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薇轩
“莺丫头!日后你便住在这里。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大姨娘说。你娘走的早,爹又出征边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叶梅知道,此次领兵出征边疆抵抗倭寇,因为凶险万分,朝廷里的人个个都推辞不去。不然也不会让莺初的父亲去上阵,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叶梅虽有些同情这孩子的身世,但自小她那牙尖嘴利的样子,就十分不讨喜。眼下看着倒是改变了,若是以后都是这般乖巧,让她一直留在叶府倒也无妨。
但若是给叶府惹了麻烦,耽误了儿子叶端的前程,她可就不客气了。
送到兰薇轩的门外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左右看着只有手下的丫鬟一人。口气也变了几分道:“莺丫头,如今不同以往,叶府在京城里面也算个世家大族。姨娘嘱咐你几句,你且听着。现在你既然住在叶府了,这在京城,就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切莫还像你儿时那样,总是出言不逊,顶撞长辈。时刻记住要谨言慎行,不要没了叶府的名声。”
莺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手脚却冰凉了起来。这般侮辱,如是从前,她定然会昂起自己的头颅,头也不回的离开。但是现在却必须承受着,她不能让远在西境的父亲担忧。
叶梅瞥着眼,看沈莺初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也不回来她的话。心想着,这孩子骨子里的傲劲倒是和她娘一样。叹息一声道:“可惜了,若是你娘当初听劝,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沈莺初眼睛动了动,微微抬起头来,挑起眉来盯着叶梅。不过等叶梅转过来的时候,又及时的掩盖,低眉听着。
叶梅瞧着沈莺初还是一声不吭的,也不想多说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还保留叶兰未嫁人时的样子。
沈莺初看着熟悉的物品,眼泪一下子不自觉的流了出来。五年了,她都有点快忘记母亲的模样了。
叶梅看着沈莺初泪光闪烁,想着应该是想念她的母亲了,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人,伸出手预抚摸一下她,却见莺初兀自的走到一旁,盯着案几上的物件。叶梅哀叹了一声,收回了手,站在一旁交代道:“屋子已经让人打扫了一遍,你看若是缺了其它物件,就和姨娘说,我自会派人给你送来,你也累了,先歇着吧!”
说完,便领着丫鬟离开了。
沈莺初等着她们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似乎留了母亲的气味。
一旁的书架上,满满当当摆放着各种书籍。也是,娘在她年幼时,总是叮嘱她多读书。只可惜,去了舒州之后,这几年倒是荒废了不少。
旁边排放着古筝和琴,还有绣绑。
屋内竟然还养着母亲生前最爱的兰花。
当年的叶兰,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的又十分貌美,如花似玉,是叶老最为得意的女儿。
来提亲的人中,不乏王公贵族。
可偏偏叶兰却爱上了,初出茅庐,刚刚随大将军归来,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将沈德权。
后不听亲人阻拦,执意嫁给了他。
叶兰与沈德权也算才貌双全的一对佳人,十分配对。只可惜,婚后三年,一直未有所处。叶兰心底善良,恐担心因为自己身体孱弱,未能给沈家诞下子嗣,断了沈家的香火。随后瞒着沈德权,给他纳了一个妾氏。
妾氏郑氏在沈家任劳任怨的照顾叶兰的身体,不曾抱怨过沈德权的冷落。
后沈德权终拗不过叶兰的坚持,随与郑氏诞下了一子一女。
叶兰也十分喜爱这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家庭和谐幸福。
叶兰可能因为那几年生活幸福,又加上郑氏的细心照料,竟然怀孕了。
沈莺初出生后,叶兰的身子却吃不消了,从此落下了病根。
不料,在沈莺初八岁那年,因为沈德权为人处世过于正直,得罪了京城里不少权贵,随被官家贬官到舒州。
当然沈莺初知道,他父亲真正被贬的原因,不因这个,而是受当年枢密副使温大人那件事牵连。
温大人的案子不翻查,他的父亲就很难回京,可是多年前温大人一家就已全被大火烧死,当年的案子,现如今又会有谁还记得替他们沉冤昭雪。
沈莺初更不期望。
潘老太太考虑叶兰的身子不适,多次规劝,让她不要跟随沈德权去路途遥远的舒州,可叶兰怎么肯。
那年的冬天出其的冷,绕是在马车内垫了很多被褥防寒。
叶兰虚弱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沿途的颠簸。还没有到舒州,便香消玉损了。
这件事对于叶家人来说,可谓是万万接受不了的,若不是还留有沈莺初这一血脉,叶家早就与沈家断了联系。
沈莺初静静的抚摸着屋内母亲所留下的遗物。
“姑娘,姑娘可找到你了”红蓼抱着从马车上取下来的包袱走了进来。
沈莺初看她进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问道:“哥哥,可是离开了。”
红蓼失落的点了点头,她是舒州的时候,郑氏看她孤苦无依从牙人手里买下来,照料沈莺初。
自从到了沈家,沈家一家人一直待她不薄,她心里也十分感激。
沈莺初拆开包袱,看里面放着一个荷包,打开看,里面放着些钱两。
哥哥大概是将身上的钱大部分都留给了她吧!沈莺初将钱两放好。哥哥在舒州没了爹爹在家,这用钱的地方,比她要多的多,等有机会,托人再送回去。
沈莺初对红蓼叮嘱道:“红蓼,这日后在叶府不同与在沈家,我们一定要谨言慎行,且莫给沈家丢了脸面。这屋内若是缺了东西,也尽量不要去麻烦这府里的人,我自会想法子处理。你在这府里,若是看到其他奴仆需要帮衬,也可主动去帮衬一下。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可以找我外祖母手下的兰芩。平日里若是无其他事情,我们且就在这屋内待着,也不要到处走动,徒添她人的麻烦。”
红蓼一字一句的听着,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姑娘,红蓼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