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阵脚步声响起,让慕白衣瞬时间警觉起来,他可以感觉得到现在的邺婼言口上说着没事,其实,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乐观。
突然,脚步声停在了慕白衣的牢房前,一脸玩味的笑容看着坐在地上闭目的他,然后迈开步子又走向了邺婼言的牢房,吩咐狱卒打开牢房的锁链,看着里面烈火焚身邺婼言,一甩衣衫蹲在了邺婼言的面前,邺婼言半睁着眼睛看着蹲在她面前的陵少辰,没有一点力气去反抗他。
阴暗的牢房内,到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没有一点光亮透过这潮湿的牢房,只有一盏微弱的蜡烛放在一侧,照亮了邺婼言的半张脸。陵少辰捏着她的下巴,稍大的力气将她的下颚捏的生疼,但她没有吱声,死死的看着陵少辰那张恨得牙痒痒的脸,真想给他几巴掌。
“你……想要怎样。”邺婼言微微启口,问着陵少辰,然而他却上前堵住了她的口,让她回答不出来。隔壁牢房的慕白衣仔细听着邺婼言的声音,一运功,一掌击碎了这间牢房的大门。瞬间,木屑落了一地。
他的身子不能动用武功,但现在,他竟然为了邺婼言使用了武功,这必定让他的身子大大受损。邺婼言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了陵少辰,倚在墙壁上未喘,他给她用了什么药?为什么全身都火辣辣的热,用不上半点力气,就连功力也没办法使用出来。
邺婼言看着微笑着走过来的慕白衣,硬生生的撑着自己的身子半坐了起来,淡淡的叫了一声“白衣……”然而,慕白衣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让邺婼言心底发毛。
“知道你中的是什么药吗?是媚粉,如果得不到释放,你会武功竭尽,热火焚身而死。怎么?还不快求我?”陵少辰附在邺婼言的耳边淡淡的说道,语气里面带着一丝丝的戏虐。转头看着满脸笑容的慕白衣,他站了起来,站在慕白衣的面前,挡住了他。
虽然慕白衣的眼睛看不到,可现在,他能够通过气息,味道,声音辨位,得知敌人到底在哪个地方。
挡在他面前的陵少辰突然动手,让慕白衣来了个措手不及,幸好他险险的躲过,没有打中。陵少辰的一招一式都会夺走慕白衣的性命,而他却凭借着自己的耳朵和鼻子来分辨着陵少辰,一招一式的躲过,他一直在防御。
倏的,陵少辰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了慕白衣,只要慕白衣死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牵绊住邺婼言的双腿,这样,邺婼言这个人就是他的了。
朝着慕白衣的心脏刺去,眼见着就要刺中,然而邺婼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那一刻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把慕白衣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在前面抱住了他。就这样,陵少辰的匕首刺进了邺婼言的身体内。
黏稠而又刺目的红色液体涌了出来。她的身体慢慢的往下落着,慕白衣的鼻子闻到了血腥味儿,接住了倒在自己怀中的邺婼言。两人白色的衣衫上都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摸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邺婼言,慕白衣惊恐的到处摸索着。
邺婼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就这个样子的她,还在安慰着慕白衣“我……我没事,白衣……白衣你答……答应我,不要……不要再……使用武功,那样……你的身……身体会……吃不消,好吗?”慕白衣随着邺婼言的身子蹲了下去,抱着怀中的邺婼言,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了邺婼言的脸上。
“好,我答应你,你不可以离开我,婼言,听到没有,不可以离开我,知道吗,不可以,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慕白衣轻声说着。邺婼言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傻白衣……别哭。”
漆黑的夜,只有点点明星挂在空中,祝如霜躲在凌霄殿外隐密处,查看着一切,然而,安静的凌霄殿内没有一点儿声音,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一片灯火通明的亮光从远方亮了起来,那人一袭华丽的衣衫,神情紧张,怀中还抱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女人,素白色的衣衫上面沾染上了片片鲜红刺目的血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苍白。
旁边一位同样白色衣衫的人依然是满身是血,被人压着跟在后面走来,祝如霜定睛一看,那两个人分明是自家主子邺婼言和慕白衣,她只不过被迷晕了那么一会儿会儿,却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她有些按捺不住。但随即一想,这里是皇宫,皇宫戒备森严,能被她混进来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在这里出现了什么差池,出事情的除了她,还要连累了她的两位主子,她不能这样冒险。
翊王爷陵少辰把邺婼言抱进了凌霄殿,陵晟希立马上前迎了过来,看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邺婼言,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包括现在还有好感的人,只在这一会儿时间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更不敢相信刺伤邺婼言的人,是自己的哥哥陵少辰。那个对邺婼言处处忍让,处处包容,处处关心的陵少辰。
随即,立马叫来了御医,一群人都呆在凌霄殿内,为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邺婼言诊着脉,瞧着病,为她开药方,熬药……所有的人都在里面忙活着。血液不断的从邺婼言的体中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端了出来,触目惊心。
慕白衣站在殿外,听着每个人的脚步声匆匆而过,他的心悬在嗓子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他害怕,他害怕婼言会离开他,他不要让她离开他。因为,这三年间,他们曾经立下誓言,两个人要相偎相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但是现在,她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很怕她会离开眼睛看不见的自己。
祝如霜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在慕白衣的身旁,轻轻喊了一声“公子,是我,如霜。”祝如霜扶着慕白衣坐在了旁边的栏杆上,如霜握住慕白衣冰冷的双手,关心的给他暖着。明明是盛夏,然而,慕白衣的双手却犹如寒冬腊月般冰冷无比,他是在紧张,在紧张邺婼言到底有没有事情。
“公子,没事的,小姐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虽说祝如霜在安慰着慕白衣,实际上,她也是在安慰着自己,邺婼言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她现在或许还在街上卖艺为生。慕白衣微微点了点头,从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扶在栏杆上,站了起来,望着灯火通明的凌霄殿。
每位御医都在小心翼翼的诊治着邺婼言,躺在床上的邺婼言,脸色越来越苍白,几近于透明,微弱的呼吸还在证明着她还活着,但那单薄的脉象透露着她随时都能离去的消息。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自凌霄殿内端了出来,让等在殿外的两个人彼彼紧张无比,慕白衣的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柱子里面,丝毫感觉不到痛。
祝如霜看起来没有慕白衣那样的冷静,其实,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都一样冷静的,但当两个人都遇到重大事件的时候,都会紧张的不得了,这一点,他们两个人,没有邺婼言做的要好。
忽然,一位御医跪在了陵少辰和陵晟希的脚边,随即,所有的御医都跪在了两人的脚边,“回皇上,王爷,老臣已经尽力了,两位主子为这位姑娘准备一下后事吧。”然后低的身子更加的低,后面的人也同样低的更加的低。
愤怒至极的陵少辰一拳砸在了桌子边,只在一瞬间,那张桌子碎了下去,连带桌上的一切物品碎落了一地,如果这一掌挨在眼前这群御医的身上,还不知道会不会让这群人一命呜呼。
看着愤怒的翊王爷,老御医们纷纷不敢吱声,一位胆儿大的年轻些的御医帮手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爷,小……小……小……”小了白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让怒了的陵少辰更加的火上浇油“小什么小,有什么事快说!”
这让那御医的帮手吓得不敢再抬头,“小的想说,如果让姑娘的心上人来陪着她的话,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现。”那小帮手一口气说完,再也不敢看陵少辰的表情,此刻他的表情,是那样的黑,整张脸铁青铁青的,黑的吓人。
叫来一旁的青衣,吩咐了几句,让他出去把慕白衣请进来。
在殿外的慕白衣听着屋内的一声一响,但突然静下来的殿内,让慕白衣的心漏掉了半拍。青衣无声无响的站在慕白衣的面前,祝如霜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接近慕白衣。
“慕公子,我家王爷叫您进去。邺姑娘,情况有些不妙。”前半句话他光明正大的说道,而后半句话,他则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附在慕白衣的耳畔说道。
听到这里,慕白衣佯装镇定的点了点头,跟在青衣的身后走了进去,而祝如霜却被慕白衣吩咐回府去,府里面不能没人照料。
把慕白衣带到陵少辰的面前,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让青衣把他带到邺婼言的床前。
他摸索着坐在邺婼言的床边,大手抚摸在邺婼言的头发上,不停的摩挲着,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着话。
“婼言,你醒醒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知道我看不见的,这三年来,一直是你在照顾着我,可你现在独自一个人躺在这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想啊,如霜如果不是因为你救了她的话,说不定她现在还在街头卖艺,说不定她现在已经饿死了呢。每一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府里忙上忙下,我什么事也帮不上你,然而,你拖着自己疲累的身子还在照顾我,在如霜多次要求要照顾我的情况下,你依旧坚持要自己亲手照顾我,就怕别人要加害于我。
婼言,累了就休息一下,但不要休息太久,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你,没有怨过你,没有恨过你,如果你坚持不醒过来,我会一直恨你,婼言,醒过来,好不好?”
一天又一天,一个个的日日夜夜都悄无声息的过去,看着太阳月亮轮回交换着,但床上的人儿依旧昏迷不醒。然而,床边的人儿却依然不离不弃的跟她说着话,鼓励着她。
翊王爷陵少辰一直呆在这间屋子里面,注视着慕白衣的一举一动,亦看着邺婼言的状况。白衣长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着,明亮的眸子里面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这样的他惹人心疼,这样的他,又惹人怜惜。
用过午饭,慕白衣坐在邺婼言的床边依旧给她喋喋不休的说着两人曾经的事情,有欢乐的,有悲伤的,有吵嘴的,有合好的,还有在她嫁入王府之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细细数来,每一件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像是处在梦境当中一样。
陵少辰没有在屋子里面,在这里面的是一位小宫女,每看慕白衣一眼,白皙的面庞就会羞涩的一红,悄悄低下头颅。她也觉得白衣长得很俊逸吧。只可惜他的眼睛看不到,如果他的眼睛看得到,一定会有更多的女人对他放出爱慕之心的。
他说着两人之间最心酸的一幕幕,忍不住的将眼泪落了出来,落在邺婼言的面庞上,湿湿润润,有些滚烫。“在你即将嫁入王府之前,我是那样的百般阻挠,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去做出抢亲这种事,可你却应允自己父亲的要求,哭着以死相逼,逼我离开。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心痛,看着你的样子,却无动于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带走。那日,下着大雨,你狼狈的样子尽数眼中,你的凤钗掉了一支,我完整的保存了起来,一直没有给你说过。还记得,那时候,你的泪水,让我全身都在火热的沸腾着,想要亲手杀了他,把你一个人完好的带走,呆在我的身边,我们隐居山林,过着惬意的日子,可这一切,只成了我的幻想。婼言,你还记得在王府里面的事情吗?我们二人独自坐在房顶上,你坐在我的身边,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声音,当被他们发现的时候,你竭力让我走掉,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将翊王爷刺伤,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都有所了解,你看,我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该醒过来了?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再睡下去会长草了,我们起来出去转转好不好?”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七天了,已经过去七天了,她还没有醒过来,她要是醒不过来怎么办?要是一直这样睡下去怎么办?
黑暗的世界里,邺婼言疯狂的在黑暗中奔跑着,没有光亮的世界,让她感到恐惧,不停的向前奔跑着,她看到了一丝光亮,拼命的向前跑去。一点点微热的感知让她找回了久违的光芒,欣喜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终于脱离了黑暗的世界。
感知慢慢的越来越强烈,貌似耳边有声响,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自己很熟悉的人,是白衣,是他,是他的声音!好像还有一丝丝温热的感觉,那是什么?是泪吗?他又为自己落泪了吗?自己怎么了?怎么会那么的累?怎么会那样的想要一直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