乐纯属多余，占用信道贻误战机。我那个分身如果这样婆婆妈妈的话，就传不回蚂蝗机器人的自爆图了。”
“意思是你不过心痛输了一手棋而已，你和AI，算计的是消耗。”
“差不多吧，面对铁石心肠的对手，你也得铁石心肠才行。你们这批实验者也可能有一天消耗掉，甚至你们的整个人生轨迹，也可能象一串鞭炮一样炸掉，如果有什么人类情怀要倾诉可得趁早。”
“那AI应该很容易猜到你会利用我们做人肉眼线，我们怎么还没有爆掉呢？”
“可能是想让我将更多棋子下在里面吧，最后杀掉一条大龙。”
“意思是我们寄居的这些壳里，可能已经有蚂蝗机器人了？”
“我检查过，暂时还没有。但蚂蝗机器人的出现，说明AI已经将世纪末科技下沉到了现时代来，事实上自从薄膜芯片在2028年出现以来，机器昆虫的量产就已经不成问题了。薄膜芯片可以卷成头发丝那样的细长条，混在你的头发堆里你也不知道，这样就能监控你的头部血流和磁场。”
“再顺着毛囊爬进头脑里组装成一只小蚂蝗，还要将炸药带进去？”
“你这个思路有点奇葩，放着眼耳口鼻的大通道不走，再不剂也可以走血管啊。不就是一粒胶囊的大小吗？叫它蚂蝗，意思是可以柔性拉伸，以细长条爬进去。”
“那你不是走意识通道吗？机器蚂蝗是怎么监测到的？”
“我是走意识通道没错，但我的进入，包括强力搜索某种东西，会导致寄主的海马体在血供氧含量糖含量等方面与平时差别甚大，可能就是因此被监测到了。再结合算法分析，最近发生的改变历史的案子，最可能跟哪些人肉眼线有关。那个壳应该是早就重点布防了，不然也不会配置机器蚂蝗。别忘了算法是AI强项。”
“听得后脑勺凉嗖嗖的！”
“你有没有觉得，撒出去的这几百号人也是我们这个系统的一个信息层，让他们参与行动就是在训练他们。”
“就是不能闲着对吧？”
“嗯。2030年前的代表们就觉得他们太闲了，希望我过去改变历史，复活科比复活哥哥，等等。”
“2030年前的历史真的不能动吗？”
“我不知道AI有没有渗透到2025或2020年，也还没打算跟他们在那里开战。那里的居民对AI一派乐观，对气候变化也还没有切肤之痛，唤不醒，也喂不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