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一天一天地过了,美丝事件象被冲淡了,翠儿每日白天都跟“回来了”的利恺杰四出游玩,有时还会约齐人大队出发,探遍旅游景点,也会拉着他忙忙地在大太阳底下去当整天的义工,把两人肤皮从白晒到黑。
如果他当日表现得好,笑容特多时,翠儿就赏他一个吻,相反的,就一个过肩摔。偶尔还会神秘的跟哥姐们团在一起,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问她,她说是在研究行程,真够他摸不着头脑。
就象今日也不例外,才吃过早餐程翠儿就把利恺杰带到了社区中心,义务分发物资;饭后就去孤儿院当义工,因为院里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的欢乐晚会,这个时候都有热心的义工们来帮忙布置一个缤纷可爱的会场。
此时他们正和几位义工身处在孤儿院的大厅里解说布置方案,准备分配着手布置。
忽地,阵阵纯嫩的笑吵声从厅外到厅内渐渐响遍。
原来是孤儿院的马修女带着二十来个岁数不等的小朋友从大厅另端门进来,每双小眼睛透澈闪亮,笑容天真,其中几个小男孩还特兴奋地舞动着他的小手臂,活泼乱跳的。
“来,孩子们!叫哥哥、姐姐。”
领头的就是脸相慈爱的马修女,她弯下腰柔声地对着可爱的小朋友说。
这些小孩都很乖巧,很伶俐地打招呼。他们虽然没有漂亮光鲜的衣服,穿在身上的就是齐整干净,但依然笑容不减,欢乐不停,在他们身上几乎都找不到孤儿的标签。
“上帝的孩子们,这里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们可以把彩绘图剪下来并且贴好吗?”
“好!”孩子们才说完就飞奔摆满彩绘图的桌子旁,齐齐坐好,并选起他们最喜欢的图案。
跟着马修女与义工们讨论好布置事宜之后并离开了,然后他们也分配好工作。
翠儿恺杰两人负责挂饰。
“恺杰,我们快点,我左你右,说不定布好还可以跟小朋友一起玩哦。”
“好!”
程翠儿两手抱着一大箱挂饰、彩条走在高个子的背后,男人就是不一样,力气多着,瞧他抱着两大箱的样子一点都不吃力,而且实情较重的都已经被他挑在那两箱里了。
他掬腰放好两箱,转头接过她那箱,放好,然后把饰物翻来翻去的分开。
“翻什么东东呀?”
“这些你布置,那些我来弄。”利恺杰指指这箱,又指指那箱,把置在低处的纸饰分给她,高高在上的灯饰、荧彩条分给自己。
“遵命!听你的。我们开始吧,斗快。”
谁说男人不细心?
男人有细心,是因为他对待的是他爱的人。心爱人的一举一动无不关注,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他的目光。
相对的,当男人不爱了的时候,就别说一举一动了,就是再多举动也甭想引得他的一丝眸光,更莫论细心。
所以说,现在哪能让人不知他的细心是出自心里有她。
心情愉快的他们快速进行布置。可是翠儿那部分实太少了,很快就能完工,而大部分的挂饰都集中在高墙处,她这个当女友的总不能当个监工看着男友忙活吧?夫唱妇随就应运用在此了吧。
没梯子了可以用高凳子,一样通行,手勉强勾到,就是人站在上面没那么稳当罢了。
才想到不怎么稳当,人就已在凳子上左右晃呀晃的,跟着往下摔了。虽然不算很高,但这么个摔法,冲撞力带来的瘀损是多少有点的。
——嘭——
咦?不痛!垫着人!就这么瞬时,她被救了!还以为自作受定了痛。
“有没有哪里痛着?”垫着她的人又紧张地把她抱放在椅子坐着,又忙忙地摸着她的手脚,生怕有那么丁点瘀伤。
“恺杰,我没事。倒是你,有没有被压痛了?”
怎么倒过来了?会受瘀伤的人是他呀。惊魂已定的翠儿,也学着他忙忙地摸着他的手,肘处破损了,红了一片。
“翠儿,你俩快去医务室清洗一下,搽药去吧。”围了过来的义工大哥担忧地建议。
“没错。这里也差不多布置好了,你俩给我好好去趟医务室休息一下。”带队过来的义工大姐也赶紧附议,又问孩子们:“你们哪位小朋友能帮我带哥哥姐姐过去医务室呢?”
就这样他们就被人紧张地催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除了一进门的看诊室之外,再进内就有两间小小的休息间,里头仅仅放着一单人床,一木桌以及一木椅。桌面摆着七彩图画书,墙壁画了可爱有趣的图案,感觉整洁明亮而又不失童趣。
专业的医务小姐和蔼细心地为利恺杰清洗着手肘处的瘀损。有些少破皮,不算严重,可搽上药之后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怵目惊心的一片红。
“暂时不可沾水,很快就结痂。”医务小姐微笑着说惯熟的话,“不用担心,小擦伤好快就愈合。”轻拍程翠儿的细肩,点头以示放心,然后退出整洁小室,关上门,留空间给他们休息。
纤白的小手覆住了黝黑的大手,暖暖的。
“恺杰,我问爷爷要了西贡旧屋钥匙,我们一起度几天假好不好?那边风景不错哦,也有海滩,我们还可以去西贡火山岩园区呢。”翠儿盯着他的手肘,说着昨晚跟爷爷的话题。
其实是爷爷建议的。当程爷爷程奶奶回来后,听到如此曲折悲剧,自是心痛无辜孩子。所以才有这个建议,而翠儿也觉得这建议无论对上那一点都会有好处,因为他们相信这个梁伟林既然都来了香港,那么他肯定会再度出现的,可能还会加快他们反客为主的计划呢。再来爷爷说得对,清幽的环境对恺杰有帮助,可以纾缓情绪。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西贡属于低密度住宅区,环境清幽,空气清新,不少向往大自然的人都会选在这居住。
于是,再隔天上午两人收拾行装来到位于西贡的程宅。
这座独立三层式的大宅是书卷味极重的中式设计,总共2800平方尺。首层700尺,设有饭厅、客厅、书房、厨房,其余就是个大花园,空间一点都不小,而二、三层格局相同,均有三间卧房以及一个小偏厅。虽说是旧宅,但一点都不旧,皆因六年前曾翻新过里外,而且一切设备是齐全的,只是离市区有点远而已,但相对的,风景亦是一流的。
程家旧宅坐落在沙滩不远处,遥遥可见。
一入屋就是客厅,四四方方,周边都摆放着古色古香的黑酸枝家具,矮架、摇椅、座椅、酒柜无一不全,而且雕工精细、线条流畅,倘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尘封下的木纹里还夹着黑色条纹。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在整个古色古香的中式设计里,竟然在中央位置上摆了张咖啡色的宫庭式沙发。
程翠儿不再打量记忆里没有的沙发,挽上男人的手臂,高兴地上楼去挑选房间。她挑了一间正对着海滩的房间,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蓝得象水晶一般的内海,而利恺杰则被翠儿置在与她的卧房有着相连露台的那间。
别以为放下行李就可以轻松去沙滩玩了,满屋的灰尘还在飞舞着对他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这屋呀,据说程方偶尔会带狐朋狗友过来游泳呀BBQ呀等等,也会住上几天,但千万别指望这党人会客串当清洁工,他们谁都懒,只会清理臀下的地方。因此,就算大宅样样整齐、不显杂乱,却同时也意味着全屋都有如经历过沙尘暴,脏到要死。
初到的第一天别说要到沙滩玩了,单单打扫两层楼就几乎用上一天时间,第三层就直接省略掉,反正不打算住上三楼,懒得就懒了。
当客厅天花的吊灯亮起时。
“呼!终于干干净净了。累死了,早知道中午就不在超级市场东张西望那么久,早点回来打扫啦。”
程翠儿捶捶微微酸痛的腰背,瘫软地躺在三人沙发上,都忙了整个下午,没有任何东西果腹,它已经在咚咚打鼓大唱抗议。
“恺杰,晚餐你弄好不好?”。
她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利恺杰,视奴役男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为什么他的样子好像没干过半点活那样轻松自然,而她却累得像干了半世的粗工?
利恺杰没出声应一下,只不过人已步入厨房准备,奉命做事。
还好餐点都是易弄的,只需在微波炉叮一叮就可以,就是牛排需要一点技术含量。
半小时之后,陆陆续续把餐点端放在沙发跟前的茶几上。
“翠儿,醒醒,可以吃了。”
他摇了摇累得昏昏欲睡的程翠儿。
“麻烦天亮再叫我,谢谢!”正睡得香着的翠儿,已经完全忘了饿这一回事了。
利恺杰蹙紧眉看着这个小女人,她到底在发什么梦呀,不是饿了吗?
摇摇,再摇摇她,可惜翠儿只呜嗯一声又继续她的梦。然后,他放弃了,默默地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等她醒!
嘶——嘶——嘶——
晚上九点多快踏十点的时候。
也跟着打起瞌睡的恺杰被刺鼻的气味呛醒了, “嘶嘶嘶”的细音轻轻传入耳膜,空气中还有着些微薄薄的瓦斯味,他捂了捂鼻口,一咕咚地猛然弹起身,沙发里蜷着侧身埋头向内的翠儿仍然像睡死了那样,但现在不是见识一个睡了任谁都叫不醒的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双臂横抱起这个似患昏睡症的翠儿到室外,猪小姐这才半睁起沉重的眼皮。
再度确定她没事了,他才松了口气折回屋子,跟着却又迅速地跑出来,身边还多了位猪小姐,因为要强阻意欲同跟的她,又再折返屋内,很快地循声寻着了源头,关闭瓦斯总开关,打开窗户。
待瓦斯味散尽,他们返回屋内。
“哗!好险哦!下次要小心一点,记住把炉制关好,不然真是小命不保哩!”好在有惊无险,翠儿拍拍胸口道。然后,再看了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的。
不过——后者依然沉默着。
利恺杰满心疑问,他明明已经关好了瓦斯,为什么会这样?他脑子不其然地嘣出一个影子,会不会那人也跟来了呢?他守住口都没说不是吗?还是单纯的只是一个意外?
“恺杰,晚餐都凉了耶!要不, 再返叮一下吧,还是再煮两排?” 她说着就把凉了的牛排端进厨房。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她走出大厅,可是手里没有食物,只有两手空空,表情无辜。
“恺杰,你刚才怎么煮牛排的?微波炉怎么用的?”
情敢这十几分钟她是在厨房里思索这两个“深奥”的问题?
“网上有牛排的烹饪方法。”说着,他掏出手机来,击入先前查究过的网址。
于是,厨房里挤上了两个埋头研究的身影,话也渐渐聊开了。
“为什么要用葡萄酒腌制?”
“去腥味。”
“哦!我们有买葡萄酒吗?”
“没。但酒柜里有瓶。”
“酒柜里有?那,那可能是以前留下来的。”
“……”
“哇哇,原来牛排还要腌几个小时呀?”
“……”
“咦?还要下黄油,我们有黄油吗?”
“没有。”
“矣?没有?但,但我刚刚试过你煮的那两客,味道好极了,还有黄油味耶。”
“因为我们买的是腌制好的。”
“哦!”
“不如叮热刚才的吃吧。”
“呃,那个……嘻……那个刚刚试味的时候吃光了。”
“……”
接着,厨房里再次响起煎牛排的“嗞嗞”的声音。
“中午出去买东西时,在那超商门口听到有个男人在大骂‘テヒ’什么的,‘テヒ’是骂人的脏话吧?”
“是!”
“为什么‘テヒ’是骂人的脏话呢?”
……
他一脸认真思考之后,道。
“大街有那么多人行走过,还扑倒下去,还不脏吗?”
“哦哦!原来这样呀!”
但,‘テヒ’是这样理解吗?请体谅一下,对于两个几乎都是在国外长大的人来说,这样的理解已属极限了。至于,人的质素问题,大概不论什么国家、什么城市都有他的参差不齐吧。
是夜,更深更静。
利恺杰一直没睡,就是在等翠儿大概熟睡之后,他悄悄地下楼,来到厨房里四处探看,意图在干洁的厨房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然而没有任何发现。
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屋内,外面基本是漆黑一团,只见星星泛着冷光,以及遥远处的几点灯火。
但也就是这点令他瞠大了眼,他记得从下午打扫开始,窗户一直是开着的,但事发时是关着的,还是他赶到时再度打开。那代表刚刚的瓦斯泄漏不是单纯的一个意外而已。
恐惧之心悠然而生。
他拿来手电筒,照看窗外四周。终于,在窗口沿边处看到一滩由空调机滴出的水迹。
可是当他看清了水迹里的打火机与及横放在导气管上面的一支似乎才点燃不久就被水滴濺灭了的香烟,心不由得一寒,握着手电筒的手指关节紧得发白,这滩水迹无形是救了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蓄意谋杀,有人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一定是他,就连翠儿也不放过吗?”
恺杰握紧拳头,指甲插痛了掌心,完全察觉不到有个影子隐在厨房门边。
“我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不可靠吗?”倏地,翠儿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其实,先前已经察觉他不妥的神情,所以一直观察着他,她没料错,的确有不妥的地方。纵使他在自己的开解下心怀已转明朗化,但此刻,她仍不确定他是否准备把她摒开独立处理,那唯一的办法只有盯紧他。
利恺杰怔忡一下,旋即转身,面对着她的一脸不满的表情,他就知道难瞒过机灵的翠儿。只是,一直瞒着任何人都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梁伟林说过,不放过任何知情的人,而且他毫无踪迹缠着他,清楚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却看不着他,令他无法不惧怕着那毫无预兆的攻击。