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船在平河上已经行驶了一天一夜,两岸的灯火隐隐可见。
敖月拿着画本想与颜道长一起看的,可想想夜深了也不好打扰他,可她又耐不住好奇,于是她把画挂在墙上,缓缓解下绳扣。
她打开之前原以为只是普普通通一卷画,毕竟她在神界见过许多出彩传神之作,可打开后,她竟愣住了。
风扬船帆,船上还有二三侍者行走,远处是青山绕云,而船头只有她与颜清暮二人,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可就是与船上其他人都不一样,她细细看了,画师巧妙地把他们的发丝画得缠在了一起,不知是原来就是如此还是画师心之所至,但是敖月意外地很感动,那缠绕地发丝似乎也把她缠住了。
她品鉴了一会儿,就把画卷回去了,卷回去以后心也砰砰跳个不停,凡间有说法: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不对!敖月你在想什么呢!
而我们的小颜道长此时却是在回想白日里意外的拥抱,他又想起了他曾经写过的那首诗,少女清雅绝尘,他愈发想不明白她是什么妖,哪有妖通身灵气逼人又富有同情心,而且她身怀各种宝物,家藏甚广,她…似乎说不尽的好。
又一日,敖月把画拿来同颜清暮赏鉴了一会儿,留下一串深蓝的珠串就走了,她直言手串可使人保存头脑清醒,言下之意是防止他晕船。
这珠串敖月藏了一丝龙威在里面,波涛遇则平,不仅可以令人保持清醒,而且关键时刻甚至能救他一命,不过这些她自然是不会说的,想着长安很快就会到了,也意味着离别在即,这珠串权当她的谢礼罢,敖月是万万不会承认自己的私心的,那珠串带着她的神通,可以让她知晓他在哪里,只是越到要分开的时候,她却是愈发不想见他了。
这趟行船确实如敖月所料,行得又快又稳,那船缓缓靠在码头时,那船家还道:“我在这平河开船开了近二十年,就没遇上过这么稳的时候,真真奇了!”
敖月跟在小颜道长身后微微一笑,又见那赠画的画师早就登上了码头,他穿上青衫,背着画篓,在看见敖月与颜清暮二人后,拱了拱手,两人也遥遥回了礼,就只见那画师没入了人群。
二人登上码头,颜清暮想了想还是解下了背着的画卷,把它给了敖月,他道:“那位公子既是把画交给你的,那就交由姑娘吧。”
敖月默默接过画卷,半晌才道:“我们是要分别了是吗?”她抬头,拿她那双明亮的眼就那样无言地看着他。
颜清暮被她的目光看得心微微一颤,他轻轻点了下头,抬起了手想拍拍她的肩头又无言地放下。
两人就站在那静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敖月先开口了:“这一路多谢关照,日后有缘再会,小颜道长可不要忘了我才好呢!”她笑颜如花,美得令人心醉。
颜清暮也笑道:“能得姑娘此等良友一路同行,也是某之幸事。”
他没有看见敖月微微黯然的眼眸,这两月来,原来只是她徒生妄念,凡心波动,敖月想看来自己的自制力变差了呢!怎么会是喜欢呢,该是见他身上有几分兄长的淡然才会多加欣赏,不是那种男女之情。
颜清暮想了想又道:“敖月姑娘既去长安游玩,若是玩够了就早些回家吧!日后若是有需要,就来旭云山找我…”他想想,解下了腰间一个白玉扣递来“此玉扣权当凭证赠与姑娘。”
敖月接了过来,刚刚她还有几分黯然,现在又满心欢喜起来。
“那小颜道长是要去孤影峰了么?”敖月问道。
“嗯。”
“我若是在长安待够了,就来寻你可好?”她这话是带了几分试探之意的。
颜清暮袖中的手握了又张开,他似乎不知该如何接口,他此番去孤影峰必然是要小住几日的,然后才赶回旭云山。
“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好的。”他答道。
这码头离城里还有些距离,颜清暮又与她指了路,两人就这样在长安城的码头分别了。
道长身着玄色衣袍,身背长剑,背影挺拔,敖月就这样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对长安的期待不免淡了几分,离愁别绪倒是分外多。
她不知道的是颜清暮袖中的纤长的手也是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如此反复,他也有几分不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