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跳入井后,一位红衣女子翩然而至,她的面容被面纱遮掩,青丝像瀑布般的泻下垂至腰间,手上拿着一把红伞,伞盖血红异常,边缘处还挂着红色的流苏。
“她都不知整件事情的去尾,就自顾自跳了井,是否太傻了些”并未见人,却闻其声。
“人都是脆弱的”女子回应着。
“或是如此吧,这,可算成功了?”空气中又飘来那个声音。
“她死后虽已释然,但那梳子伴了她多年,多年来她向这梳子倾诉,久而久之,便使它拥有了哀灵。”女子的声音清冷,向那个声音解释着。“那梳子被她带着葬了井,你去把它取来吧,赤绡。”
“好”女子手中的那把伞飞旋到井上大开,伞盖下的流苏随着伞的运动四散飘扬着,从井下浮上一把梳子,像是有力在下面推着它走,在它将要触碰到伞的时候,一阵光芒闪过,梳子失去重力般的重新掉入井内,一个颜色鲜红的瓶子出现在伞下,瓶身刻上了一些像是符咒的东西。
伞合上又回到了女子手上,瓶子也随之不见。
“本来以为还要好久才能找到七灵,现已经寻到一个了,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收集完了。”声音笑着传来。
“不能高兴过早,并不是那么容易,物品能化灵的占了五成,化灵后能成为纯粹的情灵更要少。”女子拿上伞,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可是为什么只有哀,没有爱吗”
“她以为他不爱她罢......”便只剩下哀了。
红衣女子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去了嫣然阁。
“没想到墨儿还有上房顶偷听的癖好”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声音就是红衣女子的伞,名赤绡)
女子并未回答,而是看向屋内。
“你们是怎么看的夫人,我让你们去她身边是保护她的安全,为什么会这样!”李玄抱着身体已经冰冷的欧阳嫣,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了。
“少爷,我们把嫣然阁中的剪刀跟长陵全部收了起来,可是我们哪知道夫人竟然会去跳井啊,就一刻钟不见的功夫,就…”那丫鬟说了一半,李玄身边的小厮便带她下去了,嫣然阁内,只剩下了李玄的声音。他在断断续续说些什么。
“嫣儿,三年前,我便知皇上怕你父亲功高盖主设了个局,但当时皇上要处置的是你们全家,也包括你,那日上元节,我看到你灵动的眼睛,就那一眼,我便不想让你被卷入这场血雨腥风,我便跟皇上提议,才有了你嫁给我那天的局面,如此,便可保你性命,这十余载,我如何不想见你,每每小厮来报你在何处,我便故意经过,只是为了见你一面,看你过得好不好,我也暗中调查你家人的下落,他们虽被流放,但这些年皇上也暗中帮了他们一把,皇上终究还是舍不得下如此狠手,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兵符,并不想害你们全家性命,我今天刚得知你父亲他们的下落,怎知你…他们现在在一个小村庄,虽不及将军府的大富大贵,却也不会缺衣少食,我今日便要来告诉你这些,嫣儿,我这些年故意不和你亲近,是不想害了你,不想让皇上知道我是因为你,才设了那个局,皇上心性多疑,他若知道,便也不会放过你,本来,过了今天,我们就可以柳暗花明的,嫣儿…”
李玄跌坐在地上哭笑着,看着嫣然阁内熟悉而又陌生的摆设,真是可笑,他竟一次也未来过这里。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像是着了魔般向欧阳嫣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这是去干嘛?”赤绡疑惑的问着红衣女子,“人都死了,又捞不上来。”
“陪葬。”女子口中吐出两个字。
“陪葬?!他不想活了吗?疯子吧。”
“人总是这样,世人眼中认为这很伟大。”
“这不是懦弱吗?父母把他养这么大,又是家中独子,竟如此不看重性命吗,再说了,只要他想,哪怕是给一点点的希望,那女子也便不必跳井,真不知这男子十年来都做了什么。”
女子没有说话,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快要到井口边时叫了声“赤绡,梳子。”
再看去时,他已走到井口旁,却见井水上飘着一把梳子,他拿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笑了笑,眼中还淌着泪水,却没有往井里跳。
“你...还是帮了他。”赤绡的声音传来。
“我不喜欢欠人情,我拿了她的哀灵,便如此还给她吧。”女子转身离去,再没回头。她知道,虽然他还是会追随那个女子离开这个世界,但一定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方式了。
有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在红衣女子所在处传来,随后又匿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