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没屏蔽我的朋友真的是真爱了。”张伟了感动的看着爱情公寓的众人,“所以我回到了这个地方。”
“其实有屏蔽过,你回来帮关谷打官司那次又解开的,以防你下一次的突袭。”美嘉心虚的说道。
张伟:“难怪没人知道张伟的北漂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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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那段时间,张伟近乎已经魔怔了。
甚至魔怔到有一次坐公交车时站在过道开始演讲,挨个发完了十五张名片,名片上印着“××集团——金融保险顾问——张伟。”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看一眼就扔掉,礼貌的会揣进兜里,连同衣服扔进洗衣机,搅的稀碎。
因此没人注意到名片的背面,角落里用圆珠笔写的小小一行字——非专业律师,欢迎咨询。
但张伟再努力也阻止不了每个月自己贴进去三千多,间歇性踌躇,很快又被洗脑,他太渴望一蹴而就,月薪上万,向同学以及爱情公寓的朋友报喜了。
开会,培训,找客户,工作内容日复一日。
有一天张伟凌晨发完邮件,早上一巴掌把闹铃拍到地上开了花,他呆呆的坐在潮湿的地上,算着自己朝五晚十的日子,好像很充实的样子。
但到了月末,没有一分钱工资,是的,没有底薪,距离张伟一开始预想的月薪万八千可差了万八千加负三千的距离。
等房租西服被褥吃喝杂七杂八的花销应付完一个月,张伟才发现一开始带的三千五所剩无几,他无奈把自己攒了几年为数不多的存款全取出来来暂时维持生活,顺便维护自己难得的自尊。
老同学都以为张伟被骗还是进了传销组织,因为言谈间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是一个月却没挣到一分钱。
这一切都挡不住每天早上去公司雷打不动半个小时的分享会。
那些个开了单的小年轻总能把张伟感动的热泪盈眶,甚至有人够幸运,一笔大单赚够三年的工资,满面春风,意气风发言谈间仿佛明年当上人生赢家并非遥不可及,张伟只是认为自己不够幸运而已。
有一天和曾老师打电话,张伟不由抱怨一句:“好热啊。”
曾老师坐在播音间的椅子上,吃着雪糕,自然脱口而出:“怎么不开空调?”
张伟说:“没有空调。”
曾小贤问道:“你那呼哧呼哧是风扇吗?”
张伟看了眼手里的塑料扇子,还是公司上次过节发的礼物,他心酸的说:“是在扇扇子。”
说完竟然傻逼一样眼泪掉到屏幕上。
眼看着两个月了,张伟依旧一毛钱没入账,银行卡里的五千快要见底。
晚上回去和同学朋友偶尔电话、微信聊,张伟总是描绘的让人家以为你进了传销,你打鸡血的状态简直要比挂科补考前还兴奋。
但张伟反而觉得怎么这些人才毕业几年而已,怎么就自甘堕落了?
重点是最后张伟挂电话前三秒不忘挨个求援,此刻对他伸出援手的都成了贵人,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张伟进了传销,默默的删掉了他的微信。
最后还是曾老师心疼他大热天捂在地下室扇扇子,和一菲一起发动所有人把本来借给子乔泡妞的钱给了张伟,想让他改善下生活。
张伟默默的收下大伙凑的五千块钱,当作下个月的启动资金。
其实张伟通讯录好友都是同学和朋友,每个月花一百多给他们打长途,往后两个月内他们不曾主动回过你一次电话,有几个一接通就是家长里短和那点生活琐碎,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
过去那些经历说了一遍又一遍,味同嚼蜡又碍于情面,就只是寒暄,后来张伟慢慢理解有些人已经离开了你的生活就都开始删除,不再联络。
那时有段日子张伟每天只能对着墙上一个小洞说话,说完就用东西塞住。
到了最后离开之前,张伟手机里的联系人只剩下了爱情公寓的几个人,包括他离开后回来的展博和宛瑜,后来加入的悠悠。
有段时间,张伟近乎已经抑郁了,子乔每天用关谷的手机和张伟讲自己泡妞的趣事,然后在关谷的骂骂咧咧中结束。
时间仅仅过去快满三个月,五个租床位的那谁谁都拉着箱子灰溜溜回家了。他和他们之前一再嘱咐多联系。但张伟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难堪时光的陪伴难有交集。
合租屋的人来了又走,压垮了床板裂缝的最后一层尘埃。
新来的人都眼带懵懂,眨巴眨巴眼呕心沥血过下去,难忍相视而笑。
张伟在第三个月终于开了一单重疾险一单车险,这时候他已经打完了张经理提供的四万个免费客户名单,经理说你接下来要花三百买名单了,然而张伟到手的3547元提成刚刚勉强能够低空悬浮在温饱的标准之上。
张伟咬咬后槽牙心想还能从吃饭里挤出点油水,张伟安慰自己走一站路就有沙县和无名菜馆,路边还常有流动的炒河粉摊,它们悄声隐居在写字楼外圈的饮食带里,他可以像侠士一样大步踱过去,廉价美味的一份炒面偶尔让你满脸热泪,当然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去问问味道,然后拎着一箱又一箱的泡面赶回地下室。
那时候,饿极了,他觉得泡面原来也可以这么好吃。
坐公交是张伟城市归属感最强烈的时刻,此刻他可以肆意加入车上大妈的阵列,对城市公共设施的缺漏表达不满,对车内发生的任何不道德行为进行铿锵有力的斥责。
不知不觉张伟扛到了十月一,他本打算回躺上海,可对于365天24小时连轴转的公司来说,这个节日对张伟的意义就是有更多的客户放假了,他需要加大轰炸骚扰密度,更频繁的刷存在感。
张伟前一天感冒状态很差,但有个几次没约成的客户不堪骚扰含糊答应晚上8点xx大楼见面,张伟以为开大单的机会来了就没有请假。
当张伟公交倒地铁过去时客户短信告知那边有点急事,他默认为需要他在楼下一直等,等客户时张伟又不敢去吃饭,怕客户随时可能下来。
客户的事情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张伟饿着肚子在十点十分打电话给他,客户知道你还在等,电话里略显诧异。
他们的见面只有五分钟,客户摇下车窗眼中带着一丝血丝对张伟说:“你把资料给我吧。”
张伟犹豫了两秒,把整理出来的复印费十三块五的一沓资料一股脑递给了客户。这样的善意敷衍让他有种溺水般无处着力的愤怒。
车很快开远了,张伟在路上天上忽小忽大开始冒雨。
他看过天气预报,也知道会下雨,只是雨伞并不是必需品,也没必要花这一份钱。
张伟站在地面仰头指着天在心里说:这种为不值得的人消耗自己生命,为别人不守时买单的生活再也不要过了!
他低下头低头又在心里说:为了不再过这样的生活再难也要熬下去。
张伟盯着手机屏幕不知不觉脸上泪水流到嘴里,雨水也凑热闹往脸上拍。他来北京第一次在外面嚎啕大哭,像个傻子。
在北京宣武门人群熙攘的地铁出站口,他忽然对生命产生无力,充满了失落与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