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任谦逸便穿上官服上朝去了。
等到下朝的时候,任谦逸又被皇上叫去商议政事。等到任谦逸回到府中时已经接近晌午了。下人们上来摆菜时,任谦逸却没有一丝胃口。只吃了几口便叫人撤下了,自己去书房了。
任谦逸拿起一本书,看了不到一柱香时间,便再也看不下去了,索性他也就不看了,直接发起愣来了。
啧,任谦逸皱眉,心想,真沉不不住气啊,十年都熬过来了,还熬不过这几日吗?
余白卿,余白卿,余白卿,任谦逸在心里一直叫着她的名字,似是要将这个名字嚼烂。
又过了许久。
好吧,熬不过。
随即,便大步跨出书房,“备马,我要出去一趟。还有,今晚可能不回来了,若谁来找我的话,就说我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这任府的张管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不知自家大人这一天到底怎么了,饭没吃多少,书也没看多少,现如今,又急匆匆地备马出门,莫不是得了相思病?要去见一面心上人?毕竟主子到了成亲的年纪,想到这,张管家连连摇头,主子的想法猜不透,猜不透。
任谦逸一路驾马到雁京城的官道上。直到天黑,才到驿站。
到了驿站后,小厮们倒是吓得不轻,这这当口,首辅大人怎么来了?一个个慌不择路的上去侍奉着。
“哎呦,首辅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先做,先做,喝茶不?”
任谦逸:“你们忙你们的,不用在意我。随意给我找个房间就行。”
您这么一大人,我们想不在意也难。小厮在心里叹气。但还是笑眯眯道:“成,成。”
就这样,任谦逸成功地住到了驿站。
这夜子时,余白卿等人也到了这家驿站。
任谦逸是习武之人,在屋里听到了动静,心中狂喜。想着,就能看到了。抑制住心中狂喜,任谦逸走到窗边,透过窗纸看向外面。
无论是再过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那个背影永远都会牢牢的记在任谦逸心中,那个曾经背过他的背影和当年那个分别之时,渐渐远离他的,令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人,终是,再一次回来了。
任谦逸这才终于明白,原来,他对她的思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所有的情愫,在看到她的时候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任谦逸握紧他那微微发颤的手,眼眶红了半圈。
十年。
我念了她十年,想了她十年。
余白卿,白卿,阿卿。此刻,任谦逸脑子里都是她的名字,他贪婪而灼热的望着那人,一袭红衣,黑发束到身后,衬得那背影越发飒爽。
人群之中,只有一眼,也只要一眼,
他就能认出她来,不管时隔多少年,情意丝毫没减退,反而随着一年又一年愈加浓烈。直到那人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朝他的方向望过来时,任谦逸这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余白卿一直朝着方才任谦逸站着的地方望着。
徐武走过来,“怎么了?”
余白卿摇摇头,“无事,只是觉得方才有人在看我。”
徐武嗤笑:“看你?哎呦哎呦,这都什么时辰了,不睡觉,哪个人还有如此闲情逸致,特意看你啊?”
余白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徐武连忙噤声。
余白卿又说:“应该是我多虑了,”余白卿瞟了一眼正往她看的方向伸头的徐武,“好了好了,别伸了,回去睡觉吧赶紧。”
徐武:“哦,你也早点睡,明日一早便要进城了。”
“嗯。”
任谦逸紧靠着窗旁边的墙。握紧拳头,随后,便悄悄出了房间,同小厮打过招呼,连夜赶回了雁京城。
见到她,只要见到她还安好,哪怕是远远望着她的一个背影,就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翌日一早,余白卿等人便启程进京。
这日的雁京城好不热闹。毕竟是世世代代都为大周立过无数战功的平昌候,先祖更是开国工功臣,架势自是很大,皇上都亲自出宫迎了。
百姓在街道两边齐溜溜的站着,准备目睹平昌候的一代风姿。
皇上早早的带着百官在城门口迎,足见对平昌候的重视。
崇和帝站在城门口远远的望着,对身旁的太监说道:“这么热闹的日子,喻之看不到倒真是可惜。”
任谦逸今日一早便对皇上告了假,说身体有恙,不便迎接平昌候,怕沾染给平昌候,到那时就麻烦了。崇和帝就准了。
任谦逸倒不是装病,他昨夜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回来之后又狠狠的洗了个凉水澡,足足在凉水桶里泡上一个时辰,今日一早便觉得头疼欲裂,虽说是习武之人,但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便病倒了。
张管家端来药汤,任谦逸接过,几口便喝完了。又道:“平昌候,到京了吗?”
张管家回道:“回老爷,皇上早已经带着百官在城门口迎着呢,这会儿,估摸着侯爷已经进城了。”
任谦逸淡淡道:“哦。”
张管家收拾好药碗便退下了。任谦逸看向窗外,心里不知想的什么,入了神。
而此时,这平昌候已然进了京。百姓们顿时活泼起来。余白卿跳下马,对着崇和帝行礼,“参见皇上。”
崇和帝大笑:“白卿啊,免礼免礼,这些年,辛苦了。”
余白卿:“皇上言重,并不辛苦。再者说,护这大周一方河山周全是我们余家的责任。”
崇和帝笑笑,也未多言。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回宫去了。
宫中自是要设宴的,为平昌候接风洗尘。
待到宴席结束,皇上又将余白卿叫到御书房谈了点关于域疆的战事和近况,便让余白卿好生回家歇息去了。
回到候府后,余白卿倒是没着急歇下,她跃到屋顶,望着天,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同一时刻,任谦逸此时也做在自家屋顶上望着黑夜,远方的灯火映在他那双极为好看的眼里,遮住了眼中的淡淡的忧伤。
虽说是夜晚,雁京城此时还是很热闹。至少是比域疆那里夜晚热闹。余白卿想,爹,女儿回来了,回到了您和娘相认的地方,回到了您这一生都在牵挂的家乡。果真没错,这里确实比域疆繁华许多。
余白卿自从记事以来就是在域疆生活,至于他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余白卿也只是在照顾她的老婆婆口中知晓一点。
当年他父亲接旨平乱,那时余白卿的母亲正怀着她,却想也不想直接随着余睿出征,怎么劝业劝不住。不料,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余白卿是在域疆出生的,她出生的那一日,父亲大捷的消息刚好传来,母亲却在那一日走了。
余白卿的目光从夜空转向雁京的街道,街上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几家未关门的商铺和茶铺,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因此,才会显得街道上星星点点如细碎的月光。
余白卿心里一动,从屋顶跳下来,偷偷的出了候府。
好巧不巧,任谦逸此时也出了府,随口对张管家撂下一句:“出去散心,别跟来。”
张管家:“……”我也没说要人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