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呀!——
呜哇!——
嘣嘣嘣!
在看到千雪的手向背后腰带伸去后的一秒钟后,这是星宇唯一能对外界感知的东西——三种声音。
第一个略尖一些”嘿呀”声,是在千雪转身抡圆了手臂挥出的一刹那喊出的。而第二个声音则是星宇在躲闪时发出的。而最后那一串短暂急促的三连响,则是最重要的所在,撞击到后面树干的声音——三枚铜钱镖!——千雪所发出的!
星宇紧贴在身后的裸石岩璧上,脑中开始回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事。他在看到千雪的手从背后抽出的一瞬所反射出的光亮,便以那种几乎是不经大脑的反射速度让自己向侧面闪身。当身子刚好转到一半时就感觉有三道锋利的气流贴着他的脸,脖子,和胸口划过。
星宇的眼睛不断的在保持着扔出铜钱镖后的姿势的千雪,以及插入树干中的三枚铜钱镖之间游离。千雪她还在愤恨的喘着粗气,对着星宇怒目而视,要说明一下的是现在的怒目而视程度前所未见。总算是取回了思考力,看着插入三分之一在树干里的铜钱镖的所在位置,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脖子。
——我会死!
倘若刚刚没躲开的话。想到这背后一阵冷汗,实在后怕。但同时,星宇也生气了……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杀了我吗?”他朝前踏出了一步。这个距离就可以了,不然她趁人不注意再扔几根飞镖什么都过来,可就不敢保证是否还能躲得开。要知道水灵们的弟子大多都以身法敏捷见长。
低着头,右手的拳头握在胸前”我想干嘛?……我想干嘛?……”低声重复着,忽然间她也向星宇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是你想干嘛吧!”
这种程度的叫喊声,估计整个山谷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吧。并没有完事儿,她紧接着又向星宇踏出了一步。
“你白痴的吗?这能叫路吗?走这种地方,是你想杀死我的吧!”
“什么?这怎么不叫路了?能走的地方当然是路!还有,我怎么可能会杀死你啊!这条路我一天要走三趟,熟的不能再熟,少小看人了!”星宇不服气的和她争论。
“你有病的吗?谁会走这种地方啊?”她提高了嗓门。
“你以为我愿意走这种地方的吗?”
“……”她瞪着大眼睛生气的看着星宇,只不过相比愤怒而言,她脸上的不可思议或者根本不信的程度多了些。
看着她这幅样子,星宇无奈的叹息着垂下了肩膀。开始用正常的口吻解释起来。
“从到金灵门第二天开始起就陆续被师兄那家伙给定了一大堆规矩,要是做不到的话就受罚,不然直接离开莲华山。其中有一条就是每天三餐都要跑到莲华山脚下的一处酒馆给他打一葫芦竹叶青,再买一份熟牛肉,而且来回只给我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的时间一个来回?这怎么可能,这对水灵门最优秀的新人弟子都是很难的。”千雪一脸的不相信,又转而开始自言自语的嘟囔,”不过要是那帮雷灵门的天才们的话,没准有可能。”
没管她在小声嘟囔些什么,星宇继续说到:”一开始我都得是拼了命的跑也得用不下一个时辰。结果每次买回来都要挨骂,然后连休息一下都不行的就被罚绕着演武坪台边缘跑五十圈,那可是相当长的距离。”
噗!
听到这儿,千雪一时没忍住的幸灾乐祸的偷笑起来。
“不过坚持了半个月以后就好多了,不过要一柱香一个来回还是根本不可能。我一在想有没有什么捷径,忽然就想起可不可以直接从这里的悬崖,毕竟这的悬崖相对来说还不算太过险峻。”
星宇眼见着千雪转变了表情,不用说也知道肯定又在骂我白痴了。
“后来我就试着踩在剑上直接滑下去,一共试了三次。”他得意的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次撞上了灌木丛,还好抓住了中途的一棵小树,不然就死定了。第二次直接撞上了凸起的那块石头,不过还好抓住了,没翻下去。”他嘿嘿的笑着。”第三次没想到这悬崖会突然转变成垂直上下,结果直接飞下去了,幸好挂在这棵树上。”星宇指了指那棵被千雪用铜钱镖打中的大树。
“你,你不只是白痴,还是个疯子!”千雪仰望着树稍冲他做出此番评价。
可星宇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这种事和之后我受到的师兄的摧残相比算不了什么啦!打那以后,我经过不断的练习总算是变得相当熟练了,数十六个数必到底,比原来快多了。结果,上下山一个来回我刚好就只用一柱香的时间就够啦!也就不用挨罚啦。嘿嘿!”
看着星宇的傻笑,千雪无奈的摇着头,一声不吭的走开了。
“哎,等我下!”
一声长嘶,远远望去,只见的在那平坦而广袤的土地上,两匹千里马绝尘而来。莲华仙派弟子星宇与千雪在这片自由的土地上,在朝阳的引领之下,向着那目的地——风香县的方向,转眼间便消失在地平线之上。
“白少爷,我恳请你别在这胡思乱想加犯二了行吗?”
星宇睁开了眯成一条缝儿的畅想中的双眼,”什么白少爷,白少爷是谁?”
“你啊”千雪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诶?”星宇很奇怪道:”我又不姓白。”
“可你很白痴啊!”
千雪已然系好了马的缰绳,说完便双手遮住头的快速跑进了一边的客栈。
——好吧,我承认,刚刚那番景象完全是我瞎想的。说到现在真实的情况,可就完全相反了。
原本计划是马不停蹄的赶往风香县,没办法,谁让那里离莲华山比较远呢。可是刚到正午,喜怒无常的老天骤然下起了大雨,直接导致二人被迫在途中的小镇上稍作停留。另外,我们的马也并不是什么最好的千里马。本以为是第一个到山下的我们,进了莲华山派的马厩之后才被告知了已经有个人先我们一步领走了最好的马。这着实让星宇感到不可思议,
到底是怎样的下山才能比我还要快,我可几乎是跳下来的啊——星宇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真麻烦,才刚刚到全程的一半,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我们只有五天完成任务,照这样下去时间恐怕有点紧啊。
星宇抬头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随后跟在千雪的身后跑进了一间茶馆。
“呦!两位客官,快里边儿请,里边儿请。”
才刚一进门,伙计就已经热情的招呼上来,把二人往里面带。
店面不大,倒挺干净。仔细一瞧,店中的几张方桌,全都三三两两的坐着旅人打扮的人。不紧不慢的夹口菜,喝两口小酒,时不时看看窗外的雨。看样子都是些和我们一样,因为这大雨而滞留在这儿了。看到他们,说句老实话,心里平衡了些。
“喂!什么两位客官呐!他是他,我是我,别随便往一块扯。”走在前面的千雪突然冲着店小二发起了无名火,搞得这个小伙计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不了解是怎么回事,只能是连忙点头作揖:”哎呦!客官,瞧我着没眼力见儿的,您别生气。”
星宇上前微笑着拍拍正不断道歉说好话的伙计”没事的,你没什么错,甭管这家伙,我到一边去就是了。”
说完,他朝着客栈楼梯底下一处比较偏的位置走去,坐下后回头看去,千雪已经在靠窗边的一处位置坐下了。随便的要了一壶花茶,便开始托着腮痴痴的望着窗外的雨。
——啧,算了,懒得管她了。
很无聊的用筷子搅动着杯中的茶水,看着那几片和路边干树叶没什么分别的茶叶在水中漂浮,视线随着它旋转。说起来,星宇才发觉这店里虽然人不是很少,但总感觉有点冷清是的。或许是因为外面正下着雨,再加上人们大多旅途疲惫,并不怎么说话的缘故吧。
只是,历来在这样安宁的情景中,总有有人乐于去打破它……
“六六六,八匹马呀”
“哎!二的又是你啊,一连好几次了啊!输了赶紧喝。”粗鲁的男声高声喝
“对对对,别磨磨叽叽跟个娘们似得。”
“来来来,赶快赶快!”一旁的人起着哄。
“喝就喝,老子的酒量,嗝,可不是瞎吹的!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嗝,酒神!”说着话还打嗝,那人的脸已经通红。可他毫不在意的一碗酒又咕咚咕咚的下肚了。
“嚯哈哈哈,小二,再来两坛酒!”
就在和星宇隔了两张桌子的客栈的另一个角落,又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大肆的喝酒划拳,相比周围而言,吵闹了太多太多。
“哈哈哈!真爷们!就是不知道,二的你在女人肚皮上是不也这么有气魄。”
哄堂笑声嘈杂乱耳,千雪眼睛一斜,满脸的厌恶。
每个人都是那种一看长相就马上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而其中有一个人,站在桌子旁边,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还正放肆的大喊大叫着呢。
——哎!真是到哪都有这种人呢。
星宇自顾自的喝着茶,回想起以前训练时的情景——
啪的一声重击,正打在我的脸庞上,身体被这股强大的力道直接掀起,快速的翻滚着超后面飞出去了。
我正在和师兄那家伙真刀真枪的对打,他趁着我不小心漏出一处破绽时抢占了先机,用剑身侧面把我打翻在地后,把剑收回了剑鞘。
“嘶,还是不行啊,还不够纯属,这种程度真要打起来可是要送命的呢。”
我从地上爬起,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打趴下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痛,已经都不知道该揉哪里好了。”要不要打这么很呐!”我没好气的说到。
“不认真打的话,就没意义了。”
“呿。”
“哦!对了,得告诉你一件事才行啊,不然过后就该忘了。”
“什么啊。”我斜眼瞅着他,根据以前的经验,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记着!”师兄忽然严肃起来。”在你用…”、
“这位大爷给点钱吧。”一个年迈衰弱的乞讨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把星宇从回忆中拽了回来。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客栈里进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白发苍苍的老头,手里还牵着个小小的孩童。看他们的样子可以感觉的出来,应该已经有段时间没能吃上饭了。
——乞丐吗?
“哦,好的,稍等一下。”
星宇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铜钱,笑着递到了那老人黝黑颤抖的手中。
“谢谢,谢谢,您真是个好心人。”在接过钱后,那老人立马鞠躬不断的道谢,严重甚至闪出了泪光。不仅如此,还按着手里牵着的孩子的头让他道谢,星宇急忙站起来伸手去扶。
看着那老人牵着孩子的手满脸感激的转身离去了。星宇重新坐下来,心中略有些沉闷,一杯茶就这么直接喝了下去。
“我……我先去趟茅房,回……回来在继续喝!”刚刚那个一直喝酒的人,嘴里磕磕绊绊的让着一串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正想朝外面走。
下一个瞬间……
撞上了。
星宇刚好看的很清楚,那人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旁边一歪,正好撞上一旁经过的那个老人。把那老人撞的一个趔趄向前倒去,幸好及时扶住了前面的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爷爷!”稚嫩的声音在客栈里响起,那孩子慌张的跑过去想要搀扶那老人。
紧接着,完全在意料之中的那十分刺耳的声音便出现了。
“嘿!老家伙,找……找死是不是,敢……敢他娘的撞……老子!”
“哎呦吼吼吼……”那人慢慢转过身,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肩膀,低声呻吟着。看来是刚刚摔在地上碰疼了。
——这家伙,明明就是自己撞到别人,还这么嚣张,真是欠揍。
星宇很不爽的皱起了眉,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还不行,再等等,再看看情况以后再出手。
“这位大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老头子,都是老头子的错。”老人话语之中有点颤抖的。不住的点头道歉,一边把那孩子往身后推。
一旁的那些无聊的人,也都因为这边的吵闹而纷纷饶有兴趣看了过去。
“什么就……就对不起了,对不起就……就,就完了。个老……老不死的臭……臭乞丐!惹……惹老子心烦,去你的!”
当他说到去你的时,尽管身形因为喝醉的关系还很不稳,但他已经抬起了右脚准备要踹那老人了!
——好勒,可以出手了。
这么想的同时,手已经抓到了背后的剑。之后,星宇放弃了出手。
铃铃!——
一串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千雪已经抢先一步出手了。坐在客栈的角落,星宇的目光,捕捉到了行动中的她的身影。
出手很迅速,她脚下轻巧的一蹬,整个身体向前倾倒着的同时,好像在地面上滑行一样一下子跃到了老人的身后。声音很轻,完全不像星宇他那种粗笨一蹬,脚下就会传出很大动静。
这时候,那个醉鬼的脚已经开始往出踹了,但千雪不慌不乱的挽住老人的后背,带着他很敏捷的一转身。长发在背后飞舞,那醉鬼踹出去的一脚几乎是贴着千雪旋转中的腰际过去,就这么直接踹空了。他的身体一个没站稳,踹空了的一脚连带着自己倒了出去,趴在了他们那一伙人的的脚下。
“嚯哈哈哈!二的,真是窝囊啊。被个小丫头撂倒啦。”他们那一伙人,对着趴在地上的那个醉鬼哈哈大笑。
经过这么一摔,那人的酒似乎醒了一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爬起身,私下寻找着目标,眼神忽然一定——就在离醉鬼不远的地方,千雪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老人家,您还好吧?要不要紧啊?”千雪关切的询问。
“多谢姑娘,老头子没什么事儿。”
知道老人没事,千雪那紧锁的”川”字形眉头舒展开了。又转而微笑着弯腰抚摸着一边那小女孩的头。
“你呢?小妹妹,你还好吗?”
那孩子只是睁大了天真的眼睛,投射出很崇拜的目光,默默的摇了摇她那小脑袋。得知了两个人都没事,千雪会心的一笑。而那醉汉,望着千雪的背影,想到一定是因为她的原因自己才踹空了的,顿时心里燃起一股冲着千雪的怒火。
“哼!多事的家伙,就得付出代价!”那人愤怒的超千雪冲过去,已经把拳头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