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玉叶看到义父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她心一沉。走到义父身边：“又要离开吗？”
“嗯。”义父忙得专注，都不看她一眼，“这次跑得远，时间长，要多带些东西。”
玉叶垂下眼帘：“我帮你收拾吧。还需要带什么？”
“你。”
玉叶一脸不可思议。
“练了这么多年武功。该跟义父出去动真刀真枪了。”
太好了，义父还是守信用的。
他终于没再将她丢下，他要带着她一起闯荡江湖。
他们行走江湖，劫富济贫，随心所欲。浩浩江湖，竟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不久，他们成了江湖上的不败神话，一对传奇的侠侣。
但是，命运不会永远眷顾他们。
有很多人，想要他们的人头很久了。终于在一天傍晚，黑曜带着玉叶在林间闲逛时，被偷袭围攻。
众多杀手中却没人是黑曜的对手。人很多，黑曜见玉叶打累了，就将她护在身后，独自面对黑压压一大群刺客。
黑曜终于突破重围，他叫玉叶先走。玉叶先撤退几步，回头看见义父已经杀软了手，动作稍稍迟缓，身上立刻被利剑划出几道血痕。
她停下了，她不能走。义父从没丢下她，她不能在义父需要帮助的时候独自离开。
“义父！”她往回跑，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各种刀剑，寒光闪烁，一齐朝她杀来。
黑曜急了。她怎能应付这么多人？
“危险！”
千钧一发，玉叶看见义父突然出现在她与杀手们之间。
义父丢下宝剑抬臂一挥。众刀剑凌空弹回，杀手诡异消失，空中灰尘弥漫。
那一刻，玉叶感到热浪袭来。义父方圆几米的草木化为乌有。树木震荡，砂石起。
她似乎看见义父方才杀了很多人。
她朝义父跑过去，她想抓住他的衣袖说：“义父，我们回家。”
黑曜目光中掠过惊慌。
她抓住义父的衣袖，却感炽手的滚烫。
义父周身红光一闪，她被震飞，天旋地转，飞得比她的原处还远。她晕乎乎地起身，满脸困惑地望向义父。
她看见义父欲冲过来，却又定定地站在原地：“玉儿别怕。这是义父的护体灵光。再等一会儿，就没事了。”
灵光？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义父双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双目紧闭，眉间紧皱，咬牙切齿。他很痛苦，非常痛苦。她第一次见到义父如此脆弱的一面。
空气旋聚，热浪呼啸着钻入黑曜的身躯。
“啊——”一声长长的哀鸣，山河震荡。他跪在地上，还在坚持。
玉叶不知他在坚持什么，她只能远远地观望。
渐渐地，热风变寒了。义父身上的红光消失。最后一刻，他倒下了。
玉叶似乎猜到，义父在收起他的灵光。或者说在克制，在掩藏他的灵光。可他为何要让自己如此痛苦？
“义父！义父……”她奔过去，她要扶起瘫倒在地的义父，“我们回家。”
义父身上似乎已不剩丁点力气，比那晚还惨。玉叶记得那晚义父浑身滚烫，好像在发烧。而今晚，他炽热的身躯似乎能将一切点燃。
“没事的……”义父枕在他的膝上，缓缓举起微颤的手。他想将她脸上的泪擦掉。
这一切对他来说本就不算什么。
“别哭……”他声音微弱，几乎发不出声了。他到底够不到她的面颊，手软软地放下。
凭借区区肉身，掩藏世间最强大的灵力——凤凰之力，还藏着不漏半点灵气，这世上怕只有他黑曜一人能做到。
更何况，隐藏灵力本就是逆天之行。
。。。。。。
阳光缓缓地照进了小屋。
黑曜起身。床边的桌上，有一碗飘着淡淡清香的清粥——莲子粥。
几乎是惯性，他端起来就吃，狼吞虎咽。
他已经睡了好些天了。
抬眼看见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他愣了愣，怀疑自己在做梦。
莲的历史悠久，至今仍婷立池中，是他黑曜此生挚爱。
“义父？”玉叶疑惑。
他恍然如梦中醒来，果然是在做梦。眼前的她是玉叶。他低头，继续吃粥。
“义父，你到底瞒着玉儿多少事情？”玉叶愠色。
“修行者和天神有护体灵光，修为越高灵光越强。”义父悠哉道，“凡人可以修仙。会道数、灵术的凡人被称为修行者。修行者通过天神的考核可以成为神仙，成为地界的天使臣。”
“那义父是修行者，还是天使臣，还是本来就是神仙？”玉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神通广大的义父都能跟神仙打交道，那他身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黑曜笑着摇摇头：“凡界大部分修行者是幼神转世。幼神会在年满20岁时封住记忆，削弱神力，历一世尘缘。这一世便是他们的成人礼，成了人才能成为神。而其他生于凡界的尘俗之人需要步步修行，通过天神的考核才能成为天使臣。除非天使臣被天界五大家族收纳，否则他们只能在地界生活。”
“地界和凡界有什么区别吗？”玉叶见义父故弄玄虚，便去问别的。义父果然乐意回答：
“地界包括凡界、自然界和冥界。如果天使臣不想和凡人打交道，那还可以去自然界和妖魔打交道。不然就去冥界和鬼怪打交道。冥界是修行者打怪修行的地方，也是天界天神的猎场，屠杀一切罪孽冤魂。自然界是地界天使臣最愿意去的地方。在那里天使臣属于贵客。能修成神仙的凡人，世间怕是没有几人。成为天界的神，更是少之又少。我所知道的唯有一人名花无双。他是被五族中木族的青龙族收纳，成为天界东皇，直到上任玉帝犯禁去职，他被推选为玉帝。”
“当今玉帝！好厉害！”玉叶油然惊叹。
“呵。”黑曜笑着你不看看这位玉帝的师父是谁。
他本该高兴的，他黑曜两千年前的弟子如今当了玉帝。可他呢？他可没忘了，花无双这个白眼狼是怎么欺师灭祖，爬上凌霄宝座的。
“这些事情是你父亲告诉我的。”黑曜开启了谎话连篇模式，说得跟真的一样，“因为他是天使臣。”
“哇，爹都修成神仙了，那义父呢？”
黑曜摇头道：“义父对天神没兴趣。”不想做神仙，却是真话。
“那爹他……”
“天界为了巩固统治，一直在派天使臣在地界寻找失落的宝物。你爹竟找到了创世神器之一——真理之羽。他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若天界得到它，只会更加残暴地镇压地界势力，进行专横的统治。你爹舍命私藏，违抗天命，遭到绞杀。他把这件上古神器托付给我，要我藏好它，让它永不见天日。还交代我照顾好他的家属。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于是我便带着你隐居于这个城边小村。”
玉叶若有所思：“原来义父的体灵光来自那个真理之羽。可我从来没见过义父有什么羽毛啊。”
“他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义父当然将它藏起来了。就算用到它，一般人也看不见。义父用到它的力量两次。第一次时，见识到义父灵光的人都灰飞烟灭了。第二次，便是你见到它的这一次。虽然义父极力克制，只用了外围灵光，但是施展出来还是异常恐怖。这一次，让少数杀手逃走了。真理之羽重现江湖，天上那些家伙一旦听到风声，又要开启一次地毯式搜寻了。”
“义父不用担心，今后让玉儿出门办事。义父大可在家里研究美酒。”
黑曜听了呵呵笑道：“是想将义父一并藏起来吗？”随后又正色道，“你一个女儿家，独自行走江湖，让义父如何放心？”
“玉儿可以……只怕会遇到修行者和天使臣。义父没教过玉儿法术，玉儿打不过他们。”
“义父让你远离天界，是为了保护你。教你武功，是让你强身健体，日后也能帮义父出出力。”
“借口。”玉叶生气了，“义父一直瞒着玉儿，玉儿被骗得好苦。”
“义父不是正在告诉你吗？”虽然还没完全告诉她。
黑曜犹豫了一番说：“靠过来。”
“哦。”
黑曜伸出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在玉叶额心点了一下。又让她伸出右手。两指又从她中指指尖缓缓滑过，一直滑到手腕。玉叶感到一缕炽热流入脉搏。
“义父将一点真理之羽的力量传给你，够你点个小火，照明取暖，也可以……防狼之类的。神器本体不在你身上，就算遇到天使臣，也不会引起怀疑。你额心处有义父刚植入的“一念牵”，只要你想一，义父便会立刻出现。”
“嗯。”
义父果然很有办法。
其实黑曜没告诉她，真理之羽的力量被称为凤凰之力。
黑曜没告诉她，玉梁死后，天界为何就此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