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正一口一口,吸食着我的脊髓!
就这样被这钳肢般的触手牢牢的杵在半空,如被餐刀叉起的一块骨肉,最后一丝的顽抗也在背后那股节奏均匀的吮吸之间,消失殆尽。可就在这眼白上翻的关键时刻,只觉后背的吸力突然停顿了一下,我的大脑竟是瞬间清醒了许多,回神透过玻璃镜面一看,是卢广允,正扒着那坚硬的触手,向外奋力的拽着。我知道,赤手空拳之下,唯有从源头,才能找到制胜之机,这是当初正式成为管理者之前,陆澈所教导的真理。呵,这条路,我还要继续走下去。
卢广允的干涉,已是彻底阻断了对方的进食,几秒间断,竟是让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四肢。很显然,烟雾内的东西,只在进食的时候,才会释放一种实时的神经毒素,就此让猎物在保持新鲜感的同时,丧失一切行动力,这样的进食方式,也未免有些太高傲了。片刻过后,我咬着牙朝天大叫了一声,同时向后伸腿一脚踹在卢广允屁股上,借力将自己的身体朝前一推,只觉后背顿时一轻,我便向前踉跄了几步跪倒在了地上。
回身的一刻,那触手竟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我身体断开的瞬间,触手便立即回到了母体。又环顾了一周,硬是没见到卢广允的影子。心中暗骂了一声不好,难不成是刚才那一脚太用力,直接把人踹烟雾里去了吧?
“卢广允?卢广允?!”
“真是猪队友,那小子被你一脚踹进去了!”
就在此时,通过麦克风传来了佳茵急切的声音,我也没多想,随即便想站起来一齐冲进那烟雾之中,却不料自己竟是连站起来,都成了一种奢望。于是乎,我只能趴在地上,慢慢的向那团烟雾所在的地方挪动,就在即将接触到那团雾气之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便从中被扔了出来,没错,是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直接扔了出来。我挪动着凑近一看,不禁一阵欣喜,被一层透明黑色黏膜包裹着的,这特么不就是卢广允吗?
从玻璃牢笼中险象环生,三人对我们的态度明显有了一定的转变。付桓宇虽是态度傲慢,却每天定时向佳茵询问我与卢广允的状况。佳茵是曾闯荡过医学生物领域的研究人员,肖麟则是负责整栋公寓楼的万无一失。时间一晃,在公寓疗养的第三个星期,我与卢广允的身体就已痊愈了,只是卢广允在此期间竟是被安排进了另一间疗养室。
“卢广允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到底怎么了?!”
“你别激动,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一身负伤的人。”
“你今天要不说清楚,我就自己去看!”
“不是不让你看,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啊!”
佳茵一次次的欲言又止,另我胸中的闷火愈演愈烈,从来都没有什么说不口的话,组织语言什么的都是扯淡,既然一件事情已经造成了一种事实,那婉言与直言,又有何本质的区别,只不过是施言之人的自我欺骗而已。直至付桓宇的出现,才终止了这段即将暴走的对话。
“好了,佳茵你去忙吧,我来和他说,他也应该知道了。”
“卢广允,他,还活着吧。”
“当然活着,而且活的不要太好。”
“呵,这话怎么说?”
“幼虫入体,顺利的话再过一周,你两就会有一个虫宝宝了。”
“?!!!什么?虫宝宝?卢广允要生,要生孩子了?!那我呢?!为什么我没事啊?!”
我一脸蒙圈,回忆当时的那条软体触手,却是和我遭遇的钳肢截然不同,从那团烟雾中出来的幼虫,竟是把卢广允当作了自己的孕体宿主,将来我们会有一个虫宝宝?软乎乎占满黑色粘液的虫宝宝?想着想着,我不禁一阵胃酸翻涌。
“可能它觉得你不合适吧,何况只有虫宝宝顺利出生,这段纠葛才能断,不过你就可能得当一个单身爸爸了,因为在此期间,大部分的虫宝宝会在耗尽宿主生命以后才能出生。”
“不是可以催生吗?!在它耗尽生命之前生下来不行吗?!”
“说到底这是一种外来的寄生虫,说是生孩子只是打个比方让你能更好的理解。不过你还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在体内找出幼虫的藏身地,将其杀死,不过死后的虫尸会释放一种同位素,融入肉体,纵使其发生异变,不过这种虫尸的危险不大,最多就是半人半兽的结局。”
“小宇,选择了后者吧。”
“小宇是让佳茵提取的幼虫细胞,直接进行了注射,跳过了一星期的煎熬。”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样才能不被烟雾排斥,才能进入到烟雾中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他要找的东西,值得吗?”
“只要他愿意,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不信,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这东西不是你们在鬼市弄回来的吗?!鬼市里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不是吗?!”
“是有,只可惜当初它的上一任主人只教了我们使用的方法,并没有教我们怎么解除,更何况卢广允是幼虫直接进入的体内,这些幼虫聪明着呢,怎么会乖乖让我们找到。”
“那就回鬼市找啊!”
此话一出,却没料到付桓宇的沉默,他表情凝重,眼神却显的有些游离,似乎是陷入了什么不堪启齿的回忆,迟迟也没有再说什么。许久的僵持过后,他这才发现了我的注视,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
“回你的地方去吧,卢广允的事,我们会再想办法的,也许治好了他,就能治好小宇了。”
“什么?!不行!他在哪,我就在哪!”
“玲姐,看来这人只能先交给你了。”
我一愣,朝门口看去,一个曲线妖娆的身影此时正站在门口,玲姐,一袭浓妆白裙,向我挥了挥手。
“你?你们怎么认识的。”
“好了,跟我走,我们回家再说。”
没想到玲姐也是实在,我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是拽上了我的小手,将我拉出了房间。上了玲姐的车,我便迫不及待的问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自己的食指贴上那粉嫩的嘴唇,嘘的一声,随后沿着那手指的方向,公寓楼顶的天台上,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肖麟面无表情,转身便消失在了视线范围之外。
一路回到别墅,确认了无人潜伏,玲姐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领着我下到地下一层,一片粉红色的公主房布置映入眼帘。我擦,这,这还是我家的地下室吗?!只见娇滴滴粉红一角的吊椅上,一只白色的小狐狸正鼾鼾的睡着。听到我们的声音,那小狐狸也只是动了动自己的耳朵,并没有打算理睬来人的意思。
“三瓜?”
我试着喊了一声,听到我的声音,小狐狸竟是一个激灵探出了自己白绒绒的小脑袋,期盼的向我们这边望着。
“昂,原来她叫三瓜,三瓜,来,姐抱抱。”只见小狐狸啾的一溜烟便窜到了我身前,依偎着,又长长的昂起头,那双蓝色水润的小眼睛瞅着我,我也配合着温柔的抱起小狐狸,在怀中安抚。小狐狸喃喃着,想必是十分的享受。玲姐见此则是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一脸很无奈的样子,继续说道:
“那晚从公寓逃出来,她浑身是血的找到我,我知道你们在找她,就把她留了下来。第二天,她和我大致交代了下事情的原委,本想让她先修养着,有什么事情以后再问,只是没想到到了第三天,她就变回了狐狸,而且还不会说话了,所以小宇的事情,我比你们知道的也差不多。”
“他们知道三瓜在这吗?”
“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我只是跟他们讲明了些双方的厉害关系,好说歹说他们才把你放了出来,至于卢广允,就算把他弄回来,我也没法子救他,他们惹不起实验室的人,自然不能那么轻易的让他死。而且小宇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你们这次做的,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说着说着,玲姐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瞒着她去救小宇,结果还损兵折将,要换做是我,还能在这好好的与这种人说话,可真是难为她了。
“话说,你们找到小宇了吗?”
“小宇,小宇”我正想说自己没有找到小宇之时,怀里温柔听话的小狐狸竟是突然焦躁了起来,不知所措之间,它竟是一口咬在了我的胳膊上,我本能的将手一松,小狐狸便摔在了地上,一阵阵的呜咽从地上传来,我被咬的生疼,这一口可够狠的,直接是咬出了一排血牙印。疼痛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我忍着剧痛,一种细微的鼾声渐渐的盖过一切嘈杂,再次在我的脑中想起,那种熟悉的感觉,玻璃牢房中的冰冷,再次向我袭来。
“看来我们,还得再回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