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大厅脏乱不堪,一宿玩闹,酒水果蔬凝成干巴巴一块。
丁张等人也有些困倦,在里头半眯半睁地假寐。
李一环视了眼,二楼发出几人快意笑声,大步向楼梯口走去。
丁张看了看李一背影,觉得有丝古怪,又哑然失笑,一个送菜的厨房里头的人,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么。话说半夜到现在,这两眼眼皮直跳,也不知为何。
上了二楼,十来桌也空了大半,边上只有一两桌零星点人,李一看向中间那桌,四人坐的满当,向那处走去。
将菜盘放在桌上,站立在旁。
只听得陈庆说:“亏了大哥在众人面前给我出气,不然以后还怎么在这小小之地混!”
王渠不以为然,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镇上几个破落户就能说风是雨,出个不要命的,就全缩了。老弟你多出去走走,外头精彩的很!这种小丑般人物,塞牙缝都嫌不够格。”
曾可人将王渠面前酒杯满上,双颊酥红,娇滴滴道:“大哥可是人中龙凤,这等阿猫阿狗,能让大哥出手,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有机会,也劳烦大哥带我俩走动走动,小镇虽好,却也一眼到头。”
王渠被曾可人一句一句大哥喊的浑身舒爽,看着不作声的陈庆,知道这小子窝里横,离得远了,人就怂的不行,又数落他,道:“你说你,破财不说,还没送这货去见阎王爷。现在不用愁了,在外头呆了一宿,人早蔫去了!弟妹所言不差,是该出去走走!”
陈庆欲言又止,曾可人快人快语,道:“他不与你去,我与你去,想来大哥也不会把我吃了!”
王渠大笑,转头问怀中吴秀,道:“我与你那姘头,究竟谁好!”
吴秀暗恼,不轻不重捶了王渠胸口几下,道:“你这不为难我么,曾姑娘都把你捧上天了,要我怎么夸你!”
一话带两人,吴秀端的也怕了对面曾可人淆弄是非的口舌。
曾可人笑容不减,心中冷笑连连。
王渠笑而不语,也毫无顾虑,道:“等下有你的受了,嘿嘿,我少时就养的头好大龟,又岂是这类寻常人可比!”一话说的对面人心痒难耐。
一小厮慌里慌张跑了进来,脸色煞白,话都连不成一句。
丁张不耐烦踹了他一脚,才听得真切。
原来见厨屋久久不端上来王渠这桌的吃食,丁张恐王渠怪罪,自己叫了个人去厨屋。
这人去了屋里头,发觉冷清异常,半个人影都没有。
锅里头水烧的滚烫,旁边是切好准备下锅的菜。
小厮嘴里骂骂咧咧,厨屋里头人怕是拴在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敢放少主的鸽子。
看到脚边突然有只手搭在腿上,气不打一处来,道:“多大了!还搞这种把戏,少主那都等急了,竟有闲心玩躲猫猫!”
说了几句,见灶台下的人仍不肯出来,索性抓着那手,给里头人扒拉出来。
看清那人,当场魂飞魄散,拽出个无头尸体。
凑眼去看,灶台下塞了满满当当几人尸体,大叫“卧槽!”连滚带爬跑出了厨屋。
惊魂未定,又见墙角那头几人背对着站着,认出是将李一扔出去的二人,上前叫道:“你俩杵在这作甚,屋里头都乱套了!”
说完搭一人肩,被搭的人软趴趴倒在小厮身上。
小厮一看,也没气了。这头三人站着,另一边两丫鬟坐着,姿势各异,僵硬的不似常人,哪有心思一一查看,恨爹妈不多生两脚,跑回戏水楼里去了。
丁张表情阴晴不定,霍然想起刚刚有个穿着厨屋服饰来送菜的人。沿着楼梯口台阶上清晰的水印,里头还掺着血色。
丁张终于想起这人哪里不对劲了,夏末秋初谁会穿两件,唯一的可能就是背后藏家伙了。
楼上的欢声笑语打断了丁张思绪,丁张心中松了口气,还没出事。
一旁手下道:“丁武师,送菜的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下来……”
丁张一听,一掌拍倒那人,低声怒骂:“为什么不早说!”不敢托大,安排两手人,尽可能隐蔽地从两边楼梯向上包剿。
鞋底踩上楼梯木板发出轻响,丁张看到背对着他的那名送菜的木木站在酒桌边上,右手向背后伸去。
李一在旁听得王渠、陈庆、曾可人三人笑谈,内心早已火冒三丈。等最后听到吴秀口中也说出这般话,腹中无名之火径直冲到嗓门上。
“嗯?你这小厮怎么回事!”几人谈完,顿了顿,王渠看桌上这菜半天没开,脸色一寒,道,“新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还裹着面,见不得人?”
李一扯去脸上的破布,嗓眼儿的火气蹭蹭得按捺不住,狞笑着张口指着王渠骂道:“你个学女人涂抹胭脂的绿搓鸟,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四人一呆,李一脚一踹,酒桌晃荡,菜盖掉落,盘里呈着的是一脸迷茫的徐荣的脑袋。
“你可知这是谁?”李一又问,坐着的有三人哪见过这仗势,脸一下青了,王渠也是懵的不知所措。
“死来!”李一不再废话,右手拔出背后带血钢刀,一刀向桌上砍去。
“少主小心!”丁张急声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王渠下意识后倒抽身。
钢刀劈到桌上,实木酒桌一分为二。
王渠驴打滚,酒全作冷汗出了,紧接着钻心疼痛从手上传来,低头一看,左手五指四根齐断,仅剩一大拇指。
看到地上四根带着义甲的指头,王渠怨毒痛呼:“我的手!”
李一见两边人团团围了上来,一脚踹在陈庆肚子上,陈庆软脚虾般瘫倒在地,丁张等人不敢向前,只能安排人先护着王渠下去。
李一五指张开,扯起曾可人青发,一口浓痰吐在粉脸上,骂道:“你这淫乱的坏种,老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饶你。昧着良心做事,搬弄黑白好手,我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曾可人求饶,李一撕烂胸前衣襟,钢刀顺对着左心穿过,带起一滩血水,人眼里的神采飞快消逝。
李一抽回刀口,割下了这女的脑袋,提起陈庆,道:“还有你这奸夫!”
陈庆苦苦哀求:“李大哥,不!李爷爷!我也是被蒙在骨里,这贱人你也杀了,你要钱,我家有的是钱,你放过我,一半家产都是你的!”
李一大笑,道:“我要你那脏钱做什么,老子我心里不痛快,只想杀人!”见两边人抄着家伙上来,一脚将陈庆踹了下去,再一脚踹断木栏,纵身一跃。
落地一个打滚,站起,见摔在地上的陈庆出气多进气少,上前补了一刀,也把头砍了下来,笑道:“正好让你俩成对!”把两人头发扎在一块,踢皮球般一脚踹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